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仍是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在来寺庙之前，我的一个丫头和孙氏身边一个丫头交好，
不经意之间知道了孙氏找了人，想要趁着在寺庙的时候坏了二姑娘的名节。
起初我也不能确定，所以并不敢回禀老夫人和二小姐。
只是自己多留了心，一直派人跟着小姐。
怕被人有机可趁。谁知白日并无事情发生，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也就没让婆子再跟去。
不过却也担心出事，就一直警醒着，不敢睡实了。
所以当时听见有人惨叫，这才能及时赶过去。
当时是想着赶走歹人，却不曾想……是我考虑不周了。”
齐氏淡淡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真诚，甚至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还特特的抬头看了一眼萧凌烟，满脸的后悔。
虽然明知齐氏是在推脱，可是此时此刻，萧凌烟也不能反驳，只得开口道：“姨娘也是为了我好，我自然明白。”
齐氏点点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言下去：“还好那人并未得逞。
按理说我是该禀告老夫人的，可是老夫人心情不好，
我又没有证据，到时候非但不能指证孙氏，反而倒显得我不稳重，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敢说。”
说完这里，齐氏看了李氏一眼，抿了抿唇。
李氏笑了笑，开口安慰了一句：“你这样也是怕被孙氏倒打一耙，我明白的。你也不用担心。”
“因为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我也就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直到这日我听说了有个无赖拿着信物说是与二小姐有私情，我这才又警觉起来。
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物，我自然是清楚的。
无论如何二小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诬陷。
那人派了媒婆上门提亲，我怕他们还有什么后招，遂不敢贸然拒绝。
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便只得请了二小姐出来。
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谁曾想是害了二小姐。”
齐氏说道最后，竟是拿出眼泪按了按眼角，声音悲戚，好似真的觉得自己成了罪人。
不得不说，齐氏演技极好。
若不是深知齐氏不是无知，心思藏得极深，只怕李氏和萧凌烟也要被蒙蔽。
不过她这样卖力的演出，却对萧凌烟是极其有用的。
至少，在将来指证孙氏的时候，旁人只会相信齐氏。
毕竟齐氏看起来更可信些，这样诚恳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李氏趁着齐氏低头的时候，看了萧凌烟一眼。萧凌烟点点头。
于是李氏又开口问道：“你的那个丫头，可敢站出来作证？
还有，与她交好的那个丫头，又是谁？可方便说出？”
齐氏一愣，随即便道：“回去我就让我那丫头邀约了孙氏身边的丫头一同过来。”
其实谁都明白齐氏之所以要回去之后才让丫头过来，不过是想再又些交代的时间。
不过萧凌烟相信，就算这会就拿了那两个丫头来，想必两个丫头的说辞也是一样的。
齐氏既然敢在那里等她们，必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至少是将她自己指摘了一干二净。
纵然又不是，也就是一个知情不报的罪过。
可是齐氏已经说了，没有证据，她如何敢胡说？
这一点到了那里，谁也不好去计较。
只是，萧凌烟心知肚明，齐氏那里是知情不报？
更是来了个推波助澜，顺水推舟。
齐氏既然说了，是从孙氏身边丫头身上得知的消息，
那么只要让那丫头出来说话，谁会不信？
可是齐氏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冷眼瞧着，
甚至在寺庙里带着大批的人来看她如何被坏了名节。
萧凌烟叹了一口气，她管家这个噱头，到底替她招来了多少嫉妒多少眼红？
齐氏的顺水推舟和推波助澜，让孙氏犯下大错的同时，也让她没了名节可言。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那日如果那无赖真进屋了，
孙氏在撞破之后，会立刻上老夫人面前告发孙氏。
届时，萧家二房里，只剩下她一人可为老夫人的左右手矣没了孙氏的压制，
没了她的阻碍，齐氏就是最大的获益者。
到时候，就算父亲再续弦，齐氏的地位也不可撼动。
况且，凭着父亲对齐氏的喜爱，若是吹吹枕边风，父亲会反对续弦也不一定。
好一个将计就计，好一个一石二鸟。
虽然心中气愤，不过萧凌烟面上却是纹丝不动，只笑道：“劳烦齐姨娘了。届时能洗清我的冤屈，凌烟再感激不过了。”
齐氏面上一红，低下头去嗫嚅道：“妾身当不起二小姐这一句谢。
若不是妾身耽误了时机没能阻拦孙氏，二小姐也不会受这不白之冤。
事情也不会变得如此……”
李氏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复又笑道：“不管怎么样说，你总是有功劳的。
不过，不知齐姨娘现在能否立刻回去将人叫来，我好问个清楚明白？”
齐氏自然是点头应了，并且允诺立刻就让人过来。
萧凌烟笑道：“姨娘腿脚不便，这样，我让丹枝和素琴扶着姨娘回去。”
说完也不等齐氏拒绝，便起身出去吩咐了。
齐氏只得同丹枝她们二人一同去了。
直到三人出了院子，萧凌烟才回头去看李氏：“婶婶如何看？”
李氏摇头苦笑：“这齐姨娘倒是个心思深的。
虽然她未必就是那样想的，可是她这样一认错，我们反而不好深究。
毕竟孙氏也是要她举证才能揪出。她这一招，可谓是壮士断腕。
明知自己难免受罚，可是比起将来被我们查出来，总要好得多。”
萧凌烟点点头：“可不是这个道理。齐氏心思聪慧，只可惜也有野心。
说不怨她也是假的。可是事到如今，我只能在孙氏与她之间选一个。”
“若不是齐氏聪慧，也不会明哲保身，将孙氏供出来。”李氏叹了一声：“以后万万防着齐氏。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轻易就放过了她。小惩大诫也是必要的。”
“这自然是。”萧凌烟冷笑一声，语气渐冷：“做错了事情，就必须接受惩罚。
否则一直纵容下去，终成大祸。
齐氏野心减浓，若不好好敲打，只怕有一日得意忘形。”
李氏点点头，再没说话。
就在二人沉默之时，忽然荷露领着一人进了来。
萧凌烟一看顿时惊诧：竟是周语绯的贴身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