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人间的事,该断了。”
冷暖望着已经走出去的身影,人间的事,该断了吗?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和爸妈告别,没来得及做很多很多事情,就在这样结束得突然。
谁都没能算准自己的生死,是不是每一个同她一样结束得突然得人,都走得这般……不甘愿,人生戛然而止。
“过来,拽着。”
千寂突然说话,打断了她方才的伤情。
抓着什么?
就见千寂伸了只手过来,抓手?
冷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千寂反倒是愣住了。
“在人间走了一段日子,暖暖的胆子倒是大了些,以前只敢抓衣摆,现在直接抓上手了。”
冷暖呆愣,只是让她抓衣摆!她好好的抓什么手啊!
瞪了千寂一眼,冷暖抓上了他的衣摆,惹来千寂低低的笑声。
“不是要走吗,快走吧,不然他就追上来了。”
想想都能知道,避开明修也要让她想起一些事情,想来那个叫明修的是不愿意她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不然就不会是哥哥带她去。
“不急,今天追不上的。”浮生酿啊,那可是他藏了很久的酒,少说一日,至少到明日日落之前,怕是都醒不来的。
身形一动,失重感传来,这感觉比坐飞机还要可怕,她不敢睁开眼睛往下面看,脸上被风打得很疼!
“瞧我,居然忘了给妹妹挡风。”
话音刚落,风声都没了,更别说那打在脸上的感觉。忘了给她挡风,她瞧着更像是想让她吹吹风!
余光里瞥见小姑娘咬牙切齿的表情,千寂勾唇,总算是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了,之前窥到的看淡一切的表情,在小姑娘脸上一点都不好看。
不知道飞了多久,冷暖终于软着腿站在地上。
方才她不小心看到四周都是水,那现在,估计是在一座岛上,不知道是哪里的岛,岛上的景象,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这样的景光放出去,怕是立马成为旅游胜地。
四周薄雾笼罩,远处的景色隐隐约约,一眼望去,一座岛都是桃花,漫天遍野,哪怕现在不该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都开满了枝桠,花瓣簌簌落下,美不胜收。
“这里是桃花源?”
“这里唤虚浮境。”
千寂上前一步,身前的桃花树像是收到了指令,朝两边退让避开,顿时空出一条路。
冷暖望望眼前的路,又望望千寂。
若这一切都不是梦的话,那这些也太神奇了吧。
林子深处有一座房屋,青石黛瓦,古色古香,门前迎风飘着面帆,上面写着“不归”。她又想起那只奇怪的鸟了。
这地方,瞧着像是个酒家,不像是住宅。
进去一看,果然是个酒家,不过,只放了两张桌子待客。
没等冷暖瞧个清楚,就见一黑衣男子背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了桃花。
很奇怪的人,全身上下都被黑布包得严严实实,就连脸上都蒙着,头上一个大兜帽,遮得眼睛都看不清。
他们一进去,挂在布帘旁的风铃响了起来。
“你来得倒是挺快。”人未到声音先传来,说话的声音比方才的风铃还要悦耳上几分。
一只手拨开帘子,先见一角黑色衣摆,而后才露出整张艳丽的脸。
冷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来人笑容浅浅,却胜过整座岛的桃花。
“这是,小拂幽?”
“是冷暖。”千寂纠正道。
“原来这才是芯儿。”
冷暖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那大美人一直围着她打量,将她全身上下都瞧了个遍,瞧得她不好意思。
千寂将还要继续看下去的梦云瑶拉住。“她现在连肉体都没有,没得心给你挖。”
这句话惹来美人嗔怒,本是极美的画面,千寂却也知晓,她的笑意从不达眼底。
“瞧你说的,我再挖一颗就不挖了。”
什么?挖心?冷暖呼吸一紧,跳离梦云瑶,直接躲到千寂的身后。
“哈哈哈,这反应真有意思,和当年一样呢。”
“去里屋坐吧,吃醉了也好直接抱上榻。”
跟在梦云瑶身后进了被布帘遮住的后院,里面布局简单,一眼就能望个清楚,倒像是个农家院。
她将冷暖领进一间屋子,看清楚里面的陈设,冷暖直了眼睛,果然不能凭借第一感觉,还以为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院子,哪曾想里面一件摆件都精巧得不像话。
千寂显然是第一次进这个后院。“他倒是舍得,竟然将宝贝给你这般折腾。”
千寂的话让梦云瑶冷下脸,须臾才勾起唇角,笑得嘲讽,“是啊,比不得你们,日日思着修炼,想的是大道。”
冷暖瞧着两人打哑谜,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总感觉大美人说的不是好话。
千寂不再说话,乖乖跟着两人进屋。
“阿泉,送一盏梦回进来。”
梦云瑶喊了一句,一直跟着他们的黑衣人放下背篓,起身往外走。
原来他叫阿泉。
气氛有些尴尬,还好那个叫阿泉的很快就端着酒盏回来。
那酒盏是用白玉做成的,用来盛酒的是一只大碗,很普通的大碗,在义乌也就能卖个几块的那种,看起来很是不搭。
东西被放在桌上,梦云瑶走过去,将酒倒在碗里,桃粉色的,和窗外盛开的桃花一样,瞧着倒是好看,不知道好不好喝。
见冷暖一直盯着她手中的酒,梦云瑶笑道:“尝尝看,几百年的东西,想来味道还不错。”
冷暖见千寂不阻拦,大着胆子接过梦云瑶手中的碗,抿了一小口,很香,比她喝过的酒都好喝,又忍不住喝了几口,直到手中的碗空了。
“可知道你哥哥带你过来做什么?”
梦云瑶换了一个位置,坐到了冷暖一侧。
“他说,带我来找之前的记忆。”
“噗,他这么说你也就信了?”冷暖呆愣。
“这酒啊,唤作梦回。可知晓它为何叫做梦回。”梦云瑶停下,却不在意她的回答,倒像是说给自己听。
“再经一遭前尘,生生入骨相思。在梦里,再活一次。”
再活一次吗?
耳边有人在低语。“冷暖啊,该回去了。”
该回去了。声音渐远,眼前展开千幅万幅画卷……
“你织了多久的梦。”
“不久吧,足够将所有事情理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