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和父亲的脸色都变了。
孙氏面若死灰，一下子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了，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而父亲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父亲看了孙氏一眼。
孙氏和父亲目光相触，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然而父亲咬牙切齿的声音已经传来：“你这娼妇，你做了那样下作的事情不够，还要教出了一个小娼妇。”
萧凌烟吓了一跳，怔怔的看向父亲。
她从未见过父亲这幅模样：脸色狰狞，目光不善，似恨不得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更让她不解的是，父亲说的那句话。什么叫做……
老夫人却在此时突然发了话：“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凌烟你先回去吧。”
萧凌烟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
显然老夫人是不想让她知道什么。
收敛了目光，她垂下头恭敬的应道：“是，祖母。”
说罢便退了出去。既然老夫人要瞒着她，她就不能继续探听。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一直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萧凌烟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身子也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在周家呆了一天，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她的心神一直紧紧绷着，到了这会子，她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好在丹枝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萧凌烟的胳膊，让萧凌烟半靠在她身上。
丹枝忧虑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小姐？”
萧凌烟挤出一个笑容来：“我只是有些累了。”
回了自己的屋子，萧凌烟几乎是一下子就瘫在了贵妃榻上。
头也有些疼。
丹枝忙让小丫头打水来，伺候她梳洗。
又用热帕子给她敷了一遍头。
这才替她宽衣，扶着她上了床歇息。
萧凌烟却是睡不着，便打发了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丹枝说话。
萧凌烟低声嘱咐丹枝：“今日的事情，你一定要守口如瓶。”
丹枝点点头：“我自然知道轻重。”
萧凌烟这才放了心。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她不过是白嘱咐一句。
丹枝向来沉稳，心思也紧密，从来都是不会犯错的。
只是，她还是不放心。
“以后你别离了我身边。”
丹枝目光闪了闪，却还是那句话：“我知道轻重。”
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必定不愿意被人知晓，说不定就会……大家族里，总有些腌臜事。
第二日，萧凌烟就得了消息。
跟着萧筱青身边一同去周家的两个小丫头，都被远远的发送到庄子上去了。
至于萧筱青，昨日回去之后，院子门就从外面锁上了。
也就是说，老夫人是打算好好让她“闭门思过”。
孙氏哭得昏了过去，而父亲却丝毫不怜悯孙氏，气哼哼一甩手便走了。
齐氏则是忙碌了起来。
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老夫人，昨夜里听说就不太舒坦，一大早就有丫头去请了大夫进来。
萧凌烟听完翠儿的报信，随即便也梳洗一番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躺在床上还未起身，这可是这么多年头一回。
看着老夫人合着眼睛，她赶忙放缓了动作，拉了老夫人身边得力的翠缕到外屋后将老夫人的情况问了问。
翠缕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是忧心：“老夫人以往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事儿也实在是太闹心。
大夫也说了，老夫人这是肝火旺盛，气郁于心。
病有一大半是在心上。只有放宽了心，老夫人才得慢慢好起来。
若是一直这样，只怕有碍寿数。”
萧凌烟也叹了一口气。心病还需心药医，老夫人这病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
这一大家子，糟心的事情太多。
尤其是父亲，一把年纪了，可还不靠谱，老夫人如何能宽心？
又问了老夫人的饮食情况，翠缕也是摇头：“昨夜里我好歹劝着才喝了几口粥，今早还没来得及用呢。”
萧凌烟想了想，“有新鲜的荷叶去采些，熬成烂烂的粥。
再拣写开胃的菜色，颜色也弄鲜艳些。
不管用什么法子，总要吃了东西才好。”
翠缕点点头：“还是二小姐心疼老夫人。”
萧凌烟闻言却只能苦笑，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若她是男儿，此时必定能让老夫人少些劳累，可惜她不是。
说话间，她忽然又想起昨日里周家二少爷的样子，便又拉了翠缕压低声音问道：“周家那边。”
翠缕也是个聪明的，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老夫人昨日让捡了些上好的补身药材送去了。还有收敛伤口的。”
萧凌烟点点头：“那就好。”
随后她让翠缕去准备吃食，而她自己守在老夫人的床边。
老夫人又眯了半个时辰才醒了。醒来却眯缝着眼睛看了萧凌烟好一阵子，混沌的眼神才逐渐清明：“是二丫头啊。”
萧凌烟伸手将老夫人缓缓扶起来，“祖母身上怎么样？”
老夫人微微一笑：“还不是那样？老了，到底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萧凌烟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老夫人的这个笑容，在她看来很不是滋味，透着一股无奈和颓然。
“祖母老当益壮，定能长命百岁。”
为了宽老夫人的心，也为了让她自己安心，她用力的说出这句话。
她不敢想，若是没了老夫人，萧家二房到底会怎么样？
老夫人现在就是萧家的根，萧家的树干，树干和根没了，树还能翠绿不倒？
老夫人笑了笑，却没接话，只是看那神色却不似舒心的样子。
萧凌烟本想问问周家的事情，可是看这情形却是断断不敢开口了。
老夫人已经病了，何苦再让她继续操心这件事情？
萧筱青既然被禁足，那就先这么着吧。
等到老夫人大好了，总会解决的。
却没想到老夫人主动开了口：“二丫头，三丫头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萧凌烟怔了怔，认真思索片刻后苦笑起来：“我也不知道。”
虽说萧筱青是咎由自取，可是真要因为这个事情让她一死以证清白，似乎也太过了一些。
生命的美好和重要，她比谁都清楚。
虽然她不喜欢萧筱青，可是也不至于巴不得她死。
老夫人斟酌了一下用词后道：“这件事情只怕传出去对你和凤羽都有影响。
毕竟当时你们都在周家。
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没有传出去，可是大丫头想要寻亲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周家那位少爷若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只怕绝不会罢休。
就算好了，周家也不一定愿意要人。
这事儿是丑事，咱们也只得遮掩过去。
我想过了，回头就把大丫头的院子改成家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