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我在哪里？
为什么这么吵？
一片虚无的的光的海洋里，江斜慢慢睁开双眼，意识还是模糊不清。江斜只觉得身体轻盈无比，眼前有一个模糊的青色光团，还有无数个完全看不清的模糊黑影。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些人痛苦的叫啸声。
那是李达……吗？江斜勉强认出那个人影。是了，我不是应该在灯楼里吗？一瞬间江斜头疼欲裂。后来来了一个火妖。对，火妖……现在在哪？
“我李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达？李达怎么了？江斜急忙去看，但仍是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转瞬间又是一道灰白的光影出现。
他似乎在笑。这声音……好熟悉。是老头吗？他为什么也在这里？江斜被眼前的一切弄得晕头转向，然而那种一切都只是光影的奇怪的感觉却让他无法思考，只能困在迷糊之中。
“天若有情天易老，世间原有无情好！”
是谁在喊？为什么要说无情好？孔先生不是说落花有情吗？
“江斜！江斜！醒醒！”
谁在喊我？
一点点光亮泄露进眼中，江斜缓缓睁开双眼，像是长久被关在黑屋里的人无法直视光线。
“郭仁！江斜醒了！”
眼前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她身上的泥泞经过一夜硬邦邦地沾在衣服上。旁边一个一身黑袍的男子靠近，俯身打量他。
是方正啊。旁边好像那个是郭仁。他们怎么都在这。李达呢？
我这是在哪？江斜以为自己说出来了，结果话刚出口就变成让人听不懂的语言，歪着脑袋憋了好久才终于说出来：“我们这是在哪？”
方正被他傻气的举动逗笑，揉了揉还有些红肿的眼睛：“这里是桃岭。”
桃岭？这是在长清城外了？江斜扫视四周，不远处一身青袍的李达正静静躺在草坪上，清晨的太阳仍算不上温暖。他的身上多有破损，干枯的血迹留下暗红的疤痕。郭仁看了他一会，也疲惫地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昨晚发生了什么？”江斜浑身酸疼，“老头呢？怎么只有你在这？”
话刚说完，方正眼眶就红了，支支吾吾道：“老头应该还得一会……我是说，老头可能晚一点……”
“怎么了？”江斜心有疑惑，联想到那些模糊的记忆，心头突突乱跳。
郭仁瞥了一眼两人，淡淡道：“老头应该走了。”他说这话时，微微别过头去。
“你胡说什么！”正躺着的李达蹦起来，他的眼睛空空荡荡，灰白一片，“他只是去桃花源罢了！”
江斜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大惊。
郭仁回过头来，望着江斜，平静道：“你听好。我的话只会说一遍，讲述完这些后，我便只是大理寺的五品主持，郭仁。”
江斜忍住不去看疯疯癫癫的李达，认真地望向郭仁。
“你猜李阳到底是谁？”郭仁卖了个关子。
“大元的道士。”江斜不假思索。
郭仁微微低头，道：“李阳就是李达。”
江斜大惊。如果李阳就是李达，那么为什么要追杀方正半年？那天在驿站到底又是谁帮助方正躲过李达的视线？难道说那次偶遇不是巧合？而是李达故意制造出来的？可他为什么最后放弃了方正，而让我做事？他要我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郭仁面无表情道：“两年前，大元皇在天下寻求能炼长生丹的道士，李阳本就与大元皇相识，又毛遂自荐，被最终选中为大元皇炼长生丹。这个时候李达也逐渐进入大元朝廷，成为朝廷重官。当然李阳李达不过一人两个身份罢。”
那为何他要一定要来到清明？他做这一切目的是什么？
“李阳成为大元的炼丹师后就几乎失去了离开大元京城大昌的机会，因此他胡诌长生丹需要一个在日曜日渡十二劫的女妖的脑髓作为材料。其实他早就调查确定好了那个女孩作为目标。妖之间会有一种莫名的联系，李阳也是通过这一点确定了目标会在十二岁成妖。”
“之后李阳便有了理由离开大元，去完成自己的计划。同时李达也因他事外派京城。”
“半年时间，来到了清明。其中李达又做了不少布置，具体事什么我也不清楚。”
李达忽然大笑：“你当然不知道，当然不知道！”他疯疯癫癫。
郭仁没有理会，又继续道：“在驿站里，是黎老帮那个女孩躲过了李阳的视线。”
“老头？”江斜心中疑惑更甚，“老头到底是谁？”
“你以后会了解的。之后李达伪造了李阳的死亡。因此李达也得到作为使者出使清明的机会。”
李阳眼睛紧闭：“无头尸体！无头尸体！哈啊哈哈！”
“李达为什么一定要来到清明？”江斜望向疯疯癫癫的李达。
“他想挑起一场战争。他以为只有战争才能改变这世间。”
江斜不寒而栗，急忙问道：“他为何一定要方正帮他做一件事？”
郭仁惨笑：“他的计划我也参与了，后来高子瑜之死也是李达做的，只有杀死使者，才能挑起大元的愤怒，而李达也能顺势从副使成为主使。高子瑜死后，我便向温仆射提出嫁祸于妖的建议，高子瑜死后清明只可能有两种做法，一是接受赔偿，但那样巨大的赔偿清明不可能接受，二是我与温仆射提的建议。为了引出妖，清明必定会对李达动手。”
“清明中有人知道李达的身份，因此会想尽办法让李达暴露出妖的身份。就是宴席上那些异果，普通人吃了不会有问题，但是妖吃了便会露出气息，忍不住暴走。宴席之上，李达不得不吃那些异果，因此他需要另一个妖来掩饰，所以他选中了那个女孩。”
江斜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也就是说李达只不过是想找一个替罪羊！而方正听到这一切也已呆若木鸡，她的这一生几乎被这个人毁了！如果不是李达，她现在应该仍在大元一家五口好好生活。她仇视向李达，看见李达疯疯癫癫，眼中灰白一片，却又软了心。
“但是他太感情用事了，他故意跟黎老作对，因此一气之下带走你，江斜，而不是方正。这也是错误的开始。”
郭仁闭上眼，桃岭上鸟声啾啾，清晨的太阳也已慢慢地具有了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