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昨晚出人意料的一夜后,终于,到了该启程的日子。
濮阳兴昨晚一夜未眠。昨夜王俭死在了濮阳逸掌下,给他造成了不小的触动,他虽说是太守公子,可是却也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杀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上一秒还在一起饮酒,下一秒就死在了自己眼前,毫无还手之力。
濮阳兴不禁想到,自己去了建业,会不会也会像王俭那般任人宰割呢?毕竟建业有的是大人物,而自己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濮阳兴发现窗外竟隐隐发亮,竟然这么快就到第二天了。
濮阳兴有点懊恼,明知道今早要走,昨夜却还在胡思乱想。现在倒好,满满的困意,毫无精神。
濮阳兴很无奈,叫来阿福准备好水,胡乱洗了一把脸,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门。
令濮阳兴想不到的人,屋外竟早早的聚满了人,夫人也在其中,唯独不见濮阳逸。
“娘,爹呢?”濮阳兴上前打招呼,好奇问道。
“你爹昨晚去了府衙,一晚上没回来,今天应该是不能来送你了。”老夫人说道。
濮阳兴倒是也没有在意,他爹一向都是如此,把公务看的比什么都重。
简单的说了几句,眼看时间不早了,濮阳兴和阿福开始朝外面走去,老夫人和一群下人一直送到了府外。
“娘,别送了,外面冷,您早些回去吧。”濮阳兴心疼道。
“兴儿,来,把这个带上。”老夫人看了眼旁边的春儿,春儿会意,赶忙拿出一个布袋一样的东西,说道:“少爷,这是老夫人给您织的平安符。”
濮阳兴从春儿手中将平安符接过,仔细一看,正是三日前见过的那个,上面还有一点红色的血迹,想是老夫人那日不小心刺破手指沾上去的。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时间太急,平安符还没有完全织完。
“兴儿,你把这个带上,保佑你平平安安。”老夫人看着濮阳兴,眼里满是疼爱。
濮阳兴把平安符装在怀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时间不早了,走吧。”老夫人看着发呆的濮阳兴提醒道。
濮阳兴这才缓过神来,仔细看了老夫人几眼,说道:“娘,您多保重。”之后便转身走去。
濮阳兴走的很慢,很慢,他感觉时间在此刻已经凝固。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自己小时候一直陪在娘身边,跟娘撒娇,跟娘抱怨,跟娘胡闹。印象中娘从没打骂过自己,哪怕自己做错事,娘都没有朝自己发过哪怕一次火。可这一次,自己要离开她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突然,濮阳兴突然停下了脚步。老夫人在身后看着,心里正在诧异,以为是不是忘带了什么东西,刚要开口询问,直接濮阳兴直接转过身来,朝自己重重的跪了下去。
老夫人此刻已泪不成生,春儿赶忙在一旁劝慰。而阿福也在一旁劝濮阳兴,濮阳兴这才起身,这一次他没有再停留,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在相见。
“少爷,您说您去建业,干嘛要带这么多东西,别的也就算了,带这么多书看的完吗?”阿福在身后背着几大包东西,走路都晃晃悠悠,不禁抱怨道。本来老夫人想让濮阳兴多带几个人去,结果濮阳兴嫌人多不便,就只带了阿福一个人,结果一大包东西全都到了阿福的肩上。
“别废话,少爷我自有道理,你少说几句,留着力气赶路吧,到城外还有十几里呢。”濮阳兴没好气的说道,继续赶路。
“少爷,你走慢点,等等我,我走不动了。”阿福见濮阳兴越走越快,渐渐的跟不上,一口气坐到了地上。
濮阳兴回头一看,阿福已经累倒在地,不由暗骂一声,真没用,刚想上前拉起阿福,猛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转眼间又消失了。
有人跟踪?濮阳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可是在仔细看却又什么都没看到。莫非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眼花了不成?濮阳兴怀疑道,随即笑了笑,除了自己府里人,没几个人知道自己今天走,何况自己在长沙也没什么仇人,谁会跟踪自己呢?
濮阳兴没有多想,从阿福身上挑了最小的一个的包裹,喊起阿福继续向前走去。
另一边,程勇和小胡子、刀疤男等人早已在城隍庙外焦急的等待,眼看约定的时间马上要到了,濮阳兴还没有赶来,刀疤男不禁问道:“濮阳兄弟不会来不了了吧?”
程勇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想了一会说道:“反正我们也不急于一时,在等等吧。”其他人见程勇这么说,也就没再说什么。
突然小胡子朝远处一指,大声喊道:“看,是濮阳兄弟!”
其他人纷纷顺着小胡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人朝自己这边走来,走路晃晃悠悠,正是濮阳兴主仆二人。
濮阳兴远远的看到了这一群人,竟有十几人之多,还有好几辆马车,顿时兴奋不已,主仆二人赶忙加快了脚步,走向前去。
“程大哥,几位大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濮阳兴笑着跟众人抱歉道。
“哈哈,濮阳兄弟,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你要在晚来一会,我们可就不等你了。”程勇笑着说道。
“既然濮阳兄弟已经来了,我们就不在耽搁了,赶快赶路吧!”小胡子一旁说道。
阿福将包裹全部放到马车上,几人正准备出发,濮阳兴突然心生警觉,朝前方树林方向大喊一声:“谁在那里?”
濮阳兴之前就怀疑有人跟踪自己,可是之前那次自己并没有看清,看是刚才自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有一个人朝自己这边观望,被自己发现后又赶紧躲了起来。
程勇等人顺着濮阳兴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心中正起疑,不过程勇毕竟经验丰富,直接朝树林走去,走到一颗巨树旁边,一把从树后拉出一个弱不禁风的青年,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那个青年不停的甩手想要摆脱程勇,同时大喊道:“你快松手,弄疼我了!”声音格外的娇脆。
濮阳兴只觉得这声音格外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于是也来到了程勇跟前,细细的打量那个青年,却发现那青年面容白皙,格外清秀,眼神含怒,恶狠狠的盯着濮阳兴。濮阳兴越看越觉的眼熟,思考了许久之后,突然失声叫到:“张......?你怎么在这?”
那青年骂道:“看什么看,我怎么就不能在这?”
程勇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会看着青年一会看着濮阳兴,好奇问道:“濮阳兄弟,你与这位小兄弟认识不成?”
濮阳兴哀叹道:“认识,实在是太认识了?”还没等程勇在开口,赶忙把“青年”年拉到一旁,怒声喝道:“张灵,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那青年正是张灵,此刻见女扮男装的身份被揭穿,也就不在掩饰,直接开口说道:“我也要去建业。”
“胡闹?看你这身打扮你是偷跑出来的吧!你爹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濮阳兴怒道。
“放心吧,我给我爹留了一封信,不会有问题的。”张灵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能不能收一收你大小姐的性子?你知道建业有多远吗,要走二十多天!你吃的了这些苦吗?何况我们都是男人,带上你一个女孩家,实在不方便,你赶紧回去,别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濮阳兴苦苦劝道。
“濮阳兄弟,既然你和这位小兄弟认识,何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远处的程勇问道。
“我是濮阳兴的远房亲戚,正好有事也要去建业,这位大哥不介意带上我吧?”张灵冲远处的程勇眨了眨眼。
濮阳兴顿时觉得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