“哈!外面的空气可真好!”
十三赤裸着身体,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发出了两年来最为慵懒的声音。
可不是么。
两年来,十三昼夜不分,除了受伤昏迷之外很少有机会呼呼大睡。只知道不停地战斗、探索,俨然都快成为一个战斗机器了。而溶洞因为离地面甚远,其中的空气浑浊无比,尤其是那一池血水,更是腥臭不堪。无奈的是他还无法离开它,毕竟他吃的肉食需要用它掺着白泽血液来消毒。
十三抬起头,刚想往前走却好奇心突发,又转过身向裂缝下看了一眼,了结了当年没有完成的心愿。
“当初自己的胆儿可真是肥呀!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无畏呀,哈哈!”
十三的心情显然不错!
回去喽!
看了看村子的方向,十三忍不住一声大喊:“爹!娘!我回来啦!”
“嗯?夫君!我好像听见十三在叫我们。”
陈慧兰正在院子里和丈夫一起干活,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断崖的方向。
“夫人呐!这句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陆义看向自己的夫人,伸出手来抚摸着她斑白的耳鬓,满是心痛,“十三没了两年了,你也该放下来了。看看你这一头的白发,我陆义于你有愧啊!”
那是十三刚掉入深渊的时候,陆义和维利亚在痛哭了许久之后决定就此返回,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知妻子。在回去的路途中,陆义曾多次想象着妻子在知道情况后痛不欲生的样子,然后模拟着怎么样去劝慰她。
可当他真正把消息告诉妻子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妻子呆住了,眼神涣散,毫无生气,就那样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数个小时。
不管是谁尝试着劝她,她都像没有听见一样默不作声。整整两天时间不吃不喝,依旧如木人般坐在那里,直到第三天一早。
这天早上,她动了。陆义本以为这一切即将过去,不料却发现自己妻子浓密的头发中,不知何时冒出了大量的白发。妻子的脸色也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愧疚,自责,悔恨。陆义在这一刻就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自己剥夺了妻子的青春。这一夜,陆义白了头。
“真的!我真的听到了!肯定是十三回来了,快陪我去看看!”
陈慧兰迫不及待地扔下活儿,拔腿就往断崖方向跑。陆义一看,哪还顾得上活儿,往地上一丢,紧紧地跟了上去。
“儿啊!你在哪儿!为娘接你来了!”陈慧兰一边跑一边喊,一边喊一边流着眼泪。
深秋的寒风格外的凛冽,昏黄的阳光洒在树叶早已落光的枝头。三三两两的鸟儿在枝头上蹦蹦跳跳,时而飞翔,时而停歇。一阵风掠过,森林呜呜作响。鸟儿消失不见,似乎不曾来过。那枝头,也似乎不曾迎接。所有的画面是那么真实,无一不反应陆义此时的心境。
陆义一抹眼泪,顾不得心中压抑许久的思念。对着远方,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希望,大声喊了出来:“十三!是你吗?你快回答爹!”
住在隔壁的孙虎夫妇早已听到院外的动静,牵着女儿的手一并站到院门口看向了远方。
“多好的孩子啊,说没就没了,陆公和姐姐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希望这一次如姐姐所望吧。”
周芷晴说着说着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看着手边的女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爹,娘!十三弟还能回来么?他一直嫌弃我字写的丑,这些年我都一直在努力练字,如果他看到我的字变漂亮了,一定不会再笑话我。”
七岁多的孙竹个子不高,但却长得十分水灵,初具美人的胚子,脑后的麻花小辫自从十三出事之后就再也不肯更换。每当她娘想给她换头型,她都会扯着辫子说这是十三弟最喜欢的一种。
“唉!”
本是佳缘续今生,奈何造化堪弄人。
周芷晴原本打算等陆义出门回来就带十三去拜访娘家。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才回来的第二天,十三就出了事。这让她事先准备好的说词完全没了作用,只好和丈夫一起携着女儿回了娘家。
可孙虎这憨憨当初怎么也不相信十三就这么没了,硬是把竹儿和他定亲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周家听了就问孩子在哪儿,让带来看看。这时孙虎却始终吞吞吐吐,半天崩不出个字来。周芷晴看在眼里,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这可惹恼了周家人,非说他两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乖孙女的名声给败坏了。
一家人冷嘲热讽之下,周芷晴气不过,携着女儿就和丈夫赶了回来,再也没回去过。
现在周芷晴真的很希望,十三能活着回来,给他们争个脸面,出一出当初那口恶气。
“回去吧慧兰,如果你真的听见十三在叫我们,怎么我们叫了半天也不见他回应?”陆义十分不忍心打破妻子的梦,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听到丈夫这样说,陈慧兰也不经怀疑起来,目光涣散地呆在原地。天渐渐的暗了下来,风声也逐渐的响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陈慧兰深深叹了一口气,舍去了最后一丝希望,转过身子准备往回走。
“爹!娘!是你们么?”
这突如其来的叫唤,让原本失落的夫妻二人一瞬间回了神。急忙转过身,远远地看见丛林边缘处赫然站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迷迷糊糊有点十三的影子。
“十三?十三!”
陈慧兰朝着远方飞奔,十三也撒开脚步向着二人极速奔来,不一会就站在二人身前。
看着略显陌生但却很是英俊的面庞,二人点了点头,这是十三!是我们的儿!可是,为何十三赤身裸体不说,还断了一只胳膊!
“爹!娘!这两年苦了你们了!”
看着父母斑白的头发和遮掩不住的憔悴,十三就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陆义眼里闪着泪花,顺手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孩子身上。
“肯定饿坏了吧?走,咱们回去,为娘给你做一顿好的!”
陈慧兰已经两年未曾笑过,现在终于露出了笑容。挂着眼泪的笑容。
返回的路程并不算近,却感觉如此之近。返回的路上并没有鸟语花香,陈慧兰却觉得如沐春光。
真是太好了!
“瞧瞧这孩子,这是怎么长的,都快赶上为娘了。这地下总不能还有大鱼大肉吧?”回到家,解开心结的陈慧兰开始调侃起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那可不!顿顿吃肉!娘,你可不知道。那裂缝底下有好大一个洞,洞里面全都是小动物,我每天都抓了当饭吃,可怎么都吃不完呢。”为了不让母亲再担心,十三很干脆地撒起了谎,却又觉得没有撒谎。
“慧兰,去烧点热水给孩子泡个热水澡,你看看这身上,也不知沾了什么,都起皮了,还带着一股怪味。”
陈慧兰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看着夫人离开,陆义满脸严肃地坐在十三面前,他可不相信十三刚才胡诌的话。
“十三,跟爹说说,断崖下面发生了什么?这两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裂缝那么深,平常人掉下去怎么可能会毫发无伤,你这胳膊是不是那时候摔断的?”
十三也不想再让父母担心,就把坠落之后在溶洞里发生的一些并不危险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当然,白泽的事情是不能乱说的,因此就把断胳膊的事归为坠崖摔断的,那十三的实力自然就隐瞒了一阶。
听了十三的描述,陆义大感惊奇,感叹儿子福大命大,这么深不见底的裂缝,掉下去竟然还能保住性命。又是摸头又是摸手,惹得十三很是不好意思。
“爹,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什么问题?”陆义满脸慈爱地看着十三。
正当十三准备将他那个蹊跷的梦境里听到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的时候,那一声声警告却不断在脑海中回响,怎么都挥之不去。
“你听好了我下面说的每一句话。”
“而且绝不可对任何人谈起。”
“否则定遭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
“十三?有什么想问爹的?”看见十三走神,陆义不禁有些疑问,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心不在焉。
“哦!我想问爹怎么借用灵兽的能力。”
见孩子回过神来,陆义也就放心了。双手捧着十三满是老茧的粗糙的手掌,眼泪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儿子过得也不容易啊!
陆义收了收情绪,欣慰地说:“借用灵兽能力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召出本命令,然后点名你所需要用的灵兽,说一个‘寄’字就行了,解除就是直接说一个‘解’,就像这样。”
“水龙龟,寄!”
陆义召出本命令,做了一个示范:“现在我就具有了水龙龟在水中呼吸的能力。与普通人的区别就是,寄灵状态的御灵使额头部位有着本命令形状的符文,这一点和御灵时灵兽额头出现符文是一样的。不过有一点要注意的是,灵兽的技能中,肢体类技能是不可以被借用的,比方说灵兽的武器攻击技能,灵兽的肢体防护技能等等,大多数可借用的都是辅助类技能,就像爹现在用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