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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颗洞穴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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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洞穴珍珠

埃斯特度过了一段黑暗的时间,克莱姆在他的休息日去学校看派普小姐,问她要一本埃斯特可能会喜欢的书。“一本女孩的书,”他告诉她。

派普小姐微笑着,给了他一本《爱丽丝漫游仙境》。

“一本女孩的书,这本很不错。”她说。“我相信你也会找时间读它的,克莱姆?”

“大概吧,”克莱姆说。“虽然我累透了,经常没合上书就睡着了。”他环视教室一圈。“做矿工让你没有太多时间读书或干别的。”

派普小姐倾身从熟铁做的桌腿后拉过来一把有铰链的木椅,像所有椅子一样。“坐吧,”她说。她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你知道,我来的地方,那儿有很多种各式各样的工作。我在纽约上了大学,当我毕业的时候我想找个教师的工作,我回复了报纸上的一个招聘广告,然后坐火车去了利丹那。在城市里,人们为报纸和期刊写文章写故事,有许多的出版社,克莱姆,还有建筑公司,还有五光十色的东西。你一定会感到惊奇的。你应该去看看所有的楼拔地而起!”

克莱姆压着他的手坐着,拱起他的肩膀。“我想我应该做个建筑师。”虽然在他自己听起来,他的声音闷闷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过去喜欢她向他暗示的,他会成为与众不同的人。但是现在在他不能再去上学的时候,他的老师告诉他世界上还有许多其他的路,这听起来似乎不公平。

“你可以做一个建筑师。”派普小姐微笑道,但是两耳之间一紧。“距这里十英里的地方,有人从来没听说过美国B矿场,如果你相信的话。”

“我不能,不会信,”克莱姆说。“挖矿就是全部。”

“在这里它是全部,”派普小姐说,“但是我保证在圣弗朗索瓦山或是密西西比河以外还有个更大的世界。”派普小姐突然站起来。她指着窗户,她的手臂定在那里像个罗盘指针。“看看外边儿那儿,克莱姆,”她说。“如果你现在能走到戈金山山顶,你就会看到许多小路指向所有方向——芝加哥,纽约。”她带有希望地看着他。“克莱姆,我说的是——可能性。”

克莱姆看向他的靴子。他在换洗间里冲刷它们,但是它们仍然看着很脏。他想到埃斯特在她的床上,还有爷爷在门廊的椅子上咳嗽,没完没了地震动。芝加哥?纽约?

“最好是奥兹国,或是梦幻岛,”他说,立刻又觉得他不能去。

派普小姐朝克莱姆抬起眉毛,然后立刻变得激动,把书“啪”地合上,轻轻拍拍她的头发。

“汤姆,”她说。

克莱姆转过他的椅子,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两只手拿着一顶帽子。他的前额经常戴帽子的地方是淡淡的白色,眉毛下的皮肤和手上的皮肤因为日晒和天气呈褐色。一个农民,就像他自己的父亲过去那样。

克莱姆记得他的生父贾斯伯的故事。妈妈来自山城,在那里人们从不离开超过他们家门前的地方,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度过他们整个一生。妈妈从戈金山的另一边来,嫁给了爸爸的弟弟。

“贾斯伯是两兄弟中长得更好看的那一个,”爷爷在他的肺部还好的时候告诉过克莱姆。贾斯伯死后不到四个月,爸爸把妈妈带进家,她怀着孩子,又伤心得病了,他们结婚了。爷爷是唯一一个谈到贾斯伯的人。

“贾斯伯很不同,他从没有像他的长辈和哥哥那样做过一名矿工,没有。”爷爷摇摇头。“没有,他是个农民。虽然没有一点证明他干得顺利。但是,他仍然是个坚持的人,这是一定的。”

爷爷看着克莱姆。“他死后的那么一段时间,你妈妈差点死于头痛。但是不久之后,她明白该做什么了,她同意跟克莱姆结婚。当然她给你的名字中间起名贾斯伯,随他。还有你的教名,克莱姆森,来自你父亲,当然,出于感激。她和他并不太合适。”爷爷的身体前后震动着。“不过他们仍然处得还好。”

“吉布森先生,”现在派普小姐说,“这是我的学生——我之前的学生——克莱姆森·哈丁。”那男人向前走走,伸出他的手,克莱姆站着,同他握手。“克莱姆,我想让你认识汤姆·吉布森先生。”

克莱姆设想他是和他的亲生父亲在握手。他希望他认识他。如果他还活着,克莱姆可以也做一个农民。也许他的亲身父亲会允许他一起做点别的什么。静静地,他想着,朝吉布森先生笑着,看起来就像爸爸来到他的身边。

派普小姐把书给了克莱姆并和他道别,克莱姆看着他的老师和那个农民走远。他看见,刚走过学校操场边的枫树,派普小姐把手塞进汤姆·吉布森先生的肘弯中。

“下坠,下坠,下坠,”克莱姆给埃斯特读到。“‘我不知道掉下去多少英里了。’爱丽丝说。‘我现在一定在接近地球中心的地方了。可能我正好穿过地球了。’”他停下来。他可以很容易地看到那幅画面,天光在爱丽丝的头顶缩成一个针尖大小,黑暗将她吞噬。

埃斯特摸摸克莱姆的手背。他转向她。她穿着她的好看的蓝色棉毛衣。

“是那样吗?”爱丽丝盯着他问。她摸摸裙子上的天鹅绒花。“我是说,在矿下。就像你必须要下去,下去,下去,接近地球的中心?”

“嗯,你再往下走的时候不会经过任何舒适的书架,就像爱丽丝,我可以告诉你。”

他又找到读到的地方。“爱丽丝难过地好奇着她怎么再次出去。”克莱姆的眼睛亮起来,他把书放下,用手指压着他的眼皮。

“对不起,克莱姆,”埃斯特说。

克莱姆的手指在鼻子上搭了个帐篷,然后吸吸鼻子,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他看着埃斯特。她从枕头上滑下来,坐在床尾,肩膀和脑袋耷拉着,在床上看起来很弱小。她仍因为这次的发病而身体疲累。她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他知道,有时候,她会穿上最好的裙子仅仅是为了体验一下好像之后要去某个重要场合的那种感觉。有时候她会穿着那条带天鹅绒花的裙子睡觉。她说它会给她带来好梦。

“你会难过地好奇吗?”克莱姆说。她抬起她的眼睛去看他的眼睛。当然她难过地好奇着她什么时候可以再次出门。愚蠢的问题。

“讲个故事怎么样?”埃蒂问。“讲个你的故事。”

克莱姆合上书,把它放在床上挨着自己的地方。他想起老索伊跟他讲过的那个故事,关于一个被埋在泥土里的凿岩工。但是他不想给埃蒂带来老索伊带给他的那样的噩梦。

“我跟没跟你讲过一个变富有的男孩?”

埃斯特摇摇她的脑袋。她看起来很累。

“是这样的,有一个男孩,离这里不远,就在雷诺兹县,也在不久以前。他有一天出门去钓莓鲈,他步行走过森林,突然他的头发全都竖起来,钓鱼竿也掉了,他环顾四周。什么东西进入他的眼帘,在紫荆后面有什么在动,慢慢地,慢慢地,他爬向那里。”

克莱姆清清他的喉咙,埃蒂把她的床单拉到下巴下面。

“他不害怕,真的,因为他是个无所畏惧的男孩。”

“爷爷说有一点恐惧心是有益的,”埃斯特说,“很多的恐惧心会把你变成石头,而且你还会死掉。”

“是的。所以他在树后面,在那儿他看见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他看见一只幽灵狗,八英尺长,沥青那么黑。”

“就像妈妈的!”埃蒂说。

“没错,就像妈妈的。只是没像妈妈那样跑走,这个男孩,我忘了他的名字了所以我们就叫他克莱姆吧”——埃斯特笑笑——“克莱姆尽他所能紧跟着那只幽灵狗。”

“没走多远,那只幽灵狗带他来到了托姆索克水电站一侧的一个洞口。”

埃斯特坐起来。“我记得你说的是雷诺兹县。”

“他从雷诺兹县出发,但是他整个下午跟着那只狗走了好长一段路,然后他们穿过了县城边界线。好吧?”

她又坐回去。“好的。”

“所以当他们来到老托姆索克水电站的洞穴那里时,幽灵狗扬起口鼻嚎叫一声,然后他把蓬松杂毛的大脑袋转向克莱姆,就像这样点了一次头。”他点点头,上,下,埃蒂也重复着做了一遍。“然后那只幽灵狗进入洞中不见了。”

“但是就像我说的,这个男孩没有害怕着逃跑,而是进去了,进入了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他没有一盏灯。他全靠听。他可以听见水发出的各种声响——咕咕地流,渗出,滴答滴答滴答。现在他可以看见了。这洞穴变得发灰了,或是他的眼睛可以适应黑暗了。他看见无数的钟乳石由洞顶垂下,水缓慢地从每个石头的尖上滴答下来。然后他感觉到幽灵狗就在他的旁边。他像个男孩那样站起来,闻着烟味。幽灵狗低下头,要喝那水。然后他看看男孩,克莱姆明白了他也应该喝点水。他那么做了。他跪下来,把脸放进一块巨大的钟乳石下的小池塘里,深深地喝了水。”

克莱姆看看四周,想要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看到了窗外的月亮,正好圆满地挂在黑色的夜空中。

“当他喝完水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嘴里。他把手伸进牙齿间,你知道他拿出了什么吗?”

埃蒂摇摇头。

“是颗洞穴珍珠。圆形的,像月亮那么亮,个大,有半英寸长。珍珠由矿物质构成,经过好多好多年从钟乳石上滴下来滴到小池塘里。幽灵狗带着克莱姆找到的它。”

“根本就没有洞穴珍珠这样东西,有吗?”埃蒂想要知道。

“有,”克莱姆说,“爷爷告诉我的。”

“好吧,那之后呢?”

克莱姆停下来,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圆回这个故事让埃斯特高兴。他想要给他讲点光明的乐观的东西,而非黑暗的阴郁的像老索伊讲的那些故事。

“嗯,我也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缓缓地道。“所以我就打听那个男孩,发现他带走了那枚珍珠倒芝加哥去销售了,挣了好多钱,而且他再也没生过病,在他今后的人生中再也不用工作一天。”

埃斯特注视着克莱姆,她的眼睛眯起来。她发出“哼”的一声,把双臂交叉在胸前。

“怎么了?”他说。

“就是,这不是个非常好的结局。”

“哪里不好了?他再也不会生病,再也不用工作?”克莱姆向下看看床上他身旁的书,耸耸肩。“这是个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我猜,”她说。她又躺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她的双手开始在她的脸前慢慢地挥。“他把洞穴珍珠给了需要它的某个人怎么样?一个老的,病的所有人都以为是女巫的老太婆,然后发现这女巫是一个真正的公主,她身上的咒语被打破,一个惊人的礼物。哇!”——她的双手张开就像播撒仙尘——“她变成了一个公主,克莱姆和她航行到了她的国家,在那里他们幸福地生活着直到今天。”

她把头贴向枕头,朝克莱姆笑着。

“好吧,”克莱姆说。“不错。”

埃斯特点点头,心满意足地,把头躺得更舒服一些。

当克莱姆觉得埃斯特睡着了,他小心地从她的床上下来,帕利留在她的身边看守。

埃斯特没有睁开眼,把一只手抬起,食指和大拇指捏到一起,在空中移动着。“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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