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关是不可能了。桓子,此地向东北走个三里,蛤虎山中有条娥水河,到了郭村,就能在村北见到那河,顺着河水一直往北,能绕过哈虎山,到达美朋镇,我估计,那里的盘查大概要松一些,这样吧,我陪你去,谁让你是我表弟呢,少赚点钱也没所谓。”表哥想了想,出了这个主意。
第二日,两人前往郭村,沿途几乎没有岔路,很快就到了村北的小河。
沿着幽静潮湿的河道行了五里左右,马儿跑得越来越慢。楚桓下来牵着它走,前方岔开一条道向东而去。
好似有村民在附近。
“这里不太安全,别耽误时间,打它!让它快走!来,我帮你。”
地显能正要动手,一张大网从上方洒下,恰好把楚桓的马罩住。
他有所提防,本人麻利地溜了出去,接着把镰弯在粗网上割了几刀。
几个赤裸上身的大汉从石壁上跳下来,个个手握大刀。
来人越来越多,先前的判断错了,这不是村民,而是劫道的。
“小子,看不出来,你真够胆刁难咱们朋勖人!”说话的是个大肚子男人,只穿了一条短裤,“涅油哪去了?说!”
原来是偷涅油的同党,没想到那两人这么快就找来了帮手。楚桓扫过一眼,这帮人共十一个,把他和地显能围在三岔口中央。他摸摸马背,紧了紧裤腰上的麻绳,把马后颈上缠住镰刃的皮带松开,把它抗在肩上。
“坏了,坏了,乌鸦嘴说中了,这家伙可是专偷涅油的主!你怎么得罪了他们啊,哎。”地显能躲在表弟身后。
“涅油早被朐州人弄走了,我怎么稀罕那玩意。得罪了,我们马上回去,不再打扰各位了。”楚桓决定先示弱。
“黑小子,不扒下你一层皮,我黄毅还怎么在贤关闯荡,自己脱了吧。”说话声来自楚桓背后。
“欧爷,这小子果然带了些好货来孝敬您。”大肚子男人身旁的少年盯着楚桓身上的木匣。
“一人一声爷,叫完了,趴下赔礼认错,你们就可以走了,那木匣和马留下,念你年幼,欧爷我不稀得跟你计较。听明白了吗?”大肚子男人一边说,一边甩胸口上的汗水。
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又加上在朋勖地界,楚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刚进朋勖就被这伙土匪缠住,不用说穿过哈虎山前往美朋镇了,自身安全都难以保证。
他犹豫着,不想就这么放弃,但己方才两人,地表哥的拳脚又太稀松,实在是难以支撑。
“欧爷,甭跟他废话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们揍一顿,再交给贤关卫兵,让他擅闯哈虎山。”
楚桓竟照欧爷的话做了,他违心地叫了一声爷,就开始下趴。
“只叫一声,你他妈是聋了吗!”身后的那人朝楚桓走去。
楚桓作出一种哭腔,“饶了我吧,我一时糊涂,打了你们的朋友,我......”
他忽地斜翻过身来,把手里攥着的石块扔出去,身后那人距离他有两步,被石块击中了胸膛,歪向一边。
楚桓像条老鼠一样弓着身子向后跑,他手里的镰弯从腋下向上,挡开后方两人的大刀。他的动作够快,让这帮人措手不及。
但最后面有一壮汉,大力劈下一刀,楚桓虽然挡住了刀锋,却因为这一重击乱了步子。他抬头一看,这壮汉足足高出自己两头还多,一身肌肉。
后面那位欧爷亲自操刀砍了上来,楚桓开始应付不了了。
要说单打独斗,还可能凭技巧不败,现在十一个人都持刀对着自己,实在是凶多吉少。况且,他还得照料着表哥,别连累他受伤。
仗着镰弯的锋利,楚桓又坚持了一刻。
那欧爷虽胖,功夫可真不孬,几招连环刀突封死了楚桓的出路。
“放肆!一帮土贼,敢欺负丑坡人!”从正对着楚桓的方向奔出三个人,丑坡人。
说话的这个方脸宽肩,一身蓑衣,持一把环刀,后面两人也是黑脸墨缠人。
三人从碎石堆里跳出来,那方脸小子嗓门很大,楚桓的耳膜被震了一下。
“我大队人马就要来了,看你们往哪里跑!”
明明是在朋勖地界,这墨缠同胞却用主人的口气来吓唬欧爷。
欧爷的几个手下连忙偏向北侧,都不敢再动手。
“又来了三个!你们是要凑堆进牢狱吗?胆大包天!”欧爷试图盖过那方脸小子的嗓门。
楚桓忽然想起了这个少年,是立志作将军的谢六七!此前见过他一面,应该是在南覃青验会上。
欧爷的小跟班在耳边动了动嘴,欧爷揪着他的头道:“怕个球啊,这是在哈虎山,不是丑坡,让几个乌壳给吓成这样,净给我丢脸!”
“哈虎山又怎样,你偷了涅油已是大罪,现在又绑了墨缠女子,我今誉门就是追到寒域,也非拿下你不可,死胖子,你就是欧王八?”
“小乌壳,你们四个都别想走了,我欧阎王会让你们知道来这的后果!”
“少废话,看招!”谢六七个头不高,喊声犹如洪钟,他手中环刀挥舞,连破对方两人的防守,另外两个也是一身蓑衣,用的是墨同府兵标配武器——双尖戟。
有同胞相助,楚桓也信心大增,他已经趁机运气恢复体力,对着欧胖子就是五招“镰割稻穗”。朋勖人被谢六七这么一吓唬,有些乱了阵脚,十一个人战斗力大减,被墨缠五人逼得连连后退。
谢六七越战越猛,他与朋勖大个对了一刀,力量上稍占下风,但很敏捷地抽刀动腿,踩着高个朋勖人的脚,一拳打在胸膛上。
他很快跟楚桓并立而战,两人互相弥补各自招数上的漏洞。欧胖子的手下支撑不住,被砍伤了四五个。
欧胖子见情势不对,就迅速爬上马背,独自逃窜,边跑边吆喝:“甲谒之前,整个丑坡都是朋勖人的,我要你们几个女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有本事来追我呀!”
楚桓听他这么一说,脱弦的箭般追了出去,无奈自己的马的混乱中被割伤了,他跑出去几十步,用力跺地。“让这狗东西逃了,可气!”
朋勖土贼四散逃窜,有五个被谢六七他们逮住了。
“没关系,那王八迟早落在咱手里,等段梅来了,再想办法。现在,我们抓紧审问一下这几个混蛋!”谢六七对楚桓说道。
“谢六七,你加入了今誉门?那欧王八抢了什么人去?”楚桓问他。
“你还记得我呀,青验会那天,你楚桓可是抢尽了风头啊,我一直把你视为榜样呢。哦,今誉门段梅是我的近亲,她把我招进了门下,当然了,我也是配得上这个职位!”谢六七对着哀嚎的朋勖俘虏厉喝,把其中一个的脸都拍肿了。
“那当然,你在青验会也是大放光彩啊,”楚桓笑道,他竟才发现自己的大腿在流血,“被土贼割了一刀,我得包扎一下。”
谢六七帮他涂上药,处理了伤口。“这个是陈涛,这是龟小林,都在今誉门做事。对了,那欧王八一伙在炭镇挖了涅油,还抢了两个女人,一个闺女,一个妇人,炭镇协备无能到家了,生生让朋勖人逃出十七缠外。梅姐带领我们一直追到这里,在朐州地救下了那闺女,她才十四岁呢,还好只受了些惊吓。”
龟小林说道:“贤关不开,我们也不好硬闯,没想到欧王八居然从北面来自投罗网。你是怎么跟他们碰上的?”
楚桓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又对谢六七三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