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楼虽不是建业最大的青楼,但却是最受欢迎的地方。每日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却没有哪个人敢在里面闹事。据说醉生楼背后有某个大家族给它撑腰。
濮阳兴虽说是官宦子弟,却对传统礼数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他不喜青楼那种嘈杂的环境,即便在长沙,他也从未进出这种地方。只是眼下有重要的事,因此只能破一会例了。
濮阳兴提起把剑找了个木盒装了起来背在身上,毕竟带着一把剑进去太过显眼。
青楼红灯高悬,热闹异常,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不时传来,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看那红粉绿绢,慢歌艳舞,燕瘦环肥,一缕缕幽香伴着糜音散播开去,濮阳兴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一声“好个烟花之地”。
“吆,这位公子面生的很呢?可是第一次来我们醉生楼?”
老鸨远远的就望见了濮阳兴,见濮阳兴正四下打量,心知眼前这个小公子哥定是第一次来,赶忙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别的我们不敢说,我们这里的姑娘啊可是个顶个顶的棒,有会谈曲的有会作画的有会有会作对子的,来过我们楼里的爷啊没有不来第二回的。我把姑娘都喊过来您瞧一眼?”
濮阳兴一阵头大,觉得这个老鸨好生聒噪,本来不想理会他,可是他找了一圈也不知道到底谁是高俊,无奈问道:“高俊可曾来过此处?”
老鸨疑惑的问道:“您是高爷的朋友?”
“是,高爷约我来此等他。”
老鸨疑惑的说道:“哎呀,这不是巧了吗!刚才也有一位爷要来找高爷!”
“还有别人找高俊?”濮阳兴心中也是同样奇怪:“什么人,来了多久,在哪里?”
老鸨说道:“我也不知道长啥样,带着斗笠,手上还拿着剑,现在已经在楼上了!”
濮阳兴疑惑的问道:“戴着斗笠?还拿着剑?你不觉得奇怪吗?没有多留意一下?”
老鸨赶忙解释:“公子一看就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种地方毕竟不光彩,来我们这里的人怕被人认出,带着斗笠都很正常。再说高爷是什么人啊,三教九流的人他结交的可不少,有些行走江湖的人带着剑来找他也不奇怪。再说了公子你不也是背着剑呢吗?”
濮阳兴心中好生尴尬,自己特地找了个木盒将剑装好,还特地在外面包了几层布,没想到还是被老鸨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我背着的是一把剑?”
“哎呀,公子你莫不是在说笑?这么长的东西除了刀剑难道还能是琴不成?”
濮阳兴尬笑道:“倒是我疏忽了,本想好好隐藏,没想到弄巧成拙。”
老鸨忙说到:“公子您这就多心了,来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寻欢作乐来的,谁会管别人怎么样呢?”
濮阳兴心中一想,老鸨说的倒也是,自己没必要这么特意,既然来到了这种地方,倒不如大大方方一点,太拘束反倒不好。
“刚那人去了楼上哪间房?”
“喏,就是最边上那间!”老鸨用手指道。
“好,我就要旁边那间!”
濮阳兴说好,正欲上楼,却被老鸨伸手挡住。
濮阳兴一脸疑惑的看着老鸨,问道:“什么意思?”
老鸨耐心说道:“您头一次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们这里的房间可都是给叫了姑娘的人准备的。您要想上楼,得先叫个姑娘才行!”
“什么?还有这种规矩?那楼上那位?”
“他也叫了姑娘!”
濮阳兴脸上一阵发热,他从没想过还有这种规矩,心下开始佩服楼上那位仁兄有先见之明,早知道自己也该戴个斗笠的。可是眼下上去又不行走又不是,心中没了主意,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好,我先上去,你一会随便叫个姑娘到我楼上!”
老鸨好奇的说道:“人家来我们醉生楼都是精挑细选,您这倒是.....“
濮阳兴已经没有兴趣在和老鸨闲聊,掏出一锭银子伸到老鸨面前。
老鸨见到银子,连忙笑嘻嘻的接过,笑道:“爷您放心,我一定找一个会疼人的姑娘到你房中,保证让您满意。
濮阳兴不在搭理老鸨,急匆匆的跑上楼,脸上一片羞红。
进了房间,关上门后,濮阳兴将身上的木盒放下,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醉生楼虽然是烟柳之地,可是景色却也别致,远处的假山湖水与太守府内的相比也不遑多让,难怪会有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流连于此。
“咚咚咚”突然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打乱了濮阳兴的思绪。
濮阳兴知道应该是老鸨喊的姑娘到了,轻叹了口气,不情愿的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绝美的容颜。一袭碧绿的翠烟衫,外披一层白色轻纱,头发随意的挽起,斜插一只淡紫色的发簪,朱唇微启开,眼角含春,略施粉黛,皮肤晶莹如玉。
濮阳兴见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可是如此惊艳的美人儿却是平生仅见,更何况还是在这醉生楼里得见,一时间竟呆在了原地。
“公子要看到什么时候?不打算让奴家进去么?”
那女子娇嗔道,一颦一笑竟都带着些许媚意。
濮阳兴尴尬的笑道:“是在下失礼了,姑娘请进。”
那女子扭动着纤腰,微步轻启,慢慢的走近房中,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盒子上,缓缓停住了脚步。
濮阳兴关上门,见女子站在原地不动,忙笑问道:“姑娘何不坐下说话?”
女子微声说道:“那个盒子寒气太重,我可不敢靠近。”
濮阳兴一愣,随即释然,既然老鸨都能看出自己盒子里装的是剑,那眼前这个姑娘能看出来倒也不奇怪。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彩衣”
“彩衣,好名字!”
“公子取笑奴家了。”
彩衣自进房门,眼睛从始至终就未离开过桌上的盒子,幽幽的说道:“听口音,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
“姑娘猜的不错,在下是从长沙而来,前日刚到建业。”
“长沙......”彩衣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明朗,转过头看着濮阳兴,戏谑的说道:“公子看起来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想不到也会来此烟花之地。”
濮阳兴尴尬的说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实在是有别的原因。”
彩衣淡淡的说道:“所有来这里的男人,都有自己的原因。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色字。”
濮阳兴忙解释道:“姑娘真的误会在下了。在下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
彩衣走到濮阳兴跟前,神情严肃,眼睛紧紧的盯着濮阳兴,说道:“找人,还是杀人?”
此话一出,濮阳兴大吃一惊,见彩衣神情庄重,全然不像是开玩笑,心中惊疑不定,忙道:“姑娘何出此言?”
彩衣扑哧一笑,说道:“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不过你来这种地方,为什么还要随身携带兵刃?”
濮阳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说道:“这把剑是要送人的。”
“哦?送什么人?”彩衣问道。
濮阳兴刚要回答,却听到一阵破窗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