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秋的表情说不出的纠结扭曲,纠结的是自己的父亲就算是认不出现在的自己,但至少也该对自己的声音有所了解吧?扭曲的是这老头子不认识自己也就罢了,还直接扒拉走自己,毫无怀疑的准备去武馆里一探究竟。
这是造的什么孽,才会让自家的老爹对自己这么陌生和漠然,大概是自己太胖了吧。
叶衡往前走了大概有五六米才潸然想起了某些被自己遗忘的东西,他深情的回过头来,叶千秋正失望的盯着他的背影看,见他回头,叶千秋的嘴角露出一抹庆幸和欣喜,原来是自己……
“佑三,这人是武馆的吧?待会儿把他开除了,长得这么肥头大耳的还练什么武,以后上了比武台惹人发笑,丢的是我叶氏的脸”。
叶千秋的笑容如闪电般只一瞬间便僵硬在了脸上,他目瞪口呆,表情僵硬,眼神微微振荡,有种即将下雨的感觉,这粗壮的汉子,竟被自己的老父亲气的有种欲哭的冲动。
“叶衡!”,人在冲动的时候,往往有如魔鬼般的质感和效果,叶千秋高声叫住了叶衡,然后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悲愤欲绝的跑到叶衡身前甩给了他。
叶衡本想发火呵斥一番,见这陌生人突然甩给自己一张卡片,拿起来一看,却是自己那个长的和自己有三分相像的儿子。
“你……你是千秋?怎么会!气煞我也,你个王八犊子,我才一个月没回来,你怎么长得越来越像隔壁老王头了?嘶!不行,跟老子回家,让你妈说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为什么!”,叶衡冷眉微微皱起,花白的胡子竟被气的微微吹了起来,他生气的揪起叶千秋的耳朵,丝毫不留情面的就欲离开。
“师公,您老人家先消消气,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师父之所以会成为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
“佑三,你闭嘴!”。
梁佑三刚想指证这一切都怪那边的小伙儿伯言狠狠的抽了自己师父五六十个耳光,却被不想丢面子的叶千秋急声呵止了下去。
叶衡见事有蹊跷,暂且皱眉放开了手,然后严肃的看向梁佑三逼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佑三,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公,就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我”。
梁佑三纠结的左右摇摆着脑袋,一会儿看看叶衡,一会儿又冲叶千秋苦笑几声,整个人如同不倒翁一般,来回的摇摆不定。
伯言本着实事求是以及乐于助人的中华美德,干咳了几声把叶衡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后,声音清晰且义正言辞道:“这位老先生,其实千秋先生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因为刚才他邀我切磋一二,又规定对方需在彻底倒地之后才可判负。又因为千秋先生技艺不精,未曾学到咏春拳的精髓,且下盘严重失衡,拳法绵软无力,故惜败于我”。
“我这样说,老先生可能明白?”,伯言笑意盈盈的扫了眼吹鼻子瞪着小眼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的叶千秋,撇身看向叶衡道。
叶衡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又有些震惊,最后才皱眉质问叶千秋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你真败给了这位小兄弟?”。
叶千秋脸色青红一片,又被打的缘故,更多则是源自于惨败的羞愧之情,他艰难的点了点头,咬牙道:“这王八小鬼故意露出破绽坑害我,您也知道我为人老实,没想到他……”。
“打住吧,你有多鬼老子能不知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哪儿有那么多的原因,再说了,同台切磋较量,哪个不得抓住对方的破绽进行攻击,既然输了,就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输!而不是编这么多理由来糊弄我”,叶衡瞪了瞪叶千秋,然后肃声教训道。
“千秋明白,但这小子……”,叶千秋不情愿的低下了头,却还不忘指着伯言恶狠狠的咬咬牙。
“行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回里面让小十三给你抹点儿红花油,免得顶着这副肥头大耳的样子让我心烦”,叶衡淡淡扫了眼叶千秋,然后抱拳冲向伯言道:“不知小兄弟名讳?师出何门?”。
伯言回之以礼道:“陆伯言,无门无派”。
“好一个无门无派,伯言小兄弟怕是在说笑吧,无门无派就可以踢了叶氏的馆子,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置我叶氏于死地”,叶衡猛地阴下脸去,严词质问道。
伯言丝毫不受叶衡气势的胁迫,他淡淡一笑,摇头道:“若咏春单以千秋先生为代表人物的话,那我想可能不需要我的出现,叶氏也必然会走向灭亡吧”。
“饭可以乱吃,但话最好不要乱说,我念你年轻气盛,如果你可以收回刚才的言论,我可以考虑对你既往不咎”,叶衡看了眼围栏外越来越多的行人,深觉此事不能再拖沓下去。
伯言却是不依不饶,毫不收敛道:“吃饭要吃好饭,说话要说真话,嘴长在我身上,无论是吃饭还是说话,都是我个人的自由。贵派的泉峰绵软无力不说,且存在本质性错误,一门以防守转化攻击的拳法,竟被你们演变成了专门进攻的拳法,单就这样也无妨,偏偏本身的攻击力不够,防御也较差,还妄自靠主动攻击来制敌,简直就是无知的可笑”。
“你所说可有根据?我派的咏春师承名门,属于正统咏春的传承门派,你这样说,是在挑衅叶氏的权威!”,叶衡直被这口无遮拦、无视长辈的青年气的胸口生疼。
“根据的话,千秋先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一馆之长教唆学生以多欺少,倚强凌弱,这就是贵派最初办设的初衷?从叶千秋推及到在场众人,无一不具有攻击性,想必平日里没少欺负弱小。何况你要问我最直观的证据的话,小红楼和小白楼相隔不过五米,你们武馆枉顾我们的感受,大声喧闹,兵器木桩随意掉落在地上,这就是你们的武德?”,伯言冷嗤一声,右手来回指教着众人淡漠道。
叶衡听的刺耳,他早已退出江湖二十载,这些年的武馆运营一直是由叶千秋掌管,他有些愤怒的看了眼刚笑呵呵以为大仇可以得报的叶千秋,冷声质问道:“叶千秋,我问你,你是否教唆自己的学生以多欺少?是否对隔壁的邻居大声吵闹,恶意挑衅?刚才打斗的时候,又是你率先挑事,并率先发起的攻击?一一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