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连好几天，月娥给科弗代尔信息机打电话都没有打通，对方始终关机。月娥感到很奇怪，以前科弗代尔差不多每天都要来电话，不是问问工程进展，就是海阔天空。可现在连个信息也没有，难道他回地球去了？不能呀，要是这样他肯定会告诉我的。
她听科弗代尔说过，他在月盟当技术顾问，于是就给月盟总部打电话，总部回答说不知道这个人。她想，也许科弗代尔是在月盟技术发展局当顾问，便给那里打电话，那里的人说，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但不是他们局里的。接着她又用电话找了好些地方也没有找到。
月娥准备到阿姆斯特朗城去一趟，在那里也许好打听一些。她回家取东西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位姑娘的声音：“请问你是杨柳月娥小姐吗……我是阿姆斯特朗城城区医院的护士，有一位科弗代尔先生，他已住在了我们医院。因为医院里不准打开信息机，怕你联系不上，让我给你打电话，请你放心。”
月娥想问清情况，可是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急于想知道他是怎么病了，身边有人照料吗，便急忙赶到阿姆斯特朗城去。
在阿姆斯特朗城城区医院的内科病房，科弗代尔正在接受静脉点滴。小护士把月娥领进了科弗代尔的病房后退了出去。
月娥一进病房就问：“你怎么病了？”
科弗代尔一脸苦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让我得了肺炎，静脉点滴还挺管用的，现在已经好些了。”
月娥把一大束鲜花插在科弗代尔房间里的一个花瓶里，回过身来就看着点滴的速度。由于月球引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这里的输液管比地球上多了一个加压器，以保证必要的输液速度。月娥从滴管上附带的电脑点滴速度控制器上看到点滴速度正常：“谁在陪护你？”
“这里的护士负责护理。”科弗代尔说。
“没有亲友在身边吗？”月娥关心地问。
“没有。”
“那我就在这里来护理你几天吧。”月娥恳切地说。
“这不好，我不能影响你的工程进度。”科弗代尔不肯。
“不会的。现在工程正在进行调试，让他们去调吧，我在这里陪护你。”月娥坚持着。
此后的几天，月娥一直精心护理着科弗代尔，他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一次月娥不在病房时，小护士问科弗代尔：“这位美女是你的妻子吧，她对你可真好。”
科弗代尔甜蜜地笑了：“她很快就会是的！”
“你真幸运，能有这样好的未婚妻。”
其实小护士并不知道，他还没有向月娥求婚呢。
又过了两天，科弗代尔的胸片和血相都已正常，人也有了精神。月娥这才问他：“最近地月关系越来越紧张，你在月盟里做事我真有些不放心。”
科弗代尔宽慰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只作技术顾问，又不干别的。再说，人家月盟也只是替月球人争取一些权利，他们也不想把关系弄紧张。”
月娥还是不放心：“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你这个当顾问的，可千万不要帮助月盟加剧这种紧张关系。”
科弗代尔宽慰她道：“不会的。我知道你很看重地月关系，坚持根在地球，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去做加剧地月紧张关系的事。”
月娥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科弗代尔出院了，月娥要回嫦娥城。
“这些天叫你受累了，我想请你吃顿饭，你同意吗？”科弗代尔邀请着。
“你请客，我哪有不去的道理。但是你刚病愈，下饭馆不好，请我喝茶吧。”月娥提议道。
在医院附近一家中式茶馆里，科弗代尔找了一张紧靠窗户的桌子请月娥坐下。他点了龙井茶，又要了几样茶点。他举起茶杯道：“感谢你对我的精心陪护，没有你我还出不了院呢。”
月娥也举起茶杯：“还谢什么，我祝你康复出院。”
科弗代尔两眼深情地望着月娥，恳切地说，“为了下次住院时你还能陪护我，你嫁给我做妻子吧！”
月娥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弄得两鬓绯红，胸前的项坠也像凑热闹似的变成了表示兴奋的红色。她小声对他说：“你也太性急啦，上次你提出让我做你的女朋友我还没答复呢！”
“我以为你早就同意作我女朋友了呢。”科弗代尔脸上浮现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怎能这样以为呢？”月娥显得有些无奈。
“你不反对就是同意呀。”
“那我就告诉你，现在我还没同意呢。”
“那什么时候能想好呢？”科弗代尔急切地问。
“你别急嘛，你再等等，到时候我会答复你的。”月娥莞尔一笑。
2
在国际安全组织信息7处的处长办公室里，两个调查员眉飞色舞地向他们的头头易卜拉欣报告自己的赫赫战功。
瘦高个得意地说：“经过我俩近一年的艰苦努力，终于把吴毅刚月地看失密案侦破。”
从易卜拉欣脸上浓密的络腮胡子微微跳动可以看出他心里挺满意，可嘴上却说：“这么一点事，你们搞了快一年了，还有什么可以自夸的！”
“头头，不是我们自夸，确实是不容易呀。”小矮个话语里充满委屈。
“是啊，窃取信息的人手段很高明，他们采用不定时自动搜索，这使我们很难发现。”瘦高个补充道。
“行了，你们痛快一点，到底侦破了什么？”易卜拉欣有些不耐烦。
瘦高个不敢再说别的，忙把最主要的情况说出来：
“我们发现，月球上有一个秘密服务器采用越过密码保护的方法，不定时地偷偷复制吴毅刚月地看上的信息，在一般情况下人们很难发现，那次只是由于服务器偶然出现故障，才使吴毅刚的”波视机接收系统“文件在月地看中消失、所有文件密码被解除。”
“你说的这个月球上的服务器，是不是在月盟控制下？”易卜拉欣追问道。
“是这样的，头头。”小矮个又有些洋洋自得，“我们进一步侦察发现，月盟就是利用它们过去赠送给地球大学生的月地看来收集情报的。在这批月地看的芯片中，他们设置了秘密的窃看程序，将复制后的信息自动发送回月球。当年的大学生如今几乎都在重要部门任职，他们的过往信息包含着重要情报，这就是月盟近来准确掌握地球重要情报的原因。譬如，他们掌握的世界银行调查月盟能源生产储备情况，中国汉光公司研究成功一种全新的视听设备，欧联邦要减少对月球的投资，以及美国研究的一种新型太空武器即将投入使用等等情报都是通过月地看自动收集的。”
“噢，原来是这样！”易卜拉欣颇感意外，“我记得月盟赠送1万台月地看时，那个小爱德华还没当上月盟主席呢。”
“我们已查出，正是这个小爱德华·弗里曼在当任月盟地球事务局局长时，亲自策划的月地看万名大学生大赠送活动。”瘦高个说。
“看来小爱德华与地球作对由来已久，”易卜拉欣目光深邃，“他那时就有了野心，并且巧妙地用上了信息战的概念，这个人不好对付啊。”
“我们对吴毅刚的控制是不是可以解除了？”小矮个问。
“这还用问吗，早就该解除了。人家中国军事部门根本不认为这是问题，照用不误，你们的睿智都到哪里去了？”易卜拉欣不满地说。
“是不是要把全球的月地看通通收回销毁？”小矮个又问。
“现在收回引起的震动太大，我看还不到时候。”易卜拉欣想了想，“这样吧，你们赶快请行家编制一个保密补丁，暗中发给所有的月地看，让月盟的窃看程序在不知不觉之中失去作用。”
“头头，还是你棋高一着啊！”瘦高个吹捧道。
“溜什么溜，这都是亡羊补牢马后炮了。”易卜拉欣颇有自知之明。
3
在2093年春天乍冷还寒的时节，吴毅刚送别了月娥，心情一直很郁闷。此时他刚到中国军事科学院上海分院不久，科研任务尚未下达，上班时工作并不紧张，这倒反而常常引起他对月娥的思念。
不久，院里给他下达了一项科研任务，要他领导一个课题组承担一个绝密课题的研究，并要求在一年内取得成果。这当然是一个军事课题，其最终目标是研制成功一种新式的现代武器。吴毅刚虽然没有搞过武器研究，但这种新式武器所涉及的技术原理和技术基础，都是他所熟悉的，这对他并没有构成压力。使他感到压力的是时间，在一个新组建的课题组中，要想在一年内完成这么一个重大课题确非易事。这种时间的压力使他几乎放弃了一切休息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课题之中。
这又是一个农历十五，吴毅刚一见就头痛的日子。这天下午吴毅刚显得有些紧张，他不想在新的单位里给人家看笑话，便借口要到上海图书馆查阅资料，请了半天假。他真的到了图书馆，查看着他极感兴趣的电子图书。到了四五点钟时，一种莫名的痛楚又光临他的身躯，使他浑身难受坐立不安。资料看不下去，他只好回别墅休息。
在家里他不由得想起，月娥没有登月之前的那一个个农历十五。那时，他以思月症为由堂而皇之地去找月娥，而月娥也以为他就是因为思月症的需要而来，无拘无束地热情款待他。在这里他不但病痛得到缓解，而且对月娥的情感也得到愉悦。使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自认为得意的做法使月娥产生了误解，给他自己带来痛苦。
他回忆着过去和月娥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病痛好像减轻了许多。他想到送别月娥的那一天，想到月娥把珍贵的月石送给他的情景。他一下子从美好的回忆中回到现实，心想何不把那块月石取出来看看呢。他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放到桌上打开盖子，小心地把月石拿出来。
这月石闪闪发亮，细看之下是月铁和月岩的巧妙结合，颇能给人一种奇妙的遐想。吴毅刚端详着，渐渐感到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穿透他的肌肤，射入他的心灵。他感到这种神秘力量是一阵一阵的，每感觉一次，病痛就减轻一些。不多时，他感到身上的痛楚完全消失。这时他恍然大悟，月石竟然可以治他的病！这一晚上，他把月石挂在自己脖子上，就像是一个大护身符。
平日紧张的工作使他渐渐减少了和月娥的联系。如果不是他的月地看因那次失密事件而自愿停用的话，用它发电子邮件给月娥还是很方便的，可现在只能通过全息影视机打太空电话联系。他想把月石能治病的事告诉月娥，便接通了全息影视机。巧得很，电话一挂通，接电话的就是月娥。
“月娥，你好吗”吴毅刚看着月娥的美丽面孔，高兴地问候着。
过了片刻，才传来月娥的笑声：“……原来是你，过的好吧”。
他们就这样跨越地月空间一说一停顿地交谈着。
“我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今天是你登月后的第一个农历十五。”
“……我这里的地球天天挂在天空中的一个固定的地方，只是地球的圆缺天天在变样。今天地球上一点阳光都没有，是一轮标准的新地。所以我知道你那边又是十五的月亮，是不是又犯病了”。
“我把你留给我的月石挂在身上，病痛也消失了，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有了月石就不用我了，这多好啊”。
“月娥，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我这就放心了。昨天我还想，一到十五你犯起病来总不能跑到月球上来找我，该怎么办呢”。
“就算不为犯病而去，为了见见你还不能登月去吗？”
“……在电话里见见面不也很好吗，再说，军科院也不会放你走”。
“等我完成了课题，他们没有理由不放我走。”
“……等你完成了课题就成了有重要军事机密在身的人，那时更不能放你走，而我三年五年也回不了地球，不说别的就是这个距离也使我们不适合。地球上适合你的好姑娘有的是，就拿梅秀来说吧，她就是一位对你很有感情的好姑娘”。
“我喜欢的是你，不要说三年五年，就是十年八年我也一定等着你！”
月娥还想说些什么，可吴毅刚这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其实月娥不知为什么早就认定了吴毅刚对她不适合，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热情洋溢精明能干的科弗代尔，吴毅刚的痴情并没有能打动她。但她对吴毅刚还是有着一种深厚的兄妹之情，她不愿意看着他这样固执、失望以至消沉，最好的办法就是鼓励梅秀去改变吴毅刚的想法。她马上给梅秀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请梅秀多多关心照顾吴毅刚。
梅秀接到月娥这封信后心领神会，一连高兴了好几天。现在月娥给她开了绿灯，今后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发起攻势。
从春天到秋天，梅秀一有空就到那座别墅里去找吴毅刚。每次来时都有些由头，不是带些好看的鲜花就是来请教一些信息学上的问题，再不然就是为吴毅刚做几个好菜，弄得吴毅刚也挺不好意思。
现在眼看就要到国庆节，梅秀特意来找吴毅刚商量一件事。梅秀一进门，吴毅刚家的保姆张阿姨就热情地打招呼：“梅姑娘你来啦，你这才几天没来，我就怪想你的呢。”
张阿姨把梅秀请进屋里，端上一杯清茶道：“吴博士这几天一直很忙，每天回来的都比较晚，你先等一会儿吧。”
“好，我没什么事。张阿姨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你真是勤快的姑娘，每次来都要帮我干活，真不好意思。今天没什么事，你歇着吧。”
正说着吴毅刚开着阳光车回来了。他还没进门，张阿姨就大声说：“梅秀姑娘来了，人家等你好半天啦。”
“梅秀，叫你久等了。”吴毅刚进屋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我也刚到不久。国庆快到了，我想请你陪我去阿尔卑斯山玩几天，你一定要去的哦。”梅秀满怀着希望。
“梅秀，我最近一直很忙，国庆也要加班，实在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玩。”吴毅刚抱歉地说。
“真的还是假的，你别骗我。”梅秀不大相信。
“是真的，”吴毅刚认真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吴毅刚的个人信息机响了起来。
“是吴博士吗？我是国际安全组织的那个瘦高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把你的月地看打开，5分钟后就可以自由使用了。”信息机里的声音说。
“我可不敢再用了，你们怀疑起来我可担当不起。”吴毅刚冷冷地说。
“吴博士，您别误会，上次调查并不是针对您的。今后月地看绝不会再出那样的问题了，您尽管放心地用。”
“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再见。”
吴毅刚随即取出月地看，立刻把它打开。几分钟后显示一切正常，吴毅刚马上给月娥的月地看发了信号，可是那边一直没有接。吴毅刚并不知道这时月娥正在医院里护理科弗代尔，是医院不准打开月地看。他试了几次月娥都没有接，只好给月娥发了一则信息，告诉她可以用月地看保持联系。
梅秀看着吴毅刚所作的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眼眶里充盈着泪水。她离开沙发去卫生间时，却碰上张阿姨。张阿姨一眼看出了梅秀满眼泪花，急忙问：“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他心里只有月娥，根本没有我……”梅秀说着泪水像涌泉似的流了下来。
张阿姨拿了条毛巾递给梅秀，说：
“梅姑娘你别伤心，待我找机会好好劝劝吴博士，他会喜欢你的。”
4
最近一段时间小爱德华经常在外空安全委员会办公，今天他像往常一样按时来到他的办公室。首先映入他的眼帘的是办公桌上显示器中的一份报告，一份由月球科学院情报科学研究所发来的《地球每周科技动态》。他立即坐下来浏览这份报告。
据这份报告中的一篇文章说，中国汉光公司2093年1月已研制成功基于波视技术的波视机，它是虚拟技术的换代产品，具有很强的真实感，据说已达到几可乱真的程度。文章又说，该成果正在产业化过程中，估计不久即可面世。
看到这一情报，一种疑虑从小爱德华的心底泛起。在目前这种紧张的月地关系下，波视机会起到什么作用，会不会改头换面变成一种电子武器，甚至是信息武器？在一般人看来，这只是一种新产品，一种新家电而已，并不值得如此重视。但小爱德华作为月盟主席、外空安全委员会主任，却不得不有所疑虑，他知道，任何一个疏漏都可能毁了他的宏图大略。他一番沉思之后，在那份文件批示框里输入一行字：
送高级顾问迪基·科弗代尔阅。请组织有关专家研究并作出全面评估。该产品能否被用作电子战、信息战武器，在评估时应给予特别关注。
小爱德华·弗里曼（电子签名）
科弗代尔接到指令后，立即组织月球上信息学界最著名的十几位专家来外空安全委员会进行评估，杨李剑雄也是其中之一。当杨李剑雄走进会议室时，科弗代尔一眼就认出了他。科弗代尔迎上前和他握手说：“我认识你，你是杨柳月娥的父亲。”
杨李剑雄感到诧异：“你是？”
“我叫迪基·科弗代尔，杨柳月娥的朋友，我是在一次打太空电话时，在全息影视机里看到你站在杨柳月娥的身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好像没见过你呢。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
讨论一开始，专家们的争论就很激烈。一部分人认为，任何一种电子产品，只要经过改造就可能成为一种武器，只是威力不一样罢了。另一部分人认为，波视机就是波视机，一种新家电而已，怎么可能变成武器呢？
科弗代尔注意到杨李剑雄始终没发言，便道：“杨李先生，你的看法如何？”
杨李剑雄不急不忙地说：“我认为，我们评价波视机在技术上的成就、作用都是应该的，但谈论它会不会发展成一种武器，却是没有任何必要的。”
“好，杨李先生的意见也是一种看法。”科弗代尔想起那天小爱德华给他看的纳米芯盘里的一条情报，便补充说，“我这里还有一个情况提供给大家。据可靠消息，波视机里包括了一个‘波视机接收系统’部分，请各位据此再分析一下。”
此话一出，会场上马上活跃起来，主张波视机不会变成武器的意见一下子占了上风。有一位加拿大后裔信息学家的说法很有代表性。他分析道：
“如果波视机里包含着这样一个‘波视机接收系统’，那么它一定还有‘波视机发射系统’和显示系统。这样一来，就结构原理而言，它就和现在流行的全息影视机没有本质区别，所以它不能成为什么武器。”
科弗代尔把这次讨论的结果归纳成一份评估报告，发送给小爱德华。
小爱德华看到报告，尽管报告写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但他还是不大放心。
他把地球事务局局长乔治找来。他对乔治说：“我想进一步了接那边波视机的最新情报，请你把最近月地看传回来的情报整理出一分专题材料。”
“我……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报告……”乔治得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碎的汗珠，“最近我们发现，所有的月地看，当然，被带到月球上来的除外，通通失去了自动采集情报的功能。提供了波视机组成信息的那台月地看，先是关了机，最近开了机但也不发情报了。”
小爱德华立刻火冒三丈，他大声责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来报告！”
乔治战战兢兢的说：“我们正在查找原因，本想等查出原因再向你报告，不想你今天……”
“不想什么！我早就说过，如果不提升它的保密性能，它就可能断送在你的手里！现在怎么样，叫我不幸而言中。”小爱德华越说越有气。
小爱德华命令乔治赶快回去查明原因。他又把科弗代尔找了来。
他把刚才听到的情况对科弗代尔讲了一遍。他心情沉重地说：
“我们多年的心血已毁于一旦。我认为月地看事件和波视机事件肯定是有联系的，你们先前对波视机的分析评估已经不可靠了，现在要另辟蹊径。”
说到这里，小爱德华压低了嗓门：
“我听说，波视机的发明人现在调到中国军事科学院去了，这不能说不是一个新动向。我还听说，波视机的发明人和你现在的女友过去是两小无猜。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到了你亲自出马调查的时候了。”
科弗代尔还不知道小爱德华对他的私生活了解的如此之多，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故作镇静地说：“主席，我知道该怎样做。”
5
几天后蛟龙密报说，月盟日前召开虚拟会议，各部门各地区的负责人参加，月盟主席小爱德华·弗里曼出席并作了主旨演讲，再次强调月球文明高于地球文明，号召大家要为月球人的权利而斗争。据分析，月盟有摆脱地球各国控制的迹象，但目前还没有明确提出“独立”主张。
蛟龙是一个网络大虾，虽是第一次接受任务，却完成的很出色，易卜拉欣这样想。他清楚记得，蛟龙刚到月球不久就发现月球上的一个秘密网站在收集地球各种文件资料信息，这对后来他们侦破月地看失密案起了很大作用，因此他对蛟龙提供的情报觉得还是可信的。
“月球有独立倾向！这可是一个极其严重的事态。”易卜拉欣心里想，“这么重大的事态，一定要从其他途径核实后才能向上级报告，决不能有误。”
于是，他迅速打开绝密信息通道，给另一个在月球执行任务的野玫瑰下达一条指令：“请速调查月盟是否有独立意图。”
不久，野玫瑰也从秘密通道发回密电，说他已从一可靠信息来源获知，月盟已制订出一个名为《月权工程》的秘密行动计划，具体内容是否有“独立意图”目前尚不能确定，他正在进一步核实中。
易卜拉欣对两件情报并不满意，它们只能说明月盟有闹独立的倾向，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这反使他感到为难：向总部报告吧，并没有充分的根据；不报告吧，可能延误了战机。经过一番考虑之后，他觉得把目前的情况如实向总部报告才是上策。
他向国际安全组织总干事沃伊洛维奇的秘书请求会见总干事，出乎他的预料，没过10分钟总干事就直接来电话约见他。他立刻到总干事办公室，向总干事详细汇报了他刚刚得到的重要情报。总干事认真听完他的汇报，很严肃地对他说：
“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也很及时。我要立即报告联合国首席执行官，通报各国安全部门，请他们有所提防。要是等事发后再来准备，那就要措手不及，其后果不堪设想。请你继续密切注视事态的发展，一有情况无需约见随时可以直接找我。”
易卜拉欣见总干事对他的工作如此肯定，心里顿生一种成就感。他又把一个事先考虑好的方案提出来向总干事请示：
“我考虑，现在是把地球上所有的月地看收缴上来的时候了，免得他们再搞出什么新花招，又来利用月地看窃取我们的情报。如果您同意的话，其他的事情都由我来办。”
“你考虑的很周到，现在办这件事的时机已经成熟。在方法上，要注意尽量争取得到有关国家的配合。”
“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去办。”易卜拉欣说罢，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离开了总干事办公室。
6
易卜拉欣很快就准备出一份月地看持有者名单，其中目前在地球上的有9247人，他们分布在五大洲的各个国家，尤以大国所占比例为高，他决意先从大国入手。在与各大国安全部门进行联系时还算顺利，中国、欧联邦、俄罗斯、印度、日本、非盟等国都愿协同收缴月地看。可是这在各国看来不成问题的事，在美国却引起轩然大波。
事情是这样，易卜拉欣与美国联邦调查局联系时还挺顺利，联邦调查局表示可以按他提供的名单收缴月地看。在联邦调查局发出收缴通知书后，被要求交出月地看的人员当中有一位是现任国会议员，他把这件事捅到国会上去。他和另两名议员提出议案，要求禁止联邦调查局收缴包括月地看在内的私人通讯器材，理由是这违反了通讯自由的原则。没想到，国会里支持这一提案的议员还不少，联邦调查局为了摆脱窘境，也是为了不因小失大连带失去其他权限，只好主动停止收缴月地看的行动，这样一来那个议案才不了了之。
这样一个保护地球权益的行动，为什么会遭到美国许多议员的反对，易卜拉欣很有些想不通。后来美国一家地方刊物爆出一条“月地看丑闻”的新闻，说是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上层人士提供的一份机密档案，某大财团曾与月盟订有秘密协议，由该财团出资承担月地看及系统费用，并分享月地看系统所截获的技术经济情报，现在该财团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不惜重金收买部分议员出面阻绕收缴月地看的行动。直到这时易卜拉欣才恍然大悟，他趁着“月地看丑闻”在国会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加紧与联邦调查局联系，终于促成在美国境内全面收缴月地看的行动。
在易卜拉欣准备离开美国返回他的崇明岛总部的时候，瘦高个向他秘密报告说，各大国对国际安全组织发现月地看窃密陷阱并协调收缴给予高度评价，这一情况已引起一些政府对月盟意图高度警觉，另据可靠情报，中国与欧联邦甚至已秘密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