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发软,可是凶残的袭击象是波浪一样永不停歇,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根巨大的木棍直直往面门捅来,却无力闪避,心中悲叹一声,正想闭上眼睛。
倏地眼角瞥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远远地掷了过来,“叭”的一声正中棒子,把棒子击的横飞了出去,正讶然时,人群后方一阵骚动,一条矫健的身影腾空掠来,寒光连闪,站在沈云跟前的人扑通扑通跌倒了好几个。
随即一股香风扑鼻而来,沈云努力睁大双眼,但见一个身着淡黄衣衫的女子满脸紧张的急急赶来,却是牵肠挂肚的宛儿!
沈云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啊”的一声却又说不出声,身子一软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我来迟了....”一个满含柔情的声音脆生生地传来,下一刻,沈云便感觉自己腾云驾雾搬冲天而起。
“百无一用是书生”沈云莫名其妙地想起这个话,随后便晕了过去。
良久.....良久.....
沈云迷糊间忽然醒传过来,猛地坐起身,尚未看清周边的情况,一双温软的手便扶了过来,淡淡的月光下,宛儿正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沈云鼻子一酸,不自禁的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伸出手紧紧搂住了宛儿。宛儿一颗心怦怦乱跳,娇羞无限,又怕伤着沈云,不敢推开,迟疑了一下,也伸手拥住了沈云。
沈云痴痴地瞧着她美丽的脸,如梦如幻,月光下的宛儿眉目如画,清馨淡雅,风儿轻轻地吹起宛儿柔柔的青丝,也吹得沈云一颗心仿佛在云里飘飘荡荡。
宛儿轻轻地拍着沈云的背,细声的道:“不怕....不怕.....”
沈云梦呓一般:“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了京城吗?”
宛儿摸了摸沈云的头,柔声问道:“还疼吗?”
沈云脑袋上已经细细地扎上了绑带,应是宛儿敷了药,清清凉凉的。
沈云摇摇头,道:“不疼....”
宛儿嗔道:“你呀....还是这么傻....幸好我赶回来....幸好....”
宛儿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的心慌,再迟的片刻,怕就是回天无力了。
宛儿又道:“你饿了呗,先吃点东西,你都已经昏迷一整天了。”
说罢,松开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了沈云。
沈云接了,见是一个用手绢包的好好的小裹儿,打开一看,是两个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奇道:“这是什么?”
宛儿脸一红,道:“红薯....煨糊了....”
顿了一顿,又道:“这两个....已经是最好的了...你没醒,我不敢走开。”
沈云摸着手中的红薯,犹自带着少女的体香,想是宛儿怕冷了才放在怀中保暖,心中感动,连忙说道:“我就爱吃这样的,糊了才香。”
说完忙不迭地把红薯塞入嘴里,大口地咀嚼起来,连声赞道:“好极了,这个火候大师傅也比不了,苦中有甜,苦尽甘来,苦不堪...实在是又香又甜....”
宛儿格格娇笑,知他在逗自己高兴,心中自然开心。
沈云三口两口的吃了红薯,心中迷惑,问道:“你这本事哪时练的啊?我记得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这武道之术吗?”
宛儿拿过手绢,轻轻地将沈云嘴角的黑迹拭去,笑着道:“打小便学的,爹爹管的可严了,小时候不想练不给饭吃呢。幸亏好歹学了些....”
沈云不解的道:“可是咱们认识以来,你不是总说和我一样学不了武吗?”
宛儿嫣然一笑,道:“你身子弱,我便不想说些你不爱听的....”
沈云听了又愧又喜,怔怔地看着宛儿,心中一个声音不停的响:“我上辈子修的什么福啊?今生能遇上她。”
宛儿见他不说话,以为沈云因自己不能习武心中郁闷,忙道:“不能习武也没关系,本事大了麻烦也多,象我爹爹,一辈子奔波劳碌,又有什么好的....”
停了一停,轻语道:“我学了...我学了也是一样的.....”
沈云笑道:“嗯!有我媳妇护着我,我看还有谁有胆子惹我!”
宛儿听得一声媳妇,心中又羞又甜,不由得翻手握住了沈云的手,沈云心中一荡,只觉触手温软柔腻,全身暖烘烘的,不自禁地又搂紧了宛儿,见得宛儿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红红的嘴唇娇艳欲滴,哪里还忍的住,低头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两唇相触,两人俱是浑身一抖,如同电流穿过一般,无比的快活。
夜色沉沉,月光如水。
满天的星星眨呀眨呀眨着眼,似乎也为他们在高兴.....
宛儿依偎在沈云怀里,软绵绵的让沈云紧紧抱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心里只愿长长久久,不要有尽头....
良久...沈云方道:“昨夜那个时候,你是...你怎么会就来了呢?莫非是你掐指一算,知我有难,才能赶来英雄救美?”
宛儿莞尔一笑,道:“是呀,紧赶慢赶的幸好还是赶上了,不然可是苦了你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两人都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宛儿道:“说来话可长了....”
沈云道:“你从头慢慢的说,我想听。”
宛儿“嗯”了一声,道:“那天本是约好去你先生家找你,可谁知爹爹临时又改了主意,次日便要去京城。家务繁多,爹爹又一直在,我实在是没法子脱身,本想着让采儿偷偷出来带个信,采儿却更加不得空。”
沈云道:“我便猜的是这样,你走的那天,我去过你家。”
宛儿道:“我也想着你会明白。”
两人又是对视一笑,宛儿接着道:“路上走了两天,马车杂物不少,也走不快。前天夜里停驻住宿时,我听得有个师兄说真教的真人和庆国的高手打起来了,就在并怀府那边,打的很凶,两边都死了不少人,听说出动了法宝,把苍澜江江岸都打碎了,苍澜江若是决堤,我们青岩怕是.....”
沈云吃了一惊,道:“可是真的?”
宛儿点点头,看着沈云欲言又止。
沈云急道:“你细细的说。”
宛儿道:“当时听了这话,我心里着急,再问师兄,他也说不明白,我去找爹爹,他居然不在,也不知去了哪里,我想着你人还在青岩,担心大水一来,你躲无可躲,本想连夜赶回,奈何爹爹不在,弟弟年幼不敢扔下不管....”
说到这里,宛儿脸上浮现出一丝愧色,想起弟弟哭着找姐姐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疼。
沈云更加惭愧,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宛儿又道:“...好不容易等到天明,爹爹回来了,我连忙去问,确有其事,爹爹之所以提前出发也是因为得了这个消息。他一辈子江湖上行走,朋友多得很.....我心里害怕,便偷偷找了个机会给爹爹留了个条子,顺了匹马,回来找你....”
宛儿看了看沈云,又道:“是我太笨,路上迷路了好几次,赶到青岩城门已经关了,城墙上官兵巡逻不停,好不容易才找着个空档得以进的城来....若是我路上不耽搁,你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苦....”
话音未落,已是红了双眼。
沈云连忙宽慰:“不迟,不迟,这不是刚刚好吗...就那些人,我再扛一,两个时辰一点问题也没有。”
宛儿破涕而笑,道:“嗯,那是,可惜没水,要是在水里,沈公子能把他们全给拉下去淹死。”
沈云谄媚地道:“还是我家宛儿最懂我,浪里小白龙沈云这个响当当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宛儿听了更是乐不可支。
沈云待得宛儿笑够了,又问:“我们这是在哪啊?”
宛儿道:“此处离青岩约莫四,五十里路吧,再过去就是翼山了,这里地势较高,大水来了也不怕。”
沈云道:“也不知大水会不会来,真教,朝廷高人这么多,总有法子吧?”
沈云看着宛儿的眼睛,盼望着能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
宛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昨夜里来了这里,整日不曾离开过....”
沈云叹了口气,想到先生的书籍,有点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两人连日里奔波不停,现在心一松,都是又困又累,不知不觉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睡,睡的甚是沉酣,待到天色大亮,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两人才悠悠醒来。
两人离了山坡,依着沈云的意思,慢慢的往回走。
走出十来里路,便陆陆续续看见了几个蓬头垢面的人,一个个惊魂未定的表情。再往前去,人渐渐增多,有老有少,有惶惶往外走的,也有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甚至有几个哭哭啼啼。
沈云莫名的一阵心悸,宛儿牵过沈云的手,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再走的些路,风渐渐的大了,哗哗的水声依稀随着风声传入耳中,沈云又慌又乱,心想:“青江紧贴青岩府城,距离此处尚有不少路,没道理江水声能传的这么远!”心里着急,脚步便快了起来。
慢慢的一条长长的白线在地平线渐渐显露,流水声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