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当夜,宗麒前往“昭宁寺”与柳絮见面。于腾扬安排了自己府上的暗卫在远处跟着宗麒保护他的安全。宗麒自己的随从就守在门外把风。
来不及互诉衷肠,柳絮就将戚柏告诉她的那些话说给宗麒听。原来,皇帝册封柳絮为美人,是因为她那天晚上穿了闵夫人的战甲,她本人又会武艺,展露功夫时那飒爽英姿,伶俐沉稳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闵夫人。
人都是这样,当年闵夫人对陛下可谓一往情深,但傅景修这人却不屑一顾,如今反倒怀念起来了。若是柳絮不知道实情,她便也认命了。她不怕死,可她无力与皇权抗争。弄不好还会连累宗麒母子俩,更有甚者,慈渝国和吐谷浑两国交战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不过,现今的情况是,皇帝对柳絮无意,只是将她当成了闵夫人的替身。柳絮一向率真独立,哪里接受得了这种荒唐的事情。所以,就算是堵上性命,她也要为自己的将来拼一拼。
“也就是说,名分上我还是柳美人,需要侍寝的时候,就让宫女代劳。”戚柏按照傅景修的吩咐,栽培了一批宫女,专门陪皇帝在没有召幸嫔妃时过夜。既然柳絮是被迫入宫的,想到月娥,戚柏决定帮她一把。先瞒过一阵子,让宗麒能有时间策划营救于她。
“皇帝富有天下,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啊!以权势威逼弱女子就范,算什么英雄好汉......”宗麒也很无奈。
“就是说嘛!闵夫人在世的时候为了他倾尽所有都不见他回应人家一下。如今伊人已去他却这般惺惺作态,给谁看啊......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他这种人。”
既然闵夫人生前,没能得到傅景修的爱,那么死后他理当对这个痴心女子保有一份内心深处的尊重和怀念。毕竟人家也是与傅景修朝夕相处走过来的,没有男女之爱,好歹该有兄妹之情。况且人家还曾为国征战,于朝廷有功。
若说傅景修是后知后觉,当闵夫人不在人世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是爱过这个女人的。他就更应该将这份感情放在心中。想起来的时候,独自回忆一下从前那些时光。这才是对逝者应有的礼数和追念。
也不会有谁要求傅景修一定要为闵夫人守节,他只管娶妻生子,平步青云没有任何问题。但他反复无常,自私自利。拿闵夫人当幌子将他自己伪装成一个深情的人。人家生前已经受尽了伤害。傅景修还非要人家死后也不得安宁。还振振有词的认为自己并无过错。
他这样的行径,又将后宫的那些嫔妃置于何地?柳絮就算是终身不嫁,拔刀自刎也不想留在皇宫面对傅景修那虚伪的脸。
几日前,戚柏向宁王府传达过陛下的密旨。经禁卫军追查行刺一事,查到了“盛世门”。连青霓曾是“盛世门”弟子的事也被朝廷掌握了。
不过,傅景修却一反常态地表示相信宁王府,还给王颜若下了命令,要她通过青霓接近“盛世门”,配合朝廷将那一干人等一网打尽。事成之后一切既往不咎,否则宁王府罪同谋反。
论起这世上的恶人,恐怕傅景修会是那第一个抹脖子的人。他自己坏事做尽还好意思对别人发号施令。
阮思梅听说太后寿诞在即,找上门来想与宁王府合作。于是,她安排门中弟子假扮献艺的伶人,由戚柏偷偷接应打点,让那几个弟子登台为太后贺寿,表演的节目,则改编自闵夫人的故事。
傅景修做贼心虚,向来不允许谁在他面前提起闵夫人,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这个剧目说的就是皇帝与闵夫人。太后与众臣正在兴头上,因此没有人敢点破真相。
傅景修龙颜大怒,富春候苏致远原就是皇帝的亲信,为了帮他找台阶下,只好硬着头皮撒谎说,有密折要呈报给陛下。傅景修随后以国事为由离开了庆典现场。
“师父,此次机会千载难逢。要不要杀了那狗皇帝?”
“哎......不行,咱们的家人还在戚公公手里......”得以入宫献艺的盛世门弟子表演完,正在后台卸妆更衣准备出宫。有弟子见机会难得,便问贺兰痕是否要杀了皇帝。
不待贺兰痕表态,另一个弟子就提醒师妹不可轻举妄动。戚柏一早就知道她们不安分,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报仇。可是今天这样的场合,时机不对。只要她们动了武,皇帝追查起来。她们的身份背景,何人同谋,目的何在等诸多疑虑轻而易举地便能审出结果。
到时不但没能报了仇,反倒将自个儿搭进去了。所以在安排她们入宫的同时,戚柏就请宁王派人看住这几个人的亲属,确保万无一失。
如果报仇真这么容易的话,戚柏一早就成功了,哪儿用得着百般谋划,隐瞒真实意图。正因为把皇帝拉下马这件事情非常艰难,才需要隐忍。
回到寝宫,傅景修立刻让戚柏去查,今晚的节目是谁安排的。戚柏早就和大家商议过对策,将此事全部推在江贵嫔父亲江奕桥的身上。
江奕桥迷上了个女戏子,如今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想被别人说闲话。于是他安排女戏子进宫献艺,若能得到太后的欢心,便有机会求陛下给那女戏子赐封一个身份。江奕桥与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块儿了。
可是,那一出戏文犯了皇帝忌讳,她是不知情的。
傅景修正在气头上,知道实情以后,命人将那戏子推进水池里溺死了。江奕桥贬官,禁足在家。江贵嫔罚掌嘴二十,用度减半,回宫闭门思过。
江涵秋突然觉得,傅景修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傅景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