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觉得没必要深追,就悻悻而回,楚桓在茶室里发现了几本有关邯统神的书,其中一本名为:地纳与飞物,他翻了一页,掖进布袋里。
赵文极耐心地在这灯火通明的地下查了很长时间,楚桓他们也翻箱倒柜、掀桌掏橱地找,除了碎银子、烂衣物、破酒瓶、色子、牌币等等,没发现其他有用的物品。出了赌坊,外面已是正午,楚桓被那热辣辣地阳光晃了一下,赶紧捂住眼睛,低着头缓缓适应光线。
天空万里无云,硕大的太阳占据了碧宵半围。楚桓浓眉抖动,晴浏没有出现,怕也是在躲避烈日的锋芒吧。
刚抬头,发现赵文极已经押着两个朐州人到了庭院门口,而许尧丰、徐赐邦等三人戴上了尺目,正对着赵文极喊话。
“站住,把事情说清楚,朐州人也得留下!”
赵文极把朐州人推到一边,挺直身子看着他们,眼里射出一道讥笑之色。“近些年来,三川发生了很多怪事,备昌侯的几个儿子捡到毒丸,长出了猪耳朵,寒域的将士屡次见到怪鸟掠空,韦贸喜大人还亲眼目睹橙鬼游宫,吓出了一身病,这橙鬼可是只在史书中才有的东西,先人们讲的事情未必为假,高地之下的怪事会悄悄摸上来,你们说对不对?就拿寒奴来说吧,好端端怎么会出现在丑坡,完全变成了怪物,竟连我亢书青傅,应对起来都颇为费劲。这里面有大秘密,需要有力人士好好查查,同意吗?”
“事情再怪,也有始作俑者,丑坡聪明人多得是,你和这朐州人都得留下,把这次作恶说个透彻,要放你们出了丑坡,可就不太容易找你了。”许尧丰说道。
“有力人士!没听明白吗?你们靠什么查?亢书人率领三川,护佑何谋,靠的是大把大把的智者,一味使蛮劲是不行的。”
“放屁!丑坡人虽然体力弱,但头脑不比你们差,别再多说了,段已龙老前辈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墨缠几百条人命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徐赐邦边说,边绕到大门处。
赵文极干笑一声,道:“你们啊,何必再纠缠。关于贞顶铁,现在只有朐州狐狸这边有些线索,得抓紧办,赵某不会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
他用矛杆拍打朐州人,又扛回肩上,朐州人吓得马上起脚,不料徐赐邦立于院门中央,展臂横拦。
楚桓方才见赵文极的身手,他被偷袭伤了左臂,却能力挫赌坊几十壮汉,招式灵活而又实用。对比一下己方四人的实力,不好确定能否将其制住。
矛身偏细,银色矛头很短,但很亮,忽而在太阳底下耀成了黄白色。楚桓不敢直视,心里竟莫名发慌。
许尧丰铁链已出,但赵文极动作更快,他将前面的朐州人蹬得一个趔趄,径直从旁侧挥矛向徐赐邦。徐赐邦躲开朐州人,手肘护颈挡下长矛的拍击,他的反应稍慢了些,身形不稳,同另一个朐州人撞在了一起。
赵文极弯腰转身,长矛忽然就从他腋下投出,砰!铁链缠上矛尖。许尧丰用力一拉,长矛竟被他拽了过来。但赵文极是故意弃矛,他轻轻一跳,就到了许尧丰身边,一掌拍在许后背,夺过长矛。
许尧丰单手撑地,险些碰到石墙。
楚桓跟林二加入战斗,暂时拖住赵文极,但他们四人竟然无法形成包夹之势。赵文极一人硬抗住四人,将楚桓等逼到连连后退。
眼看朐州人要逃,楚桓竟抽不出身来,他不由急躁起来,那快速摆动的矛尖让他神思散乱。赵文极一个急步鹊起,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劈下,许尧丰铁链脱手,连连后退。
长矛在赵文极手中游龙般来回,林二与徐赐邦也吃不消了。楚桓跟不上赵文极的速度,平日里的镰刀技大打折扣,他不想伤赵文极,只奔着那长矛而去,欲图钩下长矛以作牵制。
哧!镰、矛擦出一线火星,楚桓力量不占下风,但脚下功夫还是慢了,被赵文极踢到墙上。
楚桓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乱响,勉强站起。
这时,背后高墙上压下一腔斥喝:“都给我住手!莫再纠缠不休!”
几人竟被震住了,都向上望去,眨眼的功夫,喊话人站在巷子北侧,又一个白衣亢书剑客!不,还有两人,他们把逃走的朐州人带回此地。
“成何体统!你堂堂一个青傅,跟几个丑坡人较上劲,跟着韦德昂就只学会了不务正业啊!”此人两鬓各有三根白发,双眸如寒星,身着白衣红鞋,肩宽膀粗,看起来虽然上了年纪,却相当健硕。
赵文极嘴唇半张,盯着来人看了几眼,就俯首道:“前辈教训的是,我确实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浪费精力,咱们回去说话。”
“你跟他们先走,看住朐州人!”红鞋剑客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赵文极点头称是,回头问徐赐邦:“你用了什么方法跟住我?”
徐赐邦正要回答,被红鞋剑客高声打断。“走吧!多什么话!”
赵文极赶忙头也不回朝北行去。
红鞋剑客扫视一圈,问:“你们没受伤吧?拿,去看大夫。”他扔出几个铜饼,见楚桓他们没有回答,又说,“你们丑坡人是怎么回事,竟然对晶延尊者不敬,晶延,哦,也就是晴浏,可是给三川大地带来安康的神啊,难道任凭作乱的人破坏晴浏像,视若无睹吗?”
楚桓等人正绷紧神经,防备增援的亢书人,都没料到红鞋剑客会这样做、这样说,都不知怎么应答。
红鞋剑客没有再说话,迅速离去。几人不敢追过去,只好作罢。
许尧丰用脚尖把银饼拨开,生气的说:“可恨!功亏一篑!”
楚桓道:“许大哥,别跟钱过不去啊,朐州人的事,咱们以后再查。”说完他就把地上的银饼捡起来,擦擦灰土,收起来。
徐赐邦捻了捻打斗中撕破的蓝大褂,搡搡许尧丰,道:“气也没用,知道斥责赵文极的那男人是谁吗?刚开始我也怔住了,他并不屑于跟咱们争斗,只命令赵文极撤回,显然赵文极与他也不熟悉。此人很有可能是督恩的人。”
“你这一说还挺在理,那他就是前来监视东屠俊一伙的了?”
“对啊,不然他暗中盯着姓赵的小子做甚?我闻到那人身上有脂粉香,还穿了一双红鞋,你们听过大督恩门下有个香瓶高手没?大概是此人。”
“督恩专事法令督察,怪不得会一直藏在暗中不出手,定是也在观察赵文极的所作所为。”许尧丰对徐赐邦说。
“这人的功力还在赵文极之上,从他能隐匿身迹一直未被咱们发现这一点,就能得出结论,而且赵文极见了他瞬间没了脾气。他们出了丑坡就更没办法了,回吧,尧丰。”徐赐邦无奈地说。
楚桓说道:“看来,韦贸喜的人赖着不走,终于被亢书自己人盯上了。督恩的人担心赵文极们闹大了,影响歆阁声誉啊。”
“嗯,督恩的人更不了解内情,一定会询问一下赵文极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又讨论起赵文极的武功,徐赐邦道是赵文极的内力修为很高,年轻人中很少能有他那样的功力,并判断他可能到了气飕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