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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风云初动

丹宵门正门洞开,那一袭赤红衣裳如天边烈阳般飘将进来。

两边将士愣了愣,齐齐单膝跪下,举杖而呼。

“恭迎炎上宗主!”

目光不曾在这些将士身上停留片刻,她落下一鞭,身下行兽便朝前奔驰而去。

宗主归界,自该先去万神殿拜见天帝,她却是不遵这规矩的。两位先生已经领人站在门口等她了,站在琅煊身后的竟是青禾。

她翻身下来,将缰绳交到一侍卫手中,小跑过去。

“见过两位先生。”

这些日子在外,先生们肯定是担心坏了。玮焜激动得很,拉着她转来转去的看了许久,生怕她身上带点什么伤。琅煊就好很多,但也不太冷静,直说着回来就好,拉着她进殿去。

“事情解决了吗?”

这事情,指的当然是她身上的毒。她去这么多天没个信儿,身上又带了毒,先生们担心得紧。

千尘也没把真相告诉两位先生,只说已经解决了,将养些日子就没事。

听她这么说,先生们也就松了口气,张罗着给她备些饭菜。

“我瞧着你瘦了不少,得多吃些才好,瘦了不好看。”

“谢谢先生,还有一件事,劳烦先生清点一下殿中兵力。”既然想在界生境中对她下手,那就让他们在界生境中待不下去。

“怎么突然想着点兵了?”玮琨对这事倒是好奇得很,火神宗的兵一直都是他在管,这些年和平得很,殿中的兵和他一样清闲。

千尘把在界生境遇伏的事情说了,玮琨听了一掌拍在桌上,这桌面便裂开了。

“我现在就去点!敢做这种事,定要让那人知道知道我火神宗不是好惹的!”他跑得飞快,千尘也不知道是愤怒控制了他的动作还是琅煊看见桌面裂开后的愤怒控制了他的动作。

琅煊看着玮琨跑开,翻了个白眼,转身给千尘剥了个橘子递到手中:“大将军怎么样了?”

“没事,过几日就回来了。”她把橘子塞进嘴里,甜过头了这橘子。

站起身来行了个礼,说要回院中梳洗一番,带着青禾便走了。

水是已经放好的,青禾提了个篮子进来,是刚晒好的花瓣,看来她过来也有些日子了。这水温挺好,她也有些日子没有好好放松一下了,这会儿泡在池子里都有些不想动弹。

青禾把那些花瓣细细撒入水中,又去拿了些新鲜的来,和着香料捣成泥,轻轻地抹到她手臂上去。她动作很轻,只是略微有些出神,有些花泥都没能抹开。

千尘收回手,侧过身去看着她:“不必担心,大将军无事,等这边的事安排好,大将军便回来了。”

她知道与野会传信给青禾,不然青禾不会自己跑来火神殿中。她是不知道与野怎么交代青禾的,但既然先生们能够允许青禾进来,与野一定安排得很仔细。青禾应当早知道了他们在界生境遇伏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担心,与野如此信任青禾,看来他们想的是一样的。

“总吏司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说说看你的想法。”

“求安罢了,宗主不必担心,只需您于各族钦点一番,便是他们想说些什么,也不敢忤逆。只是这时间太短,或许选不出更好的人来,婢子斗胆,还请宗主再仔细思考此事。”

千尘瞧着青禾,觉得她真的很好,只是被出身限制。这样的人不该只是在道一殿中端茶送水,她应有更广阔的的天地,如果总吏司能让她发挥自己的价值,那便是最好的。

她泡得差不多了,还要去万神殿走一趟,总归她睡不着,干脆也就让万神殿中那人睡不好。

“此事等大将军回来再商量,去拿之前大将军送过来那赫赤外袍来给我换上吧。”

其实她也不太喜欢赫赤,只是长得寡淡了些,着赫赤色能让她看着气场强大几分。毕竟是要去万神殿耍耍威风,不好太低调。

青禾就帐外桌上把衣服拿了进来,她倒是知道千尘心里怎么想的。

她选了件鸭卵青的内衬和青白色中衣给千尘换上:“从前准备的衣物都有些厚了,这些是前两日让衫罗殿新做的,轻薄些,天界天气热就穿得清凉点。”

“我倒是没注意过呢。”

“送来火神宗的衣物颜色较重,有的只是深浅变化,单用染料调不出来所以只能多叠几层。如此下来,即便夏日的薄衫也比这些淡色衣物厚上几分。”

青禾说的这些,她没有去想过,也没人提过这些事情。她这么一说,千尘觉得确实有很大问题,不过这些问题要怎么去解决要需要从长计议,但是改变这一切都要从改制开始,现在开头已经很艰难了,不知道还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想想都觉得头大。

千尘理了理外袍的袖口,让青禾给自己施了些粉黛,瞧着气色要好些,才出门往万神殿去。

火神殿本就僻静,这一路过来也没瞧见几个人。万神殿门口的侍卫远远瞧着她骑着云霓行月过去,只是稍正身形,再没有别的动作。

等她停在正殿门口时,那些侍卫才慢悠悠的整肃列队朝她行礼,又一会儿才有人抱了脚凳出来请她下来。

她瞥了眼那搬脚凳的侍卫,瞧着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很好欺负。又看了一眼那侍卫首领,倒是嚣张又懒散。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那侍卫首领愣了一愣,不解地走过去。还没等他开口,千尘略俯身拍在他肩上,一施力他便跪了下去。

千尘踩着他的肩下了云霓行月,转身将缰绳交到他手中:“不管我是不是异族,本座都是这六界唯一的炎上宗主,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身份,也能记住自己的身份。”她手一松,那缰绳便掉到了地上,这侍卫首领不得不再蹲下身去捡起来。

正门轰的一声打开,侍卫们齐齐半跪在地,行了那该行的礼迎她进去。

出来迎她的,是十二红。说也怪,这十二红从前不常驻在万神殿,怎的她去了一趟外面,这人便顶掉了五行子身边常侍。

进了正门,十二红领着她往五行子的寝殿去。

“天帝知晓您回来,欢喜得很,特命人备洗尘宴为您接风。”

看来五行子也并不是真的欢喜,若是真心为她接风,必不会在自己寝殿之中设宴,怎么也该在丹宵门备上清酒迎她才是。

千尘停下脚步:“还请大人告知天帝,臣下在正殿候着便是。”

不等十二红开口,她转身便往正殿方向去。这宴她可不敢赴,怕有命去没命回。五行子应该很清楚这毒无解,但她不能让五行子看出来,不过是做一场戏,五行子会的,她也会。

在正殿等了好一会儿,五行子才缓缓进来,脸色不是很好。

“方才听说你罚了外侍首领,怎么回事?”五行子上了那燦皓台,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千尘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行了一礼:“不过一个侍卫首领也敢对我不敬,若是不罚,我这宗主也不必做了。祖父不会因着此事怪罪我吧?”

“自然,下面人不知事是该罚。只是你到底是宗主,不必为着这些小事同他们置气。”

她瞧着,五行子脸上的笑都快不见了,也是时候再加上一把火,给他好好添添堵了。

她换了一副愤怒中带着点委屈的模样,可怜巴巴地瞧着五行子:“祖父仁慈,孙儿却是做不到的。此次孙儿离界,回来之时于界生境中遇伏,那伙子人分明就是我天界内的人。孙儿自知出身不好,惹人厌烦,可我从不曾有半点害人之心,为何那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孙儿。”说及此,她眼波流转,泪水滴答而落,当真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五行子则是一脸的愤怒,把扶手拍得很响:“是谁如此大胆?敢在界生境中设伏!十二红,马上去查!”

十二红刚接令,便被千尘拦下。

“界生境中来往人数众多,又涉及各界,只怕是不好查。孙儿已经请书佛界,由火神宗牵头,各界出兵到界生境去守着,既能让那些人断了心思,也能保证来往界生境的人不受侵扰。”

“如此,甚好。”

他还是笑着,千尘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来。她觉得自己从前太温和了,这样多好,不过几句话的事,就能让对手心里不舒坦。

话说到这,两人便再没什么话好说了,但也不能干坐着。

五行子下了燦皓台,千尘也赶紧站了起来。

“殿中备了洗尘宴,咱们爷孙也很久没一同吃过饭了。”这么说着,好像俩人真就亲情感人。

其实她很想给五行子这个面子,但最终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端端行了一礼:“先生在殿中备好了饭菜,不好让他们空等着,今日就不劳烦祖父殿中的人了,孙儿告辞。”

她不喜欢等着别人回复,转身便走了。小时候她很想和五行子吃上一顿饭,不是他在燦皓台上坐着而她在下面遥遥相对,而是和平常人家一样,围坐在桌前谈笑。她还记得有一年去暮林,正是冬季,森带她去街上酒楼寻味。冬日里人界时兴暖锅,一群人围坐着,在咕咚冒泡的锅中涮些菜肉,说着日常生活中的琐碎。一顿饭下来,全身暖融融的,什么冬日严寒,在暖锅面前全不作数。她和森两个人吃一个锅太浪费了些,那时候她看着别人都是一家人,就想着是不是也能让祖父母和父亲也来,他们一家人一起。其实她从来不明白到底怎样才能算是一家人,以前想的是祖父母生下了父亲他们,父母亲生下了她,所以他们就是一家人。现在发现并不是如此,哪怕那个人和自己有血缘之亲,也不见得就是一家人。她不要这样会为着利益杀害至亲的家人,也不要一个眼中只有自己的家人。

她骑着云霓行月往火神殿的方向走,走得极慢。直到眼前出现火神宗特有的红砖,才抬起头来。正门开着,两位先生站在门前等她,还有让她惊喜的人。

桌上餐点还是那精致到让她舍不得下口的样子,旋的巧手果然是六界难寻。她瞧着面前碗碟中的菜堆得跟山一样,身旁的旋还在不停给她夹菜。千尘挽住旋的手臂,靠过去撒娇。

“太想你做的饭了,天下顶顶好吃。”

“你不在我都不知道做给谁吃,快试试这个,新想出来的做法,加了姜末,辣辣的。”

说着又往她碗中夹了些,千尘抬头看着这桌上的人,忽然觉得冬日暖锅也没有那么让她伤心了。这里坐着的,不都是家人吗?从前执着于血缘,而今想来,大可不必。

佛界告令,界生境常年无人镇守,有盗匪昌行,为保各界来往顺利,各界各族派兵常驻界生境,至于兵力如何,不做强求。

此令刚下,火神宗的兵便去了大半,而后各界各族为了迎合佛界,也纷纷派兵驻守界生境。天界尤甚,且界内有传言,说是因着炎上宗主在归界的时候被人伏击受了伤,天帝得知此事勃然大怒,亲自上书佛界请旨派兵驻守界生境。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千尘和青禾坐在床沿上,两个人面色都很严肃,各自拿着一把匕首。

“准备好了吗?”千尘看着青禾,眼中透着的是无比认真的目光。

青禾还是有些犹豫:“宗主,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不考虑,开始吧。”

烛光映在匕首上,照出寒光来,不停闪烁着。一阵忽明忽暗之后,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千尘举着匕首,颇为得意地看着青禾,青禾则是一脸的懊悔。

“早知会有这样的局面,或许一开始我就做错了。”青禾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朝一旁猛地扎了下去。

她举起匕首来,将上面的果子给取了下来。

“宗主,不玩了吧,都削了这么多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千尘瞧着小几上这一堆残核和刚削好的两个果子,把匕首扔到托盘中去,双手一摊往床上躺下:“没意思,我就赢了一次你就不玩了,没意思没意思。”

“您可是宗主,能赢我一次已经很好了。”青禾说着去拉千尘起身,这堆果子几乎都是她吃的,现在她真的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对了,善水喜欢什么啊,你去库里挑挑,随便什么,只要她喜欢都给她送过去。她太厉害了,不过半天就能把事情传得所有人都知道。”

今日她本打算让烑带着几个侍女在总吏司嚼嚼舌根,把编排好的瞎话传出去,青禾却说这件事有更好的人选。她是相信青禾的,只是没想到善水这么厉害。

听她夸善水,青禾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善水年纪小,不过就是八卦了些,还希望宗主念她年幼护着她些。”

对青禾来说,善水就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妹妹,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们去做也就是了。拉善水下来,也得好好护着她,否则就对不住她那份天真浪漫。

千尘自然是允了她的请求,顾念着这世间难得几人纯真可爱。

一直到七八日后,与野才率乘盛军中天界一部返界,算着时间,也是这些士兵们返界和家人团聚的日子。

这一下,天界便又热闹了起来。

千尘没去丹宵门,这天界人多的地方总是吵得她头疼。万神殿那边自然也来了人让她去迎大将军入界,毕竟现在她人前表现得不同了,五行子也不得不跟着做戏。她还是推脱说自己身子不好,迎军入境是大事,礼仪繁琐,还得在人前端着,她可不愿受这个罪。

初升的太阳照下来,虽还没有暖意但看着也挺舒服的。千尘跟青禾一道躺在池塘边的椅子上钓鱼,也不知青禾从哪找来的鱼竿,一早上被万神殿过来的人吵醒了之后俩人便在这钓上了,只是还什么都没钓上来。

“宗主,您真的不去迎族长入界吗?”青禾难得这样,一个问题一早上问了她好几次。

她看着鱼竿上停住又飞走的小虫,又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水面,觉得甚是无趣。

“不去,吩咐他们准备的屋子不知道准备好没,咱们去看看吧。”

比起去丹宵门装模作样,她对砺羽的到来显然更上心。虽然听她说了砺羽的事情,但到底也没见过,不太明白怎么她就那么在意砺羽。

给砺羽准备的屋子就在她院中,是个一进的小院。正室套着暖阁,另有两间屋子,一间做了书房,一间做了盥洗室,盥洗室中也学她院中那样改建了一个池子出来。

千尘每个屋子转了一圈,哪处要摆些什么都是她一点点跟大家说的。

“我记得荧院里还放着些西兰夫人纺的布匹,你们去拿过来放在这吧。”她随手指了两个人。

砺羽喜欢那些东西,她便想着样样都给他备好。天界的日子不好过,至少要让他有个寄托,才不枉让他来此一趟。

“宗主,你知道我们族长喜欢什么吗?”青禾瞧着她,忍不住问出这话来。

她仔细想了许久,仍旧一无所获:“大概喜欢刀剑吧。”她的确也没见与野对什么东西表现出特别的兴趣来,不过想着他毕竟是个将军,兵刃这类东西或许合他心意。

“要给大将军送礼的话,你去库里随便挑就是了。”

青禾无奈:“不是我送,是宗主您送。”

“先生们会备礼过去的,我就不去费这个脑筋了。”这倒也没错,与野率部归界,火神宗自然会备好礼物送过去。她向来眼光也不是很好,只知道挑些贵的,礼物送出去合不合适她也从没在意过。

虽然这么说了,但还是被青禾推到库房去。

“您一定要亲自挑一样出来送给族长。”她这么说着,把千尘推进了库房。

千尘觉得,魔龙族或许遇上了什么事,不然青禾也不会这么着急要她挑个东西来送给与野。或许,魔龙族已经没什么钱了?她走到最里面去打开了暗室,暗室里放着的都是积年的珍宝,够不够珍奇她不知道,但够贵是一定的。

丹宵门那边热闹了多久她没去注意,只知道两位先生都过去了,她一个人在殿中除了指挥大家把砺羽的屋子准备好,便只能带着青禾钓钓鱼,看看书。

这种场面旋自然也是在那边,还好河洛尚在人界,不然一定要拖着她去丹宵门。

她在院中寮塔都能瞧见万神殿那边的灯火,当真热闹。

直到子时才稍稍安静下来,她也就下了寮塔回自己房中去。天还没黑时青禾就回了魔龙族,她担心善水一个人打扫不好道一殿,所以便请了命回去。

进了屋,瞧见桌上那一堆刚从库里抱出来的珍宝,又瞧了瞧外面的天。今天应该不会过来了吧?万神殿的酒醉人,他可能没有精力再跑上一趟了。

灭了灯爬上床去,胡乱裹着被子闭上了眼,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就睡了过去。

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时,那个人的手已经搭在了自己肩上。千尘睁开眼,瞧见的果然是与野,便也没有起身,闭上眼接着睡了。

又被与野摇醒。

她翻了个身,抬起手来指着桌上那堆东西:“给你的。”又没了声音。

与野放弃叫醒她,走到门边去。砺羽等在门外,穿着乘盛军的战袍,规规矩矩的坐在檐下。

“你去旁边屋子的池子里泡泡,今夜就宿在这边暖阁里吧。”

“那你呢?是要回去魔龙族吗?”

“我在她屋里。”

“不行,你跟我睡,不然你就回自己殿中去。”

砺羽盯着与野,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来。与野只好答应了他,让他先去收拾一下,说晚点便会进去。

这桌上真是什么样的珍宝都有,有外界寻得辛苦的秘宝,也有丑到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珍品的东西。只是不管是那一样,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贵。早听说她送礼有这么个毛病,从来不管东西有无寓意,外形如何,只要贵就行了。

与野在这一桌子的东西中翻了半天,也没翻出来个什么。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他也不缺,实在是搞不懂千尘怎么会挑这些东西来送给自己,可能是青禾说什么话让她误会了吧。

他走到床边去坐下,看她睡得实在熟,也跟着躺了下去。其实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睡过好觉了,在军中要处理很多事情,回来天界更是心力交瘁,不知道之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下去……想着眼皮便越来越重,接着也就没什么意识了。

暖阁的地上有不少血迹,斑斑点点,让这屋子看着脏污了不少。

两人的衣服都被扯得有些破烂了,头发也乱糟糟的。与野靠在床边喘气,手臂上不少被撕咬的痕迹。砺羽在床上睡得正熟,但也是一身的伤。

千尘提了药箱进来给他上药。

“对不起,这事是我欠考虑了,害你受伤。”

本来睡得挺好的,听见暖阁有声音便醒了赶过来查看,砺羽正好毒发。他毒发的时候很恐怖,光是外貌上的变化都能把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平常瞧着和正常人一样,毒发的时候却如话本中所述,身形异态,半兽半人。发起狂来挡也挡不住,千尘不消说,她现在根本不能抵抗这样的砺羽。与野也挡得辛苦,又怕伤着砺羽,又怕砺羽跑出去惹出祸端来。

他手上的这些伤看着都挺严重的,千尘上药的时候都很小心。

“没事,一会便好了。一叶荻先生不是给过你解毒的办法了吗,明日便开始着手准备吧。”

千尘把他扶起来,带回了自己屋里,桌上放着一套衣物:“这是父亲从前的便服,给你换上吧。”

焱的衣物大多也都是赤色,他平日里穿惯了浅色的衣物,赤色套在他身上瞧着虽不难看,但总是有些别扭。

千尘给他梳理头发,想着青禾说过他的头发也很多,突然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青禾跟我说你的头发很多,我想着刚刚你跟砺羽打架,应该被扯掉了不少。以后多打上几架,再梳着头发便轻松很多。”

听她调侃自己,与野反手抓住她拿梳子的手,转过身去揪她头发:“你的也太多了,我给你扯掉些,省得打理起来费时费力的。”

砺羽的事情需要尽快解决,两人商量着要怎么办,本来就困,说着说着话便更想睡觉了。千尘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你去守着砺羽吧,我想睡觉了。”与野帮她掖了掖被角:“我可不去挨那个打,快睡吧,天亮了我就回去。”

砺羽醒了过来瞧见的就是与野正起床整理衣物,千尘还在睡。他对与野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这下更是没什么好感了,推搡着把与野赶了出去,守在门口不让他再靠近一步。

吃饭时千尘看他脸色不好,一直都气鼓鼓的。

“快吃吧,一会儿我带你去魔龙族见一下青禾。”砺羽现在的身份是她的近侍,自然要让青禾教教他该做些什么。

“不去,我讨厌他。”

“他?”千尘疑惑了一下,又明白过来,“你说大将军啊,他对你做什么了?”

“他不安好心。”砺羽说着,搁了碗转过身去赌气。

千尘笑了起来,宽慰他不要多想,又替与野说好话。只是不管她怎么说,砺羽都不信,他认定了与野有别的心思,就是不太愿意跟他亲近。

没想到砺羽是这样的性子,他在魔界也压抑太久了,分明是个可爱的小孩,却总要装出一副很懂事的样子来。在天界虽少不得要受些苦,但不用再装得那么艰难,想做什么样的人,便做什么样的人。

如果她一开始也可以这样,应该会快乐很多吧。不过现在也好,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

千尘好说歹说,答应他只见青禾。他才同意去了。

走的是小道,连离开火神殿都没敢让人发现,直到进了道一殿才敢正常走路。

见她进来,青禾忙去泡了新茶。善水跑出来见她,规规矩矩行了礼。这是她首次见到善水,和她想象得一样,当真可爱得紧。

“宗主,您赏我的那些东西都好好玩,我可以再要一些吗?”她笑得灿烂,像个小太阳一样,让人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想要什么就让青禾带你去取。”珍宝什么的她向来不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有多贵重。与其放在库里落灰,不如让喜欢的人带走,方才不负那番价值。

这话让青禾听见了,省不得要责骂善水不知礼仪。千尘笑着让青禾把砺羽带下去教导规矩,砺羽也不肯走。

她拉着善水,催促砺羽快些去:“放心吧,我只同善水讲些话。”她说得真诚,砺羽便跟着青禾下去了。

等到两人走没影了,善水挪开身子朝千尘行了一礼:“宗主,中厅池子里的鱼可好看了,您要去看看吗?”

“好啊。”

善水引她绕过正堂,往中厅去:“我去帮青禾姐姐做事,您自己过去可以吗?”千尘应了,往中厅走,又被她叫住。“宗主,族长喜欢乐器,虽然不会用,但很喜欢。”

不会使有什么好喜欢的,千尘搞不懂,也不懂善水怎么会突然说这个。虽然不懂,也还是应了,看善水蹦蹦跳跳离开,她才往中厅去。

魔龙族毕竟是大族,道一殿只是正殿的偏殿,还是很气派。说是中厅,其实是正居的院子,山水池塘无一不有,是照着花园的规模修建的。

这池塘挺大的,里面种着不同品种的荷花,现在正是季节,瞧着那粉粉绿绿的她心里也欢喜。善水说的鱼她看见了几尾,只是动作都迅速了些,看不真切。偶有一两尾跳出水面来的,阳光一照鳞片便发着光,速度那么快,只来得及见着那流光从眼前划过。

她跑到池塘中间的亭子里,趴在边上去够里面的鱼,那鱼的鳞片会变颜色,她在书上见过。

水中异兽,其状同鲤,鳞有七色,跃有流光。名曰飞光,囿庭结缘,夫妻和顺。

养这些异兽大抵都是为着书中所载奇效,但事实上有没有用是没人在意的,就算没用,人们也会觉得有用,毕竟都养了,冲着面子也得认为它是有用的。她倒是不信这些,只是好看也已经够了。

“用这个。”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手中拿着的是一盒鱼食。

她扭过头去,与野手上的伤已经好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看着顺眼了许多。她喂了好些鱼食,也没能捞上来一条,便也就放弃了。

“我打算把砺羽送到衍府冰库去,但河洛快回来了,你得帮我拖着他。”砺羽的事情她不想让河洛知道,但现在还没办法替砺羽解毒,能让砺羽保持冷静的地方又只有衍府的冰库。

她想着把砺羽偷偷送过去,然后再召凤尾吟回来准备接下来的解毒事宜。

“你有把握不会让河府君发现此事吗?”与野并不担心河洛,反而是河府君不太能瞒得住。

“我没打算瞒着河府君,明日朝会后我便会同他讲这件事。河府君想要的我能给,他会同意的。”

河府君想要的是什么并不难猜,只要她给了河府君这个承诺,只是将砺羽送去待几日,河府君一定会同意。至于河洛,只要与野能拖住他,以他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肯定什么也发现不了。

“行吧,等河洛回来我就让他过来住,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旋那边也别提了,免得她担心。”

“好,你给我捞条鱼行吗?”

“倒是听善水夸过飞光好看,怎么你也这么觉得吗?”

“好看是好看,我是觉得,这么好看应该也挺好吃的。”

与野这才觉得她看这池中鱼儿的眼神,并非欣赏其外形,那眼中垂涎二字快要跑出来了。

他翻了个白眼把人给提了起来:“越发不正经了,这些异兽哪里吃得。”

他要处理族中的事,让千尘自己随便转转便走了。千尘在他房里溜了一圈,当真看见不少乐器,各式样的都有。善水竟不是胡说,只是她从来也没见与野玩过这些东西。不会的东西收藏有什么用呢?她不善歌舞,不善药石,凡是自己不善的事物,她便不会过多在意。

转了这么久也觉得无趣,倒是在他案上见到一幅刚开始画的画儿,画的似乎是条街,只是只有个轮廓也瞧不出来什么。端详了许久便又放下了,想着砺羽还在青禾那学习,便出了房间往后面去找他们。

青禾教导得严,砺羽虽在魔界担了贵子之名,却不在人前行走,所以礼仪之类他一概没有接触过。现在学着艰难,但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来,青禾说什么他都用心记着。很多礼仪动作,青禾做一遍他便学一遍,一次学不会的便一直练习。

他能有这样的表现,便是完完全全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千尘坐在檐下看他练习,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旋提着食盒过来,青禾朝她行了一礼,上前去接过食盒。

“我来给与野送些吃的,正好你在,快来尝尝新做的糕点,”她看着院中站得笔挺的砺羽,“这是?”

青禾接过话茬:“是族长从军中带回来给宗主的近侍,婢子正教导他礼仪。司星大人,宗主,婢子带他下去给你们备茶。”

千尘点了头,青禾便带着砺羽下去了。

旋把糕点从食盒中取出来:“我怎么觉得你出去一趟回来之后跟与野亲近了很多?”

“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千尘胡乱抓了些糕点塞到嘴里,“哪有突然变亲近了。”

旋眯着眼看了她许久:“没有便没有吧,我过来时遇上音部的几个姑娘,听她们在讨论你之前的提议,说是阿苏儿下令不准任何羽族以外的人入职音部,连之前在其中任职的别族人都被赶走了。”

“阿苏儿铁了心要跟我作对,音部毕竟是她管着,我也不能说什么。但她既然要坚持,我也有别的办法对付。”

这事不好办,阿苏儿做得这么明显她倒还好对付。除了阿苏儿之外,还有很多人是不会直接站出来表示反对的,恰恰那些人是最难对付的。

她根本不会知道哪张笑脸之下藏着的是最狠的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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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侠!最经典的修仙,最传统的侠道。作者用完整的世界构造舞台,用波折的情节书写成长,以冀读者在阅读主人公的成长中,唤醒内心那个呐喊的死小孩。这不是升级文字,而是仙侠小说!流离之人追逐魅影,而我就是那追逐阴鬼的离人啊!
  • Boss正在成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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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有之,无之?仙的尽头是什么?仙真的就是尽头吗?何为仙?如何成仙?芸芸众生只为成仙,纵然大道无情,又岂能挡住众生不度轮回之愿。何谓长生?何谓成仙?天地之间一股青烟。
  • 逆战之幻想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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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写小说?答为了让读者深刻了解逆战的奇特。如果有缺陷,请读者及时告诉,我会以1到10元的Q币送上。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若年少不曾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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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相识,是一见钟情此后,受尽折磨,终生后悔若年少时,不曾爱你
  • 宣生六记

    宣生六记

    他送她一坛忘忧,她笑着说,“你就是我所有忧愁的来源,既忘不了你,又如何能够忘忧!”续集已出,敬请吐槽┐(‘~`;)┌
  • 厄运使者

    厄运使者

    天地异变,末世来临,地球成为诸神的斗兽场,由命者死,技精者生,唯有变强才能避免被毁灭的命运。“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没法过了……”莫名其妙被厄运之神“眷顾”的赵辰唉声叹气道。
  • 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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