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困看着冷脸喷水的段先生,觉着生无可恋。
摆摆手要走。
段先生叫住她,“三困,听罢再走吧。”
她停下,折回去,冷着脸,重新坐下。
段先生娓娓道来,“近日山下几个镇子频频失踪人口,在蔽天大殿内各长老商谈,派遣山中弟子下山查探,我不愿参加,掌门有意让岁岁试炼一番,三困无师下山实战一次也能长些经验。我心下之意是让你二人结伴而行。”
段老树能有这样的安排,三困很欣慰,免了她费心跟着了。欣慰之余又想赚些外快。
她看着段老树,眸子光芒闪了又闪,舔舔嘴唇,咧嘴一笑,“若是我与沈岁岁遇到危险怎么办?”
段老树道:“我给你们一些符纸。”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些符纸交到沈岁岁手中。她眼巴巴的等着段老树,再次拿符纸给她,等了又等,没等来下文。
好不容易因有好处而和缓的脸色再一次黑下来,开口提醒段老树,“若是我与她走散了呢?”怕他听不出来又着重提醒一边,“······走散了!!”
见段老树再次伸手入怀,面上露出一丝欣慰,正犹豫要不要适当的客气两下,推诿的爪子都伸出去了,段老树拿着符纸的手再次伸向沈岁岁,且不明白的看着她的手,问了一句---
“怎么了?”
她夹杂着怒气,忍了又忍,尴尬的笑着,“没事,手上有汗,推推风。”
沈岁岁站在一旁忍笑忍的辛苦,眼角都泛着红晕。
“师父,三困无师,你也给她一些符纸护身吧。”
段老树道,“我与掌门言过,三困的符纸掌门出。”
三困撇撇嘴,暗搓搓的嘀咕他一句,“小气。”转身向蔽天大殿找掌门要符纸去了。
三困走后,沈岁岁问了句,“师父,为什么不给三困符纸?”
“符纸灵力所做,每张都是我对你的关护,三困与我而言并不重要。”说着又拿出个纽扣样的东西交到她手中,“男女结伴总有不便,这是行路小帐。”
“谢谢师父。”
蔽天大殿内,三困笑盈盈的向沈兴行礼,“掌门,段先生说,来向您拿一些符纸。”
沈兴倒没为难她,从怀里拿出三张,犹豫片刻又拿了两张出来,一共五张交到她手里,“珍惜着用。”
她捏着符纸有些心塞,暗暗告诉自己,不要与凡夫俗子计较---他是凡夫俗子---
整整心情,“想必掌门也许久未见沈岁岁了,严师出高徒,段先生不仅严厉,还有师父温情,沈岁岁总对我说段先生这好那好,我可真羡慕······”睨了眼沈兴继续道,“这次下山,段先生给了许多好东西,掌门都不表示表示,两厢比较掌门做爹爹的都比不上师父了······”
这话戳到了沈兴心窝子里,他一直都对段老树的做法心怀不满,段老树是个中翘楚,灵根与沈岁岁相配,又愿意只收沈岁岁一个做弟子,他一直忍着。
如今这局面怎么能忍,这是要抢占他做爹的地位---
咬牙切齿的掏出一沓出来。
三困抱着一沓符纸满心欢喜走了。
夜幕星河,皓月千里。
原该睡着的三困,目光绰绰的看着黑夜。
她今日骂骂咧咧一整日,毫不在乎一整日,故作聪明一整日,到了独自一人的时候还是会闷闷的,心里总会羡慕那些关心,羡慕那些独特。
她也想有人可以给她一大沓符纸---
她又想是不是太贪了,一小沓也可以的,只要有人愿意---
终归没有人愿意给她。
她摸索着坐起来,在百宝囊里拿出一张符纸,给燃了。
符纸发着淡蓝色的光泽,映在她脸上有些可怖。
符纸燃尽化作一缕青烟,青烟后边便是随符而来的黑白无常。
她盘腿坐在床上笑了,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一人穿黑一人着白,长袍,没有去别的地方。难得两个能同时有空!
三困道:“沈岁岁已经很厉害了,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他俩先是一愣,又对视一眼,“那是身体,不是魂魄······人生八苦,总要她历过一劫才能壮大她的魂魄。”
她原本还算柔和的脸陡然敛容正色起来,“你们是不是诓我?······”
两鬼似是被戳中心思一样颤了一颤,随即笑着打趣,“三困有什么值得诓骗的,是能助长修为,还是能提升官职······”
陡然默了。都不能---
她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可她已经经历过生死了!”
“那是天赐之苦算不得数。”
三困垂头丧气,“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无常二鬼见她神色恹恹的,也没多说什么,又随青烟而去。
了无睡意,辗转到了天明。
午后便要下山,上午在安排弟子行军之事。
她神色憔悴站在沈岁岁身侧,漫不经心听着沈兴站在蔽天大殿前,运着灵力说话,将每一字传到将要出行的弟子耳中,“我派弟子下山为匡扶正义,为除魔卫道,今山下百姓求助于比田,是将我等修仙之人视为正道,瞧得起我们。下山后应尽己能,帮助百姓,助海晏河清。”
听了掌门慷慨言辞,还要听长老排列布局。
苗长老运了灵力,“此次下山一为追查镇中人口失踪之事,二为我比田弟子借机历练一番。本次下山组队而行,五人一组,十人一队,弟子自行组队,人数凑齐,来蔽天大殿领下山腰牌。”
三困环抱手臂,阖上眼皮,往沈岁岁身上靠靠,“要不,就咱俩一组吧!”
沈岁岁看看围着她俩的师兄弟们,有点为难,把她的头推起来,“这样好吗?”
她睁开眼来,看着周围的弟子男修,向来无波无澜的眼睛像是划过流星般亮了亮,瞬间回复方才的模样,伸手将沈岁岁拦在身后,清清嗓子,笑吟吟的,“是这样,想与我们沈岁岁组队要交纳符纸,随着名额减少符纸会增加,先到先得,第一个只需两张,第二个需要三张,以此类推,最后一个要九张,我这里收符纸,来吧!!”
她这话一出原本觊觎沈岁岁的贫困弟子,纷纷望而却步。有钱的晃荡着符纸往三困跟前挤。
沈岁岁挤挤她,“这样做不地道吧!!”
“是不地道,他们跟你组队,若出事了我总不会视而不见,护着你是公事,护着他们······人工费多贵,他们太不地道!!”忙着收符纸的三困还特地说道一番。
沈岁岁撇撇嘴,没多言。
小师哥也夹杂其中,三困抬眸看了眼,空着的一只手将他拉到沈岁岁身边站着,喊了声,“停。”数了数组队的人数,又可着嗓子喊,“还差一个!!”
剩下的犹犹豫豫,九张符纸,并不是小数目,身价不丰厚根本拿不出。
恍然间,一人将手伸到三困脸前,手上拿着符纸,她朝他看去。
那人穿着比田的白袍,腰间别着一把剑,长的高高大大的,一张脸还说得过去,她对这人有点印象,姓丁,是个有钱的,勉强及格吧。
接过他手里的符纸数了数,十张,抬头看他一眼。
他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笑笑,一只手捋了捋鬓角的头发,“那是给三困的。”
虽说那些都是要进她的腰包,但是这么有眼力价的不多,原勉强及格的丁某人一瞬间在她心中地位升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朝着丁某人伸出大拇指,配了声,“不错。”
招好了人,瞅瞅满不认识的,对沈岁岁有心思的比田弟子。她拉住五纹小师哥,“你们等着,我俩去领腰牌。”
两人从广场向蔽天大殿走,小师哥拿出五张他仅有的符纸。要交给三困,三困摆摆手,“我与小师哥什么关系,怎么能拿小师哥的东西,好好收着。”
她也知道小师哥的处境,处在外门,没有什么人会给他灵宝,所拥有的一切皆是靠他自己博来的,三困不容易,小师哥更不容易。
她拿出两张---三张放到小师哥手中,有些语重心长,“出门在外危险重重,多些符纸多重保障,小师哥与我无需客气。”
五纹犹豫再三,接过她手中的符纸,有些恍惚,“三困待我好,我会记得。”
两人领了十枚腰牌,走回去。
腰牌上写着姓名,将腰牌发下去,“下午在此地集结,咱们都各自回去,收整要带着的东西去吧。”
话说至此,拉着沈岁岁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