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刚……”
他不得不承认,有点窘迫啊。他的头脑正在一片空白之中搜寻着合适的打招呼的方式,情急之中,他迅速地提上右手,中指和食指微微伸出,迅速而熟练地推了一下眼镜。
“诶?”叫起来的不仅有才意识到自己没戴眼镜的威斯塔,还有休息室内中的一个少女。威斯塔感觉大脑被蠢这个字忽然填满了,他控制住发红的脸,向前跨一步,还是认认真真打招呼吧,搞个自我介绍怎么样?
挺直背,微微咳嗽一下,迅速地组织文字,就像在全班面前做演讲一样轻松。好吧,一点也不轻松,嗯,我叫……嗯?嗯?怎么一个黑影扑过来——
威斯塔被一下子抱住了,他才想起来克里斯蒂妮刚刚塞进他口袋里的眼镜。勉强掏出眼镜,怎么有点糊了。不对!现在抱着我的这人是谁啊?
耳边还有着带着惊喜的喘息声,他被压在门上。那人终于把威斯塔放开了。是个微微黝黑,面色红润的少女,黑色马尾,果然是熟人,长高了不少啊。
松了口气,虽然心还在砰砰地跳,但窘迫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贴着威斯塔,还带着再次相见的欣喜。威斯塔感到一股久违的兴奋在身体里爆炸,但他忍住了抱着她的念头。
他微微偏头,深吸一口气,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样推开她,只好习惯性地啃了下手指,“迈尼特,你怎么也在这里?”
迈尼特支支吾吾地松开他。
“这个嘛,就是那天极海两省(极清省和相邻的风特海省的合称,是前海迪克王国最繁华的两省之一,位于第二大陆的最东南部)发生神罚时,我在卡塔尔地下城参观,所以,嗯,那个……躲过一劫。”
“那你的父母他们……”
迈尼特摇摇头,“我是跟当时的摄影爱好者们一起来的,所以那时,他们还在极清。”
唉,不知谁在心中叹了口气。威斯塔抬起头,扫视着房间里的亮色柜子,意识到还有两个人没有打招呼。
靠近他的是一个黑发少女,及腰的长发有些微卷,稍稍遮住眉毛。被微长的睫毛掩盖着的双眼对他似视非视地。但一身标准的贵族装扮,微微哥特式的少女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你好。”
“我叫威斯塔·斯奇特泽弗瑞尼亚·卡优,叫我威斯塔就好了。”
他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全名,感觉傻愣愣地站着也不是个事,不知怎么,想伸出手,摆好来个友好的握手的姿态。
尽管只有几秒钟,但就像说的那样——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面前的黑发少女没有任何表现,威斯塔身体前倾,右手空空地停在空中,脸中的鲜血正在血管中蓄势待发。
“你好,威斯塔,我叫亚历克斯·科里帕特,这位是卡洛琳。”
站在一边的黄发少年突然板着标准的笑脸插了过来,有力地接上了威斯塔的手,那个黑发少女见状也回了一句。
“我叫卡洛琳·欧佩克,请多指教。”
那个黄发少年也穿着贵族制服,让威斯塔想起自己穿得还是灰白的囚服了。
原来如此。
门突然又被推开了,克里斯蒂妮走进来,“几位都已经差不多熟悉了吧,我看来赌赢了呢。”
她笑着转过身去,背后站着高大的屋里安将军,出了口难辨悲欢的气。
“行吧,那具体的住宿点就定在那吧。”
一月二十二日八点整
快一年了,这是威斯塔第一次回到卡塔尔的街上,也是第一次远离脚镣。顺着繁华的大街向城市中心去,威斯塔一路上像个刚来到这世上的孩子,难以掩盖好奇和欢喜,他们的目的地,在一个诺大的景观公园的山坡后,一栋如童话里的四层小屋倚在坡上,四周都是高楼大厦,在城市之心能有这么一大块公园已经是令人意想不到,更何况这么一座画中小屋。
他回头看看卡洛琳和亚历克斯,他们虽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但还是流露出惊喜之情。
这个诱饵计划,没想到待遇这么好。这真的是军队生活吗?威斯塔的心中又被疑惑和惊喜对半分了。
“东西都已经放进去了,克里斯你和他们进去分一下房间,我还有事,先走了。”将军在远处向他们挥一挥手,被人接走了。
小屋不小,一楼的客厅很大,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房间,二楼有三个大房间,三楼是储物室和洗衣房,四楼是小阁楼,可以通过窗口看到一部分的公园。
亚历克斯和威斯塔两个男生分到了一楼的两个房间,三个女生被分到了二楼,其中威斯塔在浏览克里斯的房间时,看到了她的房间格外的大,床头柜上还放着他与一个老年银发男子的合照,似乎在一个华贵的房间里拍的,她一袭黑裙,有点害羞或是不习惯,那个银发男子一身的白色西装,面相雍容,笑着蹲下半搂着她。反面的时间是——16953年12月25日。
威斯塔有点不习惯地看着崭新的房间,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吗,和他们,还有……
人类之都卡塔尔最高楼尼波大厦501层
这栋总高1632米,底部占地半个社区那么大的大楼坐落在卡塔尔最中心,是第二大陆除了血族联邦内的卡贡王城之外的最高楼,亦是人类最高楼,站在501层,1632米的高度可以让人们看见最后的人类之都(卡塔尔百米高的城墙)外面末日凉薄的景色,每当夕阳落山,最后的余晖在远处废墟渐渐消失,远方残阳如血时,这尼波大厦总是人类看到的最后的光芒,所以,人们又叫这栋宏伟的大厦,希望之子。
灾难之后,它被叫做——残光之子。
有些念旧的人,每当看见余晖在残光之子上慢慢消散,泪水,就不自觉汹涌而出。
501层的落地钟发出当当的报时声,下午3点了。
会议室的门半掩着,屋里安瞄了一眼钟,放下手中的平板,关掉电脑,移开凳子迈向会议室。
空荡荡的走廊壁上突然扭曲出几个小漩涡,几个和屋里安一样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走进。
“前辈好啊。”他们向他招手。
“艾克斯达,立姆,席纳还差……”他点着人。
“嘉达瓦今天有事,将军。”一个看起来成熟,声音却畏畏缩缩的女军官站在将军左前方。
“艾克斯达,你也是王国功臣了,年纪也不小了,别紧张。”将军拍拍她的肩,而她紧绷出一个微笑。
艾克斯达是直属第二军的副军长,今天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会议,第一次就遇上这么严重的会议,也难怪。
屋里安他自己又何尝不紧张呢?一想到要面对的事,自己的手就止不住地颤抖。
人老了啊。
这个帝国也老了。
周围又从漩涡里多了几个人,但并不是身穿黑色制服的,有的人穿着绿色的长袍,有些人身套银色轻质甲胄,有些人穿着红色和白色的军装。
绿色制服是第三军首领,套着几百个世纪前的是御用骑士军,红色的是最前线的第四第五战斗军,白色的……
“屋里安叔。”一个走在白色军装最前的中年人少有的和他们打了招呼。只见不论衣服颜色,周围的人都向那中年人点头敬意。
“葛安因,怎么了。”
葛安因和屋里安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葛安因是第一特派军的总指挥,在大灾难那年守住大部分的国境边缘而立为军长,他惊人的战斗天赋和战略在这几年得到了充分展示。
他曾凭借三千人的军队,挡住城外三万血族精锐的疯狂进攻。在战斗中取得大小三十余次胜利。
收到人民爱戴的葛安因不恃宠而骄,反而事事亲力亲为,为战后的百姓搭建避难所,规划生活。体贴手下的士兵,为人谦逊,待人彬彬有礼。人们都很乐意第一军到他们边缘的地区驻扎,而他手下的第一军将士作战勇猛,纪律严明,气势势如破竹。而对待百姓也热情友好。人们提到第一军,总是看到了希望似的点点头,有人甚至放言,“海迪克之所以还能有现在的领土,一般功劳都在葛安因和他训练有素的第一军。”
而他叫屋里安叔,只是因为屋里安先年曾为他一个污点站出来辩护。
这些,看周围的人表现就知道了。
他带着自信却有不张扬的微笑,一头柔软的米色短发,微微蜷曲的胡子。
“叔,视频会议不好么,干什么一定要让我们集中到这里,虽然每个军都有巫师遗血的鬼,但不得不说这种超远程传送对他们是中很大的负荷。”
“有些事情还是当面看比较好。”屋里安显得有些焦躁,没有很耐心地解释。
走廊尽头就是会议室了。推开门,大屏幕上显示着对方还未上线。看来要会谈的另一方还没到。
相同制服的人坐在不同的方位,等所有位置都坐满之后,大屏幕上开始有画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