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红红的眼圈让大家都看了个实在。
齐氏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齐氏语气有些涩然道：“哪里的话？我如何敢生二小姐的气？”
萧凌烟当下心中不由冷笑，听听齐氏这话，不仅将自己的委屈表达了清楚明白不说。
更是让其他人误认为：她的确是欺负了齐氏，齐氏碍于身份也不好计较。
只能将委屈憋在心中。
不过她也不愿意就这么背上骂名，故而也是诚恳的看向齐氏道：“姨娘说这样的话可是见怪了。您怎么说也是我的庶母，若是我冲撞了您。
您教训我也是使得的。”
齐氏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直接僵硬了，不过齐氏毕竟是做低伏小惯了的，当下擦了擦泪，咬着唇道：“我不是怪二小姐。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罢了。
非但没想起帮忙，反而有些碍手碍脚。遇到事情只知哭泣……”
这一番自怜自哀下来，不仅是其他人，就连萧凌烟自己也险些觉得齐氏太过柔弱，该好好呵护才是。
“姨娘切勿这样说，上次在寺庙，若不是姨娘，只怕我要吓得半死呢。”萧凌烟微微一笑，伸手握住齐氏的手，语气轻柔感激。
齐氏的收微微瑟缩了一下，宛若受惊的兔子。
她的脸上更是浮现了几丝红晕：“那是我该做的。”
萧凌烟松开了手，又说了几句之后便不再理会齐氏，只将全服身心放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似也缓过来了，也勉强笑了笑：“二丫头母亲去得早，你虽是庶母，不过也该多疼她。
将来二丫头也念着你的好，断不会忘记你的。”
萧凌烟微微一笑，盯着齐氏认真道：“可不是，我怎么会忘记姨娘呢。”
齐氏低着头，羞涩的笑了笑。
只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就像是有一股寒气从脚底下冒了出来，感觉很不舒服。
尤其是看着萧凌烟眼睛的时候。
而且，她总觉得，萧凌烟说那的那句话，别有深意。
老夫人却已经转移了话题，拉着萧凌烟的手道：“去，去将孙氏叫来。”
孙氏很快来了，进来之后看着老夫人这样子，也是大吃了一惊：“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那神态，那架势，倒不像是作假。
孙氏是真真的关心老夫人。
老夫人紧紧盯着孙氏，脸色很平静，可是目光却是犀利无比：“莉娘，你究竟背着我做了什么？”
孙氏一惊，矢口否认：“老夫人这话从何而出？我如何敢，”
“住口。”老夫人沉声断喝，气得恨恨一巴掌排在床沿上。
老夫人面色不善的盯着孙氏：“你没做什么？你可要我进宫去问荣妃？
没做什么，那平北王妃是如何上门来，如何强要大丫头？
我问你，你究竟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孙氏一惊，飞速的抬头瞅一眼老夫人，随即又低下头去，沉默半晌仍是咬牙道：“媳妇不知。”
“好，好，好一个不知！”老夫人伸手指着孙氏，气得连说大个“好”字。
萧凌烟看着老夫人这幅样子，顿时心急如焚，唯恐老夫人一怒之下喘不过来。
忙伸手捋着老夫人的背脊，一面又劝道：“祖母，有话好好说，莫要生气才是。”
老夫人颓然的跌回被褥间，似没了一丝力气。
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渗出泪光来，心痛，失望，还有伤心，这些情绪在老夫人脸上交织着，替换着，让人看了就觉得触目惊心。
萧凌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一直以来老夫人鲜少有脆弱的时候，乍一看老夫人如此，她顿时就有些慌神。
屋里其他人也没人干动弹或是开口。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齐氏不住的用手绢按眼角的泪水，双目红红的看着老夫人。
而孙氏，则是低着头一声不吭，背脊挺直，颇有些不肯低头的不屈架势。
好半晌，老夫人终于缓过神来，悠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无力的挥挥手：“你们都散了吧。
日后莫要再出现在我跟前了。
孙氏，大丫头是你照顾的，你和她爹商量着办吧，我老了，该歇着了。”
说完这句话，老夫人便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只眼角不停有泪水滑出。
萧凌烟看着老夫人这样，顿时心酸得厉害，眼泪也是不停的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老夫人这一次是真伤了心了，否则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有心劝慰，可是张了张嘴除了哽咽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齐氏几乎啜泣出声来。看着孙氏哽咽着劝道：“姐姐，您快跟老夫人认个错吧。”
然而孙氏似是恍若未闻，只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凌烟看得烦躁，便冷冷的开口：“都出去吧，还嫌惹老夫人生气不够？”
孙氏呆呆的又跪了一会，然后才缓缓的爬起来，不声不吭的冲着老夫人行礼之后，便往外退去。
老夫人忽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孙氏：“我问你，是平北王的第几子。”
孙氏头也不抬，声音艰涩：“嫡长子。”
老夫人呆了呆，随后挥挥手：“你去吧。这事儿，我不管了。
她们几个丫头的嫁妆我早就备下了，回头让二丫头派人抬到你院子里去。”
孙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颜色，眼泪涌出来，她看着老夫人忽然又跪拜下去，重重磕头：“祖母，我不能看着让筱青一辈子毁了呀，她是我丈夫的亲生孩子，您可以不疼她，可是我必须疼她。我怎么也不能让她……，既然给我照顾了，我就得管。”
“出去。”老夫人颤抖着斥道，或许是太虚弱的缘故。
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夫人又闭上了眼睛。
孙氏还没来得及闭上嘴，可是声音已经没了。
许久，孙氏缓过神来，脸色平静的退了出去。
仿若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萧凌烟冷眼瞧着，感觉孙氏是彻底的豁出去了。
一时间忽然有些感慨，就算如孙氏这般的人，也是护子的。
为了萧筱青，孙氏竟是好不在意其他的事情了，就连老夫人也不惧怕了。
齐氏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萧凌烟和一干丫头婆子。
许久老夫人睁开眼睛，挥挥手：“二丫头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这个时候自然都不敢违逆老夫人，再惹老夫人生气。
于是都飞快的退了一干二净。
萧凌烟看着老夫人，只觉得老夫人近来苍老得厉害。
头发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全都白完了，面上也是皱纹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