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三清观五人坐在木桌上,桌上摆着几个菜,从菜色上来看很一般,味道实际也很一般。
但宋羽从小到大吃惯了,也不觉得如何。
青菜是他们自己种的,三师兄在道观后边挖了一块菜地,每天照料,供他们五人吃是绰绰有余。
飞禽走兽在这青元山上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想吃什么了,出去溜达一圈就抓回来了。
原材料其实很不错,只是五个人中,没有人有当厨子的天赋。
宋羽扒完了一碗饭,觉得没饱,又去盛了第二碗。
大师兄却在吃完一碗以后就放下了碗筷,说:“韩峰被杀死这件事,我心里面总有些不安。”
“不安?”宋羽问,“大师兄,什么让你不安?”
“任崇说,韩峰不仅是青风观的长老,我在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刘安说,“他可能有更大的来头。”
“他如果有更大的来头,跑到青风观当长老做什么?”宋羽撇嘴道,“青风观这破地方有什么值得待的吗?”
刘安:“但隐月派弟子过来了。”
宋羽没话说了。
如果这青风观真是一个破地方,隐月派又怎么会派弟子过来呢?
余婵放下筷子,出声道:“或许这韩峰是隐月派某个人的私生子也说不定。”
彩衣正在喝汤,听到二师姐这个猜测,一口汤顿时喷出来。
三师兄元疆眼疾手快地一挥手,灵气包裹住彩衣喷出来的汤,挥到了墙角。
彩衣讪讪一笑,“我错了。”
元疆轻声叹了口气,看向余婵,“二师姐,你别说这种没根据的话,吓人。”
“吓人?”余婵淡淡一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你以为隐月派那地方真是仙乐齐鸣的仙门吗?”
元疆沉默了。
“宋羽说得没错,如果韩峰真有大来头,为什么要跑到青风观那小破观待着?”余婵说,“除非见不得人,得待在这偏僻地方避人耳目。”
刘安点点头,“二师妹说得也有道理。”
“就算不是私生子,总跟隐月派有些关系。”宋羽说,“安谣她说过,她是奉师长之命来给韩峰送东西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隐月派说不定会认为是我们杀了韩峰?”彩衣惊呼一声,“不是吧?我们要被隐月派追杀了?”
余婵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隐月派追杀你,你就怕了?”
彩衣:“……二师姐,我又不像你这么厉害。”
刘安说:“如果韩峰真跟隐月派有关系,他死了,肯定会招来隐月派的人调查。”
宋羽问:“他们会来调查我们吗?”
“这山上只有我们两座道观,我们两座道观又一直是对头,咱们大师兄跟韩峰更是交过数次手,结过梁子,你说呢?”彩衣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办?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十大仙门之一的隐月派,我感觉前路一片渺茫,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韩峰并不是我们杀的,即使是隐月派也不能不讲道理。”元疆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彩衣跟看白痴似的看着元疆,叹气:“我的三师兄竟然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傻白甜。”
宋羽难得跟彩衣意见一致。
“不讲道理的人多了去了。”宋羽撇嘴说,“三师兄,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难道还没有从朝堂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中吸取教训?自古贤良多毙命,唯有祸害留千年。”
元疆:“……”
余婵说:“如果隐月派的人真来找我们麻烦,确实不好处理。”
她看向刘安,“大师兄,你有什么应对之法吗?”
刘安沉吟片刻,朝众位师弟师妹们露出一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来。
“不然我们下山去找师父去?”
宋羽瞪大眼睛:“下山?”
彩衣瞪大眼睛:“去找师父?”
两人齐齐地摇头,异口同声:“不去。”
元疆却是眼睛一亮,“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甚好甚好!”
余婵点头:“这青元山附近的妖魔实力都太差,找师父的路上应该能遇到不少妖魔,正好练我的剑。”
刘安微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趁青风观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今晚就下山。”
“等等,我说了我不去。”宋羽摇头,“大师兄,道观这么大,总需要留个人看家,我留下来。”
“我也留下来看家!”彩衣急忙道,“这路上风吹雨淋日晒的,万一我晒黑了怎么办?我还想跟好看的小哥哥谈恋爱呢。”
宋羽冷笑一声,“你这个恋爱脑,就该下山去洗洗脑子。”
彩衣拍桌,“你这个懒鬼才该下山松松筋骨!”
刘安笑着说:“既然如此,那你们俩就一起下山吧,道观有禁制,我开了禁制,没有人能闯进来,不需要你们留下来看家。”
宋羽一想到接下来就踏上漫漫寻师路,顿时想装死。
“大师兄,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禁不住这路途奔波啊。”宋羽抱住大师兄的胳膊,巴巴地看着他,说,“我还是不耽误你们的行程了。”
刘安拍拍宋羽的脑袋,说:“放心,你二师姐不会让你耽误的。”
宋羽还要说话,脖子上忽然出现了一柄冰刀架在他颈动脉上。
余婵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还不去收拾东西?废什么话!”
宋羽倒吸一口凉气,不再二话,小心翼翼地把冰刀给推开,一溜儿回屋了。
不管两个小子多么不高兴、多么委屈、多么不情愿,余婵和元疆站在刘安身侧,一起看着夜空中的明月。
余婵问:“道观的禁制拦不住他吗?”
刘安摇头:“拦不住,他是元婴期巅峰,如果真让他过来了,一招就能把这道观禁制给破掉。”
“他真敢上道观来吗?”元疆问,“我们在山上,他总还是得忌惮这里是否是师父布的局,可我们下山以后,他便再没有任何顾忌了,我们不一定能躲得过他。”
他们三人嘴里的他,自然就是正在大周府的周行文。
在宋羽和彩衣面前,元疆和余婵都表现出一副非常赞同下山的样子,可此时此刻,两人心中都有疑虑。
“他就在大周府等着,如果我们不下山,就只能坐以待毙,迟早有一天他会反应过来。”刘安说,“下山之后,我们朝大秦府走,他未必能找到我们的踪迹。”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其实你们不必跟着我们一起的,彩衣和宋羽不行,他们是我捡来的,没有地方可去,你们不一样。”
元疆摇头:“我早已经无家可归。”
月光霜色落在余婵清冷的脸庞上,她眼中划过一抹杀意,“我来三清观的那天就说过,如果我没有办法报仇,我不会回去。”
刘安听到两人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就一起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