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鸣镇地处东儒与中原各势力的接壤处,繁华程度仅次于封州。镇上有一个风来茶馆,之前生意清淡,可这一两个月生意突然火爆,原因是茶馆来了一个会唱小曲的姑娘,这姑娘长相艳丽,身形婀娜,明媚的双眼如夜空的星辰,精致的双唇如樱桃般粉嫩,而且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剑柔。所以,很多人都不是来听书喝茶的,而是来一睹剑柔姑娘风采的。
此时的茶馆内高朋满座,都是为剑柔姑娘而来的,其中一张靠角落的小桌旁坐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贱人,书院都戒严了,我们这样跑出来会不会被罚?“其中一个粗衣黑面,双眉异常浓密,操着一口浓烈的地方口音问着旁边的另一个少年。
一般中原人士会在头上梳一个发髻,酷一点的也会长发飘飘顺其自然,而黑面少年却不,他把整个脑袋上的头发全都编成一溜溜的小辫子,极具异域风格,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中原人士。
”也没人知道,怕什么。“另一个少年回答道。
这个少年一身青衣,面色白皙,身材消瘦,但他时常嘴角上扬,双腿抖动,透露着满身的不羁。
此时剑柔姑娘出场,全场轰动,黑面少年与青衣少年一齐看向了那个姑娘。剑柔姑娘一出声,全场很自觉的都寂静下来,纷纷倾听这徐徐而来的天籁之音。
“你姐真好看。”黑衣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剑柔姑娘,久久之后突然道出一句。
“那是当然,我家的人都长得漂亮。”青衣少年毫不客气的把自己也夸了一番。
“贱人,你每天不得幸福死啊。”黑面少年叫青衣少年为贱人。
“那是当然,我姐不但温柔,对我还特别的好。”他继续炫耀。
看着远处剑柔唱曲时的小嘴一张一哈,偶尔还会舞动身姿,黑面少年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而茶馆其他人的反应更是如此。
“贱人,我能娶你姐么?”黑面少年像着了魔一样,傻愣愣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滚!”青衣少年大吼一声。
所有人都看像了青衣少年。
“看什么看,小心小爷揍你们。”青衣少年见这么多人盯着他,一时间有点慌张,但为了面子还是装腔作势的说了一句。
“上官剑生,你在给谁当小爷呢,你皮又痒痒了是吧?”其他桌的一个青年人站了起来,身边还有几个人跟着站了起来。
青衣少年一看见那人,立刻就跑,而那人见他跑,跟着就追,等黑面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个人早就没了人影。
青衣少年自幼学习“追风剑”,剑法学得马马虎虎,但追风步伐还是挺快,不出片刻就把追他的人甩得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这个少年叫上官剑生,那个唱小曲的姑娘叫上官剑柔,是暗月会上官明月的子女。
十五年前,万幽冰潭一战暗月会只剩下上官明月、皇甫啸月、诸葛皎月三人,上官明月与诸葛啸月带着众家眷本想逃往东儒,但原野封刀早就知道他们会如此,便在通往东儒的道路上设下埋伏,幸好上官明月及时发现,放弃了去东儒的念头。他们决定,就把家眷们安置在中原,为避免被发现,分开安置,待到孩子们成年之后,再让他们在东儒相聚,为父报仇。诸葛皎月因轩辕苍月而折回万幽冰潭,在得到血灵球之后被日月道门追杀,时至今日,下落不明。
上官明月的妻子在那一战中牺牲了,所以他安置好其他家眷后,带着上官剑柔和上官剑生到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生活下来,但是为了其他家眷的安全,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自己的子女去巡查,直到上官剑柔八岁、上官剑生七岁那年出去就在也没有回来,那一次上官剑柔记得特别清楚,上官明月走的时候特别强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证上官剑生的安全,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护他周全,上官剑柔当时还不知道原因,现在她知道了,可上官剑生并不知道。
皇甫啸月一直不知道他的妻子就是出卖十三义的人,当时他们逃难时只是以为她也遇害了,所以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到了一个叫青州的地方开了一个小镖局,更名黄月甫,随着时间的推移,镖局越做越大,不少中原门派开始打这个镖局的主意,关键时刻皇甫啸月做了一个委曲求全的决定,每年把镖局的收入的一半交给日月道门当岁费,这样一来也就没人敢动他了。他这样做也是不得已的,他必须得靠镖局的收入来接济其他死去兄弟的家眷。
现如今,十三义的孩子们已经长大们已经长大,分别来到了东儒,但是他们的母亲只给他们说来东儒学艺,并没有告诉他们这是十五年前的约定。
那个黑面少年就是其中之一,叫诸葛无军,是诸葛皎月的儿子。他的母亲不是一般人,在年青的时候就是一位侠女,因仰慕十三义而嫁给诸葛皎月,后发生惨案带着儿子去到南荒,所以诸葛无军才一口的地方口音。诸葛无军的母亲是唯一一位不要皇甫啸月接济的人,因为她知道当年的惨案是皇甫啸月的妻子所为,她恨冷清秋,她明知道皇甫皎月不知道这一切,但她就是不接受。也正由于她好强的个性,为了诸葛无军她付出了所有,有一次诸葛无军重病需五毒之一的金蟾才能医治,她因此而去抓金蟾,最后却被毒死了。
从小诸葛无军就被他的母亲就逼迫着学什么脚法,所以他的速度一点也不比上官剑生差,他在超过那些追赶的人时,还戏谑道:“财绝少爷,我们在小望坡等你哦。”
这可把那个为首的人气得脸都歪了,可是他还是没放弃追赶,因为他一看见上官剑生就来气,上官剑生给他留下了一生的阴影,他甚至想过,只要上官剑生一出东儒,他就会杀了他。
小的时候上官剑生老实憨厚,可是上官剑柔在带他流浪时,常被人无故的欺负,再经历生存的磨难后他渐渐明白,只有自己胆子大一点,甚至嚣张一点,那些人才不敢欺负他们,从此以后他变成了一个傲慢张狂的人,在书院亦是如此,看到不顺眼之事就会管闲事,书院里很多人都不喜欢他,甚至有的夫子也不喜欢他。有一次,有一个叫令财绝的人仗着自己的老爹是中原金钱帮的帮主而在书院欺负一个女弟子,大多数人都在看热闹,少数人去禀告夫子,而上官剑生却是个例外,他二话不说顺手捡起一根竹杆直接就捅向了令财绝的魄门,令财绝的脸霎时就绿了,然后捂着屁股狂奔,这件事也成了整个西书院的笑话。所以令财绝才会如此记恨上官剑生,多次找他麻烦,其中一次趁上官剑生睡着的时候,把他打得半死,幸好诸葛无军仗义相救,别看令财绝武功不怎么样,但是跟着他的那几个人功力奇高,诸葛无军也被打得半死,从此之后上官剑生与诸葛无军就成了朋友。上官剑生的名字里有个“剑”,且平日里口无遮拦,惹事生非,因此被全书院的人叫着“贱人”。而诸葛无军的头发长年编着无数小辫子,还带着怪怪的异味,被书院的人叫着“臭鬼”。
小望坡是东儒西书院外西边的一个小山头,平日里西书院的荀夫子会在这里讲学,根本就没人敢在这里闹事。上官剑生一惹事后就会往这里跑,这已经是他的常态了。
由于这两天书院戒严,荀夫子不在这里,因此整个山头连一个人都没有。
上官剑生并没有感到异样,他还是照样爬到山头躺在一块石头上。不过片刻时间,诸葛无军就来了。
“贱人,荀夫子不在这里,我们到这里有什么用?”诸葛无军有点担心。
“令财绝也不知道荀夫子不在这里。”上官剑生随意说道。
“万一他们跑上来了怎么办?”
“跑呗,我们打不过他们,还跑不过他们吗?”
“对哦,想想也是!那我也躺会儿。”说着,诸葛无军也躺在了上官剑生躺的那块石头上。
就这样,他们躺在石头上,仰望着天空,天空阴阴深深的,看样子好像要下雨了。
“贱人,怎么我之前没听说过你有个姐呢?”
上官剑生双手枕着头,闭眼细声说道:“我姐为了养活我,把自己卖给了一家歌坊,直到现在才出来。”
诸葛无军转脸看着上官剑生,惊叹而又佩服的说道:“你姐真了不起。”
然后他略带哀伤的又说:“我娘也了不起。”
“你娘?”
“有一年我重病,我娘为了给我捕捉金蟾被毒死了。”诸葛无军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声。
上官剑生忙安慰道:”你比我幸运了,我和我姐连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你在世上至少还有你姐,可我在世上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诸葛无军说。
”谁说没有,以后我就是你哥。“
诸葛无军一听,心中突然有了暖意,可转念一想,不对。
”为什么不我是哥呢?“
”因为你黑。“
”黑是理由么?“诸葛无军说着挤了一下上官剑生。
”别挤我,再挤我让你自己找其他地方躺去。“上官剑生说。
”你去找。“
”我凭什么去找,我先躺的,你赶快躺开,臭死了。“
”你懂不懂,我这是香味。“
”香你个鬼。“
两个少年就这样嬉闹着,斗着嘴,殊不知一场灾难将要降临在他们的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