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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一路上有了董宇宽的陪伴,我的心情也由阴转晴。我们低声聊天,捂着嘴偷笑;每人插一只耳机一起用手机看电影;累了我便靠着他的肩膀小憩……整个旅程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站,刚刚的幸福愉悦逐渐褪去,不舍的感觉开始慢慢侵蚀着我。我们依然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能多牵一秒钟就要努力再牵一分钟。

“宝贝,你回到家之后要开开心心的,过完年我们就又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董宇宽看出了我的情绪有些低落,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

我可怜巴巴地点点头,说:“你也是啊,要好好照顾自己,乖乖等我回来。”

“遵命!”董宇宽笑着做了个行军礼的动作。

什么是快乐?就是很快就乐完了。高铁缓缓进站,离分别的时刻越来越近。

家乡的冬季天朗气清,冷得甘冽,我刚一出车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几乎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但我一时之间仍有些不适应它的温度。

董宇宽帮我拉紧围巾,惋惜地看着我说:“宝贝,只能送你到这了,我要去赶回程的高铁了。”说完,又一次抱了抱我。

原来无论我们什么时候分别,也无论分别多久,我都还是会难过。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还有,你要每天都跟我联系啊。”我在他怀里恋恋不舍地嘟囔着。

“当然了。”董宇宽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亲了亲我的脸。

我一步三回头地向出站口走去,每次一转过身时都看到董宇宽笑着站在原地冲我挥手。真是好舍不得他一个人回去,也不想又经历这么多天的离别。他为了我可以付出这么多,为什么我却不能为了他而勇敢一些?我在怕什么?又在顾虑什么?难道不是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任何人的声音,永远都要和他在一起吗?

我停住脚步,又一次回头,仍然看到董宇宽在目送我的身影。不管了,我什么也不要再纠结了,我就是要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不管去哪里,也无论在谁面前。

我果断地向董宇宽跑去,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待我跑到他面前之后,他好奇地问:“怎么了?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我认真地看着他,大声地说:“嗯,我把你落下了。宇宽,跟我回家过年吧!”

董宇宽显然很惊讶,但随后又开心地笑了。

按门铃的时候,我依然紧紧握着董宇宽的手,骄傲而又坚定。

门开了,是姨夫。他愣了几秒,随后说:“小如回来了……快进来吧。”

我没有说话,董宇宽很有礼貌地主动跟姨夫问好。姨夫应和着,没有多问。

这时,宋姨也走了过来,好像正准备跟我说什么,但在看到董宇宽之后她突然间怔住,小心地问:“小如,这位是……”其实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明明知道了答案。

董宇宽又跟宋姨问好,我紧接着主动介绍:“妈,这是我男朋友,董宇宽。”

宋姨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完全可以看出她并不高兴。

“快进来坐吧。”姨夫尝试打破尴尬。

董宇宽把我们刚刚买的各种礼品拿了出来,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送给宋姨和姨夫。宋姨皮笑肉不笑地一一笑纳,姨夫也客气地寒暄着。

“妈,宇宽今年就在咱们家过年了,不过你们该走亲戚走亲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的什么也不用麻烦,我招待他就可以了。”我认为直接交待比较好。

宋姨有些意外,但碍于情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你看你们也没提前说一声,我们也没做什么准备,这怎么招待客人啊,太失礼了。”

董宇宽立刻说:“阿姨,不用把我当客人,也不用任何准备,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脏活累活您尽管使唤我。”

我也配合他说:“对啊,宇宽不是客人,不用外道的。对了,妈,过年家里还缺什么东西吗?我和宇宽可以出去买。”

“什么也不缺,放心吧。那你们先坐,厨房里还炖着肉,我去看一下。”宋姨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董宇宽热情地说:“阿姨,您歇歇,还需要做什么菜,都交给我就可以了。”

宋姨肯定不会答应:“不用不用不用,你不知道我要怎么弄,你们坐会儿吧。”

我开始当双面胶,当着宋姨的面对董宇宽说:“今天的菜你就别帮忙了,妈肯定是有打算的。明天你来掌勺,怎么样?”

双方都有了台阶,董宇宽点头同意,宋姨也安心走开。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怎么样?”我笑着提议。

“好啊。”董宇宽很有兴趣。

推开我房间的门,一切都还是熟悉的老样子,但看得出,宋姨一定有定期收拾整理。不大的空间,陈旧的书桌,窄小的单人床,我一一给董宇宽讲述,我曾经在哪里学习,在哪里听歌。

我翻出小时候的相册,给董宇宽看我为数不多的照片,还有更加廖廖的几张我和父母的合影。照片里的我,一岁时脑门上点着小红点儿,两岁时抱着新买的洋娃娃,四岁时和爸爸妈妈拍了第一张全家福,五岁时坐在妈妈的腿上,手牵着一旁的爸爸……每一个我,小小的,笑笑的,算不上好看,但却可爱娇憨……而六岁到十岁之间却完全是空白,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再后来,便有了我和宋姨、姨夫的合影,我几乎没有一张照片是笑的。

董宇宽一边翻看着照片,一边感慨:“那时候的你真小啊,好可爱,真想抱着你出去玩,给你买一大堆零食和玩具。”

我也淡淡地笑笑,无限感叹:“是啊,真的好小。”当时的我怎么会想到,这么小小的人儿马上要遭遇那么大的变故,这么幼小稚嫩的肩膀即将要扛起那么大的悲伤?突然心疼那个在遥远的深夜偷偷哭泣的自己,也突然原谅了自己的笨拙和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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