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送儿千里有一别,儿送母千里亦有一别。顾长安和姜可如吃过午饭后,又小停一会儿,姜可如对儿子顾笙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而对儿媳蓝文熙则相对有些冷淡,这让以为寒冰解冻的顾笙长吁短叹,又喊了一声:“妈——”
姜可如充耳不闻,说道:“你认为对一个女人来讲最重要的是什么?”
蓝文熙小心翼翼回道:“颜值?”
她一看姜可如脸一下子就变黑了,一连又蹦出几个词,姜可如久违的感受到阵阵肝疼,她瞪着蓝文熙,“是矜持。”
蓝文熙一下子红了脸,怎么不知道刚才和顾笙情动的场景被婆婆给看去了,只是她心中腹诽着更多的花样都尝试过,只不过是个小kiss都大惊小怪不愧是70年代的老妇女?蓝文熙一脸温柔,贤惠的笑了笑,低头顺眉说了一声:“是。”
姜可如这下心情才算好转,拿着茶杯喝了一口,她对顾笙说我们再待一会儿就走了。
蓝文熙最先开口,说妈您再多待一会儿。
姜可如看了她一眼,说不待了不待了我们过会儿就走。
蓝文熙说再待一会儿嘛再待一会儿嘛。
姜可如挥了挥手说那我们再待一会儿吧。
顾笙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母亲两人交谈,只觉得万分头痛,久违地想一拍桌子,说你俩到底在干嘛。
顾长安依旧在看各大公司的财政报表,他把所有东西总结好后交给顾笙。
顾笙接过,轻轻地说道:“我都长大了。”
父亲毫无心理障碍的揉了揉顾笙的脑袋。
“我们要走了。”
父亲说道。
姜可如拎起小包包,不知在和蓝文熙说什么话,蓝文熙时不时的笑笑。
姜可如坐在车上,给顾笙他俩挥了挥小手,顾笙也笑着挥了挥手,蓝文熙说妈妈路上小心!顾长安的手握在方向盘上。
姜可如坐在车上,闭上眼睛。
又一次相聚,又一次离别。
姜可如再次感受到时间之快,竟真的如年少时看书中所写的白驹过隙一般时光不可回首。
时光不可回首——
她活过四十岁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她不停碎碎念着。
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矮矮胖胖的小孩在地上不停乱跑,像一个小傻子般不停笑着的场景,那么可爱,那么心酸,那么甜蜜。
离别的时候记得顾笙说了些什么,可好像又没说什么。
姜可如想起来了:他让自己回家给他打个电话。回家。这两字就不停的在她脑海中重复。回家——
姜可如终于忍不住了,泪流满面。
顾长安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次日,顾笙做好饭后,轻轻为过于劳累而不起的蓝文熙掩好被子,悄悄出门。
金融贸易大厦里面又多了几个Logo,听同事们讲,有一个公司破产了,董事长都被警察带走,受到关押。
用非法金融手段牟取利益终究是为小道,唯有正大光明才能走到世界之巅,顾笙拿着公文包走到办公室,同事正在打ps4,他看到顾笙,高兴的挥了挥手:“嗨。”
顾笙说:“嗨,嗨。”
同事转了一下脑袋,又赶紧把脑袋转回去,安利道:“塞尔达之息,特别好玩。”
顾笙说:“有多好玩?”
“爽到我不可自拔。”
顾笙立刻走过去,看着画面,心想确实精良,说:“我试试。”
他玩了大概十分钟,略微思索,说道:“这款游戏的打斗机制,打斗手感还是画面布置都比较不错,咱们以后或许也可以向这边努力努力。”
“嗯嗯!”同事站了起来,举起胳膊,隆起那虚假的肌肉,说道:“我们也可以开发出一款很不错的游戏!”
顾笙面无表情。
顾笙和同事就这样快速做着工作,其中有几个客户突然打过来电话,说了一些事情,顾笙点点头继续处理着,他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心想:又是无趣的一天啊。
顾笙对晚上莫名期待着。
同事在休息时间继续打着游戏,“好玩,好玩——太好玩了。”
“我要把我所有时间都献祭给这个游戏。”
顾笙在旁边说着:“恩,恩。”
同事回头:“你回家干嘛啊,这么无聊,打什么游戏?”
顾笙想了一想,晃下手指,无名指上的戒指异常显眼。
同事感到莫名其妙,“干嘛啊,我也有手啊。”
顾笙说道:“没干什么,就是很无聊啊,无聊透了。”
同事点点头,继续摇摆着身子玩着游戏。
顾笙和同事飞快的敲击着键盘,然后又以极慢的速度处理着错误,然后又以飞快的速度打着新的代码,然后又以极慢的速度处理着新的代码中的错误——代码的世界就是这般,要熬得住,要坐得下。
同事一伸懒腰:“下班啦!”
顾笙收拾着东西,笑着说道:“好好休息。”
同事笑着说着,做了个举杯相庆的动作,“喝一杯?”
“不了不了。”
顾笙拿起公文包,“家里还有人等着我。”
顾笙走在超市打着电话,电话里传来声响:“小笙——我要喝酸奶。”
“小笙——我要吃木瓜。”
“小笙——我想吃肉肉。”
“小笙——我好爱你——”
顾笙情难自禁的面露微笑,超市里人很多,顾笙小心的躲避着每一个人,有一个小孩子牵着妈妈的手指着顾笙说道:“哇——这个叔叔好帅,我好想让他做我爸爸。”
尚且年少的妈妈羞涩得把幼小而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小孩拉走。
顾笙温柔地说:“我也好爱你——”
“嘻嘻嘻——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顾笙拎着菜,也旁若无人的低声说:“爱你爱你爱你爱你——我很爱你。”
这让旁边抱有‘无名指上的戒指应该是时髦,不会是结婚戒指吧’心思的女孩们心碎一地。
蓝文熙轻轻地笑着,“我不见到你的每一刻都在想你。”
“我一刻都没有想你。”
顾笙说道:“因为你时刻在我心里。”
蓝文熙娇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顾笙甚至能想象出画面,她躺在沙发上,蜷缩着双腿,旁边是电视剧,她这样笑着,死死咬着枕头。
“土味情话——我好喜欢。”
顾笙付款,拎着菜走了出来,也笑道:“等我回家。”
电话里传出声音,“好——”
顾笙一步一步的走回家,越过人海,穿过人群——他来到一处小巷。
小巷里有人。
“你很强——”这人说道。
顾笙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一直在想着她,自然没有听到这人说的话——他继续向前。
这人举起双手,“我要打败你——”
这人双手指天则天落神雷。
这人双手指地则神雷落地。
漫天神雷滚滚而下,如一挂白色瀑布从天落。
恢弘浩荡。
所有人都回望上空,看天上水向地下流——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人离地三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做剑指,指西:“指西则向西。”
雷霆如水一路向西。
顾笙在西。
可这只持续一瞬,短到所有人都以为是个错觉。
顾笙继续向前,有清风拂面。
他心里满是甜蜜——今晚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