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高阳繁和韩深也到了,各自写了名帖,高阳繁也不寻人,挂了名帖,径直进了房间。他料定,芮潇会来找他的。钟离覆也在其中一间房间中,在他的柜格中来的几张名帖中,有这样一句:归去重逢仙府处,东来紫气入金銮。钟离覆面无表情,只略一挑眉,便出门抬手将这张名帖挂了上去。
只半盏茶的功夫,芮洺便来敲门了。
“来的真快。”钟离覆微敛眸子,叫手下去开门。
门外的芮洺见到钟离覆,倒是显得有些吃惊,行礼道,“好巧,殿下,也在这里。”
“所谓‘诗缘阁’,想必,这便是缘分,芮姑娘进来吧。”
“嗯,一定是缘分了。”芮洺灿烂一笑,随钟离覆进了房间。
“戏不错。手段也不错。”
“殿下谬赞,芮洺愧不敢当。”
门外,韩深在远处看着这一切,也微微一笑,随即离开。
苏蕴正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写字,柜格里也收了不少名帖,但没有一个是苏蕴瞧的上的。直到门外有人轻轻敲门,随后没了动静。苏蕴打开柜格,里面有一张名帖,看字迹也知道是谁的。
苏蕴笑了,开门刚将那名帖挂出,身后便被人一把揽住,待反应过来,已经进了房中关了门。
“猜也是子安。”苏蕴温柔一笑。见韩深没有说话,还是紧紧地抱着人儿,低下头,脸贴着人儿白皙细滑的脖颈,如兰一般温热的吐息令苏蕴脸颊泛红,“子安……?”
“让我抱一会儿。”韩深温柔的声音化入苏蕴的耳中,苏蕴含羞一笑,旋即意识到了什么,“子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蕴儿当真是冰雪聪明。江城的洪灾蕴儿可听说了?”
“听父亲说起过几句,好像皇上要派遣皇子和官吏去治水赈灾。”
“这个任务,简之接了,几日之后,我同他一起去。”
“若是治水赈灾处理得当,一可增加人望政绩,二来,想必以二皇子的性格必然要从中捞一笔,这么个差事,他竟然会让出来?”
“因为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蕴儿不妨猜猜?”
苏蕴略一沉思,惊道,“莫不是……他们要对太子下手了?”
“蕴儿真是一点即透,若蕴儿为男儿,入朝为官必有一番前途。”
苏蕴得意一笑,样子十分可爱,转身用双手环住韩深的脖颈,凑近,“那就要仰仗韩大人多多举荐提携了。”
韩深爽朗一笑,伸手宠溺地刮刮苏蕴的鼻子,“好说,好说。”
“好啦,不闹了,说正事吧。你们如何治水呢?”
“治水赈灾我倒是不担心,精心挑选的几个工部的官吏都有真才实学,经验丰富,只需我去,暗中以上善之力退去洪水,剩下开渠治河、济民赈灾的工作交给他们就行了。比起江城,我更担心京城。二皇子与太子争斗本也与我们无甚关系,只是身在京城,蕴儿切记万分小心,莫要被波及了才是。”韩深握着苏蕴的手,切切地叮嘱着。
“那,二皇子打算如何对太子殿下下手?”
“太子毕竟是嫡长子,由先皇后所出,非一般罪名可以言废立。故而只有谋反这样的大罪才能扳倒。”
“皇帝也不傻,二皇子如何能诬陷太子谋反呢?”
“只凭一些伪造书信和宫人之言当然不够,二皇子想让皇帝看到真凭实据,就要花大力气下血本。若是被皇帝看见太子有一支武器精良粮草充裕的私兵,那这个太子,可真就百口莫辩了。蕴儿还记得宣州的于家吗?”
“记得,对了,我刚刚还在这里见到于梦致了!”
“那便是了。当初,于家与二皇子结盟,借二皇子的力量扳倒了赵家,吞占了大量市场和钱财,有了于封,二皇子就有了足够的钱财购置兵马粮草,非为己用,而是为了今日构陷太子。二皇子答应事成之后娶于府的大小姐于梦致为妻,以巩固盟好。”
“我看于家不见得能讨到好处吧。皇上并非三岁小儿,那一支私兵也不是凭空产生的,太子作为东官储君,行为受到很大限制,如何有这么多钱财来购置军械粮草?又如何能在宫外顺利实施各种计划?想来,二皇子一早就想好将这一切推到于家头上,指责是太子和于封的筹谋吧。一旦东窗事发,于封和于家上下知情者便会死于二皇子之手,再推说是太子杀人灭口,这样,太子恐怕很难洗清罪责了。”
“于封贪心,他若是有蕴儿一半聪明,也不至于现在已经屠刀悬颈了还在做着发财得势的美梦呢。蕴儿可知,今日太子殿下也在这里。”
“什么?储君岂可擅自离宫!”
“太子昏懦,喜女色,若是二皇子真的能找到一个讨他欢心的女子,七夕之夜引得他私自出宫来见也不是难事。”韩深双眼微眯,眉峰一挑,“二皇子非一日筹谋,于府上下早就安插了二皇子的人,于封一死,他们污蔑太子的话就将成为证言,今日二皇子也一定会找个理由让于梦致见到太子,并让人看见。这样,于府大小姐与太子联络,再伪造一些往来信件,东官与于家密谋造反的事情也就板上钉钉了。皇帝疑心重,他自己就是谋反窃国,本身就极为忌惮这件事,这样一来,雷霆盛怒之下,不会细究,就已经足以下令废而诛杀太子了。这一步,二皇子早就谋划好了,江城洪水是个突发事件,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可时机已到,晚一天就多一分风险,他自己是绝对走不开的,所以这赈灾治水一事,就落在了简之这里。也好,这样才能真正救江城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嗯。”苏蕴轻轻点点头,“虽然早知这条路凶险,听来还是令人冒冷汗。”
感受到人儿的手微微发凉,韩深将苏蕴的手包裹在掌心,温度从指尖传递到心里,“蕴儿莫怕,我在呢。”
苏蕴抱住韩深,紧紧地贴在他怀里,“我和父亲必然会万分小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江城路远,你也千万注意安全。”
“夫人吩咐,为夫岂敢不从?”韩深满意一笑。
“你,胡闹……”苏蕴轻轻捶了他一下,脸一红,嗔怪道。
“蕴儿此番,像极了自家夫人送别夫君呢,再说了,今日可是七夕。”韩深玩笑话也说的这样温柔,“正事说完了,总该做些应景的事。”
“嗯?”苏蕴还未说完,余下的话便尽数淹没在韩深温柔的深吻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