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理所当然地让灯渺本能的觉得不爽,于是她利落的起身,猛地朝北暝辙的右侧狠踹了一脚。
这一脚带着股狠劲儿,哪怕有一层被子替他化了些力道,一脚下来还是疼得不行,但他也只能默默地受着。
末了说话的声音也沉沉的,像是在忍着些什么,艰难道:“姑奶奶我等会儿可还要打擂台……您下手也未免太重……”
“我是折你胳膊还是断你腿了?我这分明是好心叫你起床却被你嫌弃了一番,您要真受不住怂了,改天再打也成。”
见花渺偏了头作势要走,他心下无奈地笑了笑,顺着台阶就下了:“小事儿,现在的实力混个护法绰绰有余了。”
灯渺只是白了他一眼,没什么想说的。
“话说……”他又开口了,穿戴的动作倒不停:“你这么早喊我作甚。”
“带你去逛逛夜央宫,免得你后悔。”
闻言,北暝辙先是狠狠地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哭笑不得地用手揉乱了灯渺的头发,十二三岁的奶娃娃模样看着就是讨喜,他总忍不住想捏她的脸,揉她的脑袋,末了再像是对待自己疼爱的小宠物一般,安抚道:“上了贼船,哪有下去的道理。”
“再摸砍手。”灯渺眼神一冷,咬牙切齿道。
这股子凉意北暝辙是真真的体会到了,便识相地收了手。
待他收拾妥帖了,两人又并肩出了屋子。
她先是领着他到了前院,这一路固然是吸足了目光,有探究,有惊讶,有恐惧,有担忧,有……但终究是见灯渺像个没事人似地跟着,便在张了嘴后又硬生生地咽下。
前院的情况有些出人意料,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内部矛盾,没有什么弱肉强食,反倒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劈柴的劈柴,洗衣的洗衣,洗菜的洗菜,见着了灯渺,他们也会笑着打招呼,像是相识了很久的老友,气氛随意自然,笑容也是发自心底实打实的高兴,他们澄澈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两人又踱步到了院外,青山映着绿水,一眼望去是成片成片的稻花田,稻田间三三两两地立了几位老农,还有几位已经没在田间快要没了踪影,也不知是谁眼见瞧见了灯渺,便冲着她招手,乐呵呵的喊道:“宫主!今年的收成不错!”
灯渺微笑着应过:“辛苦大家了,今天中午我让厨房杀几只鸡加加菜。”
最后她才领着他出了山谷,一路到了地牢,是关押人犯的地方,北暝辙只站在门外便闻见一股子臭味,夹着血腥和尸体的糜烂味,让人闻见便觉着胃液翻滚。
灯渺很是自然地扔给他一块手帕,这是她事先在泡了香料的水里浸过的,因为她不确定北暝辙能不能受得了地牢的异味,为了避免某人被熏晕,便事先备着了。
北暝辙下意识地接过,愣了一下,开口道:“其实我受得了,九岁那年跟人打架受罚,我在地牢里待过三个月。”
虽说环境比这儿好些,左右好不了多少。
“……”灯渺哽了哽,张了口半饷说不出一个字,好久才勉强挤出一句:“也好,以后你来这的次数会很多。”
说罢两人便并肩下了地牢,没有想象中的湿冷,空气有些湿热粘稠,大抵是犯人太多的缘故,这儿又处在地底,通风也不好,来这的犯人倒不如说是病死的占多数。
灯渺带他来这也无非是想见识些折磨刑犯的特殊手段,但北暝辙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气定神闲的模样就像是见惯不惯,这不禁让灯渺觉得可怕。
至于这鬼地方,她也不想多待,便拽着北暝辙走了,边走边道:“长老殿和夜央宫的暗卫都生活在前面的山上,等上了山我会去跟长老们说这件事,你先去暗卫训练的地方逛逛,他们都是一群只认实力的疯子,你要想坐稳护法的位置,就拿实力说话。”
“倒是实在。”北暝辙笑笑,也任她牵着走。
两人出发的早,早餐也是就着水囊用两个面饼草草应付,到山顶的时候正赶上暗卫们用完餐准备训练的点,灯渺便按说好的将他托付给暗卫统领,自顾自地去了长老殿。
众暗卫见着这生面孔,也是好奇地紧,刚刚宫主在还需得装出心无旁骛的样子,现下宫主走了,这探究的目光是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都看什么看,滚去练你们自己的。”
好在还有暗卫统领压着,这群人才收敛了些,各自练着去了。
教训完这群小兔崽子,暗卫统领也是向着北暝辙投去和蔼的目光,一手勾上人的脖子,亲切道:“我是黎明,你以后叫我黎大哥就好,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北暝辙。”他回答地温文尔雅,不失风度。
“好名字,小兄弟刚来夜央?宫主是想把你培养成暗卫吧,要不你先熟悉……”
“黎大哥你误会了。”北暝辙打断他,不失礼貌地微微一笑,又道:“宫主是希望我做她的护法。”
“……”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宫主的护法代表着什么,这些暗卫比谁都清楚。
这代表着绝对的地位,因为护法是直属于宫主的,只听从宫主一人的调遣,护法的话从一定意义上代表着宫主的意思,具有足够重的分量,他甚至可以拒绝长老的命令……
所以这个北暝辙他凭什么?
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罢了,难道凭他那还算不错的姿色吗?想在这儿活下来,靠的是实打实的本事,可不是当小白脸!所以他们不服气,相当的不服气!要知道这个位置,可是他们拼命厮杀,以命相搏都不一定能换来的东西,但这个人却不费吹灰之力……
以致,黎明的表情也僵了一瞬,下一秒眼底的热情便似被浇灭了一般,面上的笑也变得疏离起来,尴尬道:“小兄弟不要开玩笑了,我怎么没有听宫主说过这件事……”
“黎明大哥这话怕是越界了,宫主想封谁,你我怕是没有权利干涉吧。”他仍是那样乖巧地笑着,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隔了条银河,无法触及。
“你……”已经有耐不住性子的人开始愤怒了,但是被人拦下了。
看来,还需要再加把火。
于是他又笑了笑,声音还是那样平静,让人恨得牙痒痒:“不服气的跟我比一场。”
只要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就可以了吧。
他这样想着,笑得更欢了。
“我来!”
终于,有人站出来了,这是第一个,但很快就会有第二个,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想到这,北暝辙的心情便有些愉悦,随手从兵器架上挑了把剑,对着出来的第一个暗卫作了个“请”的手势。
那暗卫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挑了把趁手的枪,站到了北暝辙的对立面。
随着黎明的一声令下,这暗卫竟是凭空的消失了,这是魔族本领中的隐匿,凭借着超高的移速,从人的视觉中心转移,看起来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北暝辙却在此时选择了闭眼,紧接着眉尖一动,猛地往左侧一闪,而就在他刚刚待过的位置上,那名暗卫又凭空出现,但他的枪也理所当然的刺空了。
暗卫似乎是没想到北暝辙能发现自己,便愣了一瞬,就是这不到一秒的犹豫,给了北暝辙可乘之机,他反手就想挑掉对方的枪。
可这暗卫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反应过来之际险险接下这招,虽然是保住了手里的枪,同时手臂也被震的发麻。
接下来的比试就毫无悬念了,由于这一招的失手,完全让他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很快就被北暝辙用一套华丽的剑法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剑锋直指他的脖颈,堪堪停下,便听得对方轻笑着开口:“你输了。”
周围是死一般的静寂。
过了好久才有人哑着嗓子开口:“是扶山的剑法……”
他是正派弟子。
这一想法很快就在众暗卫的印象里落地生根。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有人大着胆子开口。
但他也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笑,像是回答:“我说了,我是宫主的护法。”
紧接着,扬言要挑战的人更多了,可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无论是剑法还是骑射,北暝辙的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别说是打败他了,哪怕是在一个方面能跟他打个平手的人也没有出现。
正如灯渺先前所说的,这些暗卫就是群只认实力的主儿,对方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他们也会给予他应有的尊重,更有甚者,已经改口,左一个护法右一个护法的喊着了。
这就导致了灯渺带着那五个长老慢悠悠地晃过来的时候,自家的暗卫一个个都像被洗脑了似的,向北暝辙请教这请教那的,就这,还比什么?直接把众长老看了个目瞪口呆。
这护法的位置,他也是顺理成章的坐稳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有了北暝辙加入的夜央宫实力愈加强大,各大门派对它的存在也越发厌恶。
……
这日,北暝辙完成了任务回来,手里拎着给灯渺带的芙蓉烧鸡,随手往桌上一砸,抽开凳子自然的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了好几口,才发现灯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露疑惑:“盯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