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击打着窗化作鼓点的声音,听多了感觉心烦。回头看见肖宁还在病床上笨拙的练习肩倒立,身体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又失败了,跌在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别练了,一会又是汗酸味。”
她坐在床边平复着喘气声,说“姐,你嫌弃我。”
“没有,我没有嫌弃你。好了你练吧。反正那么无聊。”
反正那么无聊,等待的日子无聊又难过。
“等下吃什么?”肖宁问。
“现在还早啊。”我说。
“嗯,四点了。等下吃饭堂,还是美团?”
“去饭堂打饭吧。”
“吃什么,猪脚,白切鸡?还是…”
“随便看看吧,都行。”
“那我打一个素的,一个肉的。”
“好吧。”我说完笑了。
我们每天都在问吃什么,想着吃什么,守着窗户看对面的马路,或者玩手机,睡觉。
全国都在疫情期间戒严,医院更是如此,只有早中晚各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家属能进出住院部,遥控钥匙在护士手里,进出都要喊她们开门。哦,补充一下,每位病人只能固定一位陪护家属,不能中途更换。住院部禁止探视,禁止病人及家属非用餐时间出入,禁止新冠状病毒!
还要从开头说起,我生病了,很严重。新冠状病毒核酸检验报告出来的第二天,肖宁请假陪我办理了住院,刚放下行李,就忙忙碌碌的做了各种检查。在负一层拍完片子,已经到了饭点,刚好饭堂也在负一层,也省了找的功夫。打饭窗口排了两排队伍,饭堂中间堆着叠起来的桌椅,都是打了饭带走的,再右边是职工窗口,只有几个人。白切鸡,咸鸡,花生焖猪脚,酿香菇,苦瓜,芹菜…两个菜或是三个菜,自由选择,价格不一样,紫菜汤自己打。打了一份花生焖猪脚和一份素菜,出了饭堂,跟着箭头找楼梯走,回病房吃饭。
晚餐还是去饭堂打饭,只能肖宁一个人出去了,她说,电梯里很挤,上下楼层很多人。桶,香皂,毛巾,牙膏牙刷杯子都是新买的。今天还是有点冷,肖宁说不舒服没有冲凉,在冲了热水澡后我换上病号服。隔壁病床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喊她百灵姐,百灵姐和她的老公,他们住进来好几天了。百灵姐告诉我们,陪床的家属晚上要去库房拿折叠床睡,十块钱一个晚上。我们说不用了,我和肖宁睡一起,然后睡觉前肖宁自觉的去洗了脚。
关了灯,闭上眼,睡不着。我的身体上长了肿瘤,要做手术切除,今天一整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确定病灶没有转移,意味着情况还好。病房里响起百灵姐老公打呼噜的声音,百灵姐说她昨天刚做了一个手术,她老公一夜没睡一直照顾她,问呼噜声会不会吵到我们,我说没事,我们睡觉很沉的。
这个小插曲冲淡了我的恐惧,睡吧,明天还要做一个重要的检查呢。
病魔来了,我化身一头恶龙,被困在荆棘城堡里,等待王子骑着白马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