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日,周一,晴,18℃。
沈容没有想到,自己来武汉已经是第四天了。要不是闹钟提醒她,今天要上班。
一场突如袭来的疫情,席卷了这个国家,封城,封路,整个国家进入了高度紧张状态,清晨睁开眼,看到新增的数据,内心都充满了恐惧,因为那不只是一个数据,那背后是一个家庭。在隔离了三个月后,情况终于慢慢变好。4月8号国家说武汉可以复工了,沈容便是这第一批来汉的一员。
沈容跟俞宛平是大学认识的,也是室友。可能都是来自河南的因素,毕业后也一起来到武汉发展,这一路走来,艰辛不易,两人都有太多不言而喻。缘分或许就是是这样一件特别其妙的事情,你从来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一切都悄无声息,无影无踪,无形无神;而一切又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什么时候得,什么时候失,什么时候聚,什么时候散,早已被点化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谁都难以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什么。大概是因为这层神秘感,而又因为这种朦胧,我们更渴望去了解对方,占有对方。我们太孤独了,关于孤独和理解,关于这样的一颗灵魂,我们要花费一生的精力去追寻和感受。
沈容掀开被子,从衣柜里试了几件衣服,觉得都不满意,疫情过后第一天上班,她想换个状态,但是想到化妆又会让自己皮肤变差,她便只洗了脸,做了简单的皮肤保养。
打开电饭煲,放进去两勺大米,还有几个红枣,这便是今天的早餐了。其实沈容是没有做早餐的习惯的,但是现在的情况让她不得不选择自己做,一来是卖的早餐太贵了,几乎没有几家店开业,二来自己做的对身体好。她打开了听书软件,是易中天的讲三国,在煮粥的这段时间里,边健身边听书。
简单地喝过白粥,戴上口罩,沈容出门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这样的一次出门令她感到一丝期待。清晨的微风拂过面颊,轻轻地亲吻着她的头发。沈容闭上眼睛,深呼吸,她想把春天大口大口地吸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唤醒自己的每个细胞。天气是晴朗的,蓝色的天空像是被冲洗了一样,她走到了上班路上必要经过的一条巷子,两边的树已经吐出了大把新绿,有的是还是鹅黄色,有的是翠绿色,阳光从叶子里穿过,她踩着斑驳陆离的影子,向前走去,路旁的迎春花,已经是绿肥黄瘦,这一切都像极了去年这个时候沈容找宛平时看到的春天的样子。
捂紧口罩,扫码进公司的时候,沈容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她跟俞宛平的聊天对话框,还停留在上个周一,只有简短的两句对话。沈容说:“我8号要去武汉了,买好票了”俞宛平只回答了两个字“恩恩”。
沈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连出发这样的事情,都可以不告诉宛平了。
2015年9月,沈容和宛平一起考入长沙的一所大学。九月份的南方,不像北方的早晨已经有了秋天的一丝凉意,南方还是夏天的感觉,沈容穿着精选的一条裙子来到学校,她终于考上大学了。沈容和爸爸一起来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