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天以来,吴飞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昨晚等了一夜,不见刘建辉回到庄园里,大白天的想逃也不太可能。他困得不行,一早想睡个回笼觉,却被那个老妪差了俩士兵推攘着上了一辆马车,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教区,说是教区其实也只是两三间不太高的房舍,分布在一块花园的周围,花园中间有一座花坛,此时多数艳丽的矫枝已泛起点点枯黄,花坛里的泥土上覆盖着一层层五颜六色的花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几间房舍,左边一间专门接待新人,右边一间是宣扬教条的地方,正中对着花坛的,门口立了一块巨大的眼睛石碑,看着像是教新人祷告的地方。
吴飞云眼见自己被带了过来,身边不见姚的身影,心里不安的情绪愈演愈烈,渐渐浓重。他支哇乱叫了一番,但是没人听得懂。走进房门,眼前的景象并不像是教人的地方,反倒有点像吴飞云见过的拷问刑具,他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逼供刑具,一阵胆寒,瞅准机会,扭头就跑,但是他只是个文弱的书生,哪里跑的过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没跑多远,就被扑到,旁边的士兵抄起长矛,轮了个画天大圆,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脑袋上,吴飞云立时没有了知觉。
等到吴飞云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衣服已经被扒掉了,就连头发也被减掉了半截,可怜一头飘逸的黑直长发,如今只能堪堪遮住他的耳朵。旁边的两位士兵,正一人捧着一撮,指指点点,嘴里不断说着什么,吴飞云听不懂,但是他能看出来两人手里的正是从他头上剪下来的。
“你们怎么这样,”吴飞云叫道,“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那两位士兵没有理会吴飞云的叫喊,他们也听不懂,只是不断的研究,从他们的话里来看,似乎是想把吴飞云的头发烧成灰烬,当成洗发露来用,说不定那样自己的头发也会变的和吴飞云一样飘逸。他们各自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个非常棒的点子。
等到老妪拽着一件衣服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似乎闪过一些疑惑的神色,但是转眼间她又装成不知道,平淡的解开了帮着无飞云的绳子,吴飞云哇哇大叫着想夺回自己的长发,却被一脚踹回到凳子上,他捂着肚子,蜷缩的坐着,看那扭曲的表情,显然这一脚很重。
吴飞云被踹老实了,老妪帮忙穿上了衣服,只是他的兜裆布有些厚实,提起裤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放在左边好,还是右边好,索性伸手一扯,整条泛着点点黄斑的白布被他扯了出来,扔到了一边,吴飞云试着走了两步,感觉没什么影响,暗自点了点头。
“先忍着吧,”吴飞云自语道,“可惜了我的头发,这下可如何向父母交代。”他的眼睛不禁开始泛起水花,又强忍着摆出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让人看了甚是怜兮。
从左边的房间出来,他被领到了右边的房屋,这里倒是没什么奇特之处,只是一座大厅,整齐的摆放着一条条石凳,三三两两的人正坐在石凳上,最里面站着一位身着蓝衫的白人男子,这男子头顶蓝色高帽,帽子上依旧嵌着三角眼,他手里捧着一块方形的石头,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很多文字。
吴飞云被安排在了最前面,几乎要贴在男子的脚踝。那男子跟吴飞云示意了一下,抬起头来,大手一挥,来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说,时不时还用询问的表情看了看吴飞云,吴飞云一头雾水,手足无措的点着脑袋,算是回应。男子笑笑,似乎觉得这是个令人满意的听众。
一上午的时间,吴飞云一直被关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耳边不断传来咿咿呀呀的奇怪语言,他已经快要崩溃了,好在随着那男人一声高喝,这场传教算是结束了。散落在房间的人群,都一副满足的表情,好像获益匪浅。
男子走下石台,冲着吴飞云问,“你叫什么?”
吴飞云听不懂,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那男子眼睛一亮,一把抄起无飞云的胳膊,把两边的士兵推开,笑着说道:“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有潜质的人了,我要把你介绍给老师,你可一定要过来。”
被男子扯着胳膊,吴飞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能的想要逃离,却因为之前的事儿,让他此时只能任由男子拉扯着离开,二人一路行走,在大街上正巧遇到了被押解的刘建辉,吴飞云激动地呼喊着,他发现刘建辉好像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经历了一番折磨,特别是在这种他搞不清情况的地方,一见到熟悉的人,吴飞云差点没收住,要哭出声来。
刘建辉挥手跟吴飞云打着招呼,扭头对旁边的士兵说:“士官,那边有我的熟人,我能交代一些事情么?”
那士官思索了一阵,摸了摸胸口软绵绵的衣服,点了点头,示意车队停下,陪着刘建辉走向一旁的人群。
他也不怕有人会劫车,因为岛上的人都是虔诚的教徒,像这样被士兵押解的,多半都是身负重罪,冒犯神的威严之人,没人会突然跑出来把人劫走,就算真有人敢这么做,那这整条街的人都不会同意的。
刘建辉来到吴飞云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说:“你这头发怎么了?”
吴飞云眼睛又是一红,说:“没什么,还会长出来的。”
“大少爷也学会忍耐了。”吴飞云打趣道,吴飞云讪讪的挠了挠头。
此时一旁披着蓝褂的男子走了过来,问了吴飞云一句:“你朋友?”
“我叫刘建辉,”刘建辉伸出手说,“刚来岛上,违反了宵禁条例,被发往斗兽场。”
那男子本来一脸不屑,听刘建辉这么一说,脸上却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他握住了刘建辉的手说:“瓦特。”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刘建辉问,很难想象一个要被发往斗兽场的人会像拉家常一般跟朋友说话。
吴飞云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清楚。一旁的瓦特说:“这位朋友拥有天分,我准备带他去见老师。”
刘建辉不明白瓦特话里的意思,吴飞云也是一脸懵懂,他看着吴飞云叮嘱道:“跟着这个人应该没什么危险,有什么事去找姚,她似乎对神教有一定的了解。”一旁的士兵拽了拽他的衣服,刘建辉连忙说:“明天到斗兽场来,车上坐的那个老头叫红胡子丹,你别忘了,到时候也好给我们立个碑文。”说完扭头重新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