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跑不动了。”李大风停下马，跃下马，远远地望向后面穷追不舍的穆高寒一队士兵。
这马驮着三人跑这么久早就是是穷驽之末。李大风抚摸马的鬃毛，右手搭上腰间的短弯刀。
这几日江斜在李大风的讲述下，也对自己所掌握的规则有所了解。他所掌握的规则可以被称作‘万物’，能够让生物快速生长，是属于灵物系的规则。
据李大风而言，灵物系的规则这些年比较少见。而且规则的地区分布也有着很鲜明的特点，比如清明大多是自然系或者常理系的规则，在开运则是宙合和八宇系的规则比较常见，而大元的规则分布比较杂乱，但也主要集中在秩序与常理上。至于诡怪与生命系的规则，一直都是比较少见的。
江斜也跳下马，拿着李大风给他的匕首，牵着马护在方正身前。
“待会我动手的时候，你们就骑着马先离开。”李大风拔出短弯刀，一身黑衣在大平原里格外显眼。
“不行！”马上的方正立马就喊了出来。她目睹了老头的逝去，此刻又再次联想到，眼眶顿时微红。这个女孩竟已无比脆弱了。
李大风哈哈大笑，在马鞍上取下挂着的酒囊，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口酒，嘟噜道：“这清明的酒真不是男人喝的，还是开运的酒来得烈。”
他把酒囊递给江斜，示意他也来一口。江斜连忙摇头。
“开运的孩子十岁就能千杯不倒！”李大风畅快地笑，收起酒囊，“你们不用担心我，打不过逃跑我还是很擅长的。”他眨巴眨巴眼睛。
江斜从他的话里听出满满的自信，略微散去心中担忧，在李大风的指引下上了马。
瞟了一眼远处，李大风猛然拍了一下马屁。马受惊地蹬起后蹄，惊恐地嘶鸣跑开。
“别等了我动手了！现在就滚吧！往西北方向跑！直到你看到一片沼泽！”李大风笑着对一脸焦急回头的江斜挥手。
他随即低首转向越来越近的清明卫兵，嘴角泛起一阵玩味的笑意：“反正也打不过，玩玩就跑就是了。”
……
马背颠簸，江斜又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新手，顿时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掌握住了缰绳，这马也生的听话，江斜也顺利地掌握住马的奔跑。
“你……能不能稍微和我隔开一点……”方正坐在江斜身前，感受着少年身上的火热，低着头略带娇羞。
江斜听言，立马如同公鸡一样哦哦哦地急忙和女孩拉开距离，脸也刷的一下红了。
“到了开运你想做什么？”方正突然问道。
江斜听得一愣，刚准备说去上私学，就立马想到自己已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顿时不知道如何去说。
“我也是妖了……”他喃喃道，“为什么妖不能正常地生活呢？”
他想到在自己身边老头惨死，李阳，不一个不知名替死鬼惨死，李达疯癫了，似乎自己真的如同传言中说地一般身带厄运与不详，所有接触他的人都会以不好的命运结束自己。
他微微地往后挪了挪，眼神暗淡。
方正感受到身后少年的悲伤，轻声道：“你知道我本来叫什么吗？”
江斜摇头。
“方尽欢。”方正嘴唇微抿，“这是我哥给我起的名字，他读过几年书，懂得比我多。他说诗曰‘人生得意须尽欢’，方又有仅仅的意思。”
“方尽欢……仅仅尽情欢乐就可以了吗……”
“但是他饿死了。”
发丝疯卷，有些抚在江斜的脸上，是微凉的触感。女孩瘦弱的后背微微颤抖，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在这半年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她孤身寡人，从千里之外的大元，跨过赤海海逃到清明，好不容易安稳了一段时间，又要再次奔波逃到开运。
小心地，江斜又微微向前挪了一挪，伸出略微颤抖的手，搂住那个女孩。脑海里女孩与那天苹果树下熟睡的背影重叠在一起，一股莫名的温暖充斥心中。
方正身体一僵，但又很快地柔软下来，任由江斜单手搂着她，慢慢地止住了哭泣。
马背上顿时沉默了良久。
“是那个沼泽吗！”
大约过了一刻钟，方正惊喜地指出前面一大块沼泽。
江斜左右探望，眼前这一块沼泽竟是唯一能继续前行的道路。
下了马，江斜与方正相视一眼，双双都红了脸。
没等多久，两人就看到一道黑衣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累死了！快给我酒。”李大风撑着膝盖，接过江斜递来的酒囊，猛灌了一口。抹了抹嘴角的酒，李大风才露出一脸笑容：“跟我比逃跑，他们还差点火候。”
“跨过这片沼泽我们就到了开运，再行上不到半日就能到望海城。”李达收起酒囊，牵起马，“这一段路可不能骑马，得小心走过去。”
一路跋涉，中间三人又休整了半日，花了一日多才来到望海城。
望海城是开运里一座临海的小城，横跨开运的万陵江便是由这里起始。城内人大多散着头发，这是开运人的习俗，无论男女都会留着及肩的长发。相比较清明人对素淡颜色的偏爱，开运人则是更喜爱彩色，望海城内街道行走的便满是花花绿绿的颜色。
城中许多人皮肤黝黑，海边生活的人大多是如此肤色。
李大风领着江斜与方正来到一座山丘上的小院，将两人安顿下来。小院被一小块篱笆围了起来，院后养着一片茂密的桃林。
这座城市似乎都弥漫着海的咸味。
“从此以后，你们就跟我生活在这吧。”李大风把马束在树上，“既为妖，还是得远离普通人生活比较好。”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出入？”江斜问道。
“随时可以。”李大风漫不经心，“没人限制你的自由。郭仁只是让我教你们一些生存的技巧。”他抬起头思索一会，“或许等你们渡过第六劫，你们也可以伪装成道士下山，不过那时候你们多半也就是四五十岁的老头了。”
江斜虽是失望，但已知事实无法更改。
“别光愣着！”李大风喝道，“这几天喝清明的酒我快吐了，你们下山去给我买点开运的糙米酒来！顺便到处逛逛熟悉熟悉。”
江斜点头，与方正一同转身往山下走去。
“等等!”李大风连忙喊道，丢给两人一人一张符文，“把这个放进内衬。可以帮你们隐藏妖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