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夜色澄澈,杨山与钟长老带着十几个士兵和工人们逃跑不久后就在月光的照映中看见了追兵。但从遗迹中救出来的工人身体虚弱,肯定逃不掉,于是等猲狙们接近时他们就躲进石屋中用枪械进行抵抗,还射杀了三只小猲狙,两只大的撞开大门刚准备大开杀戒时北塘芊就追来了,拿出炽鬛的掌印让麻衣说了一通猲狙们就回头去对付屠俊。
杨山知道屠俊的厉害,见工人们无力再逃,就让他们先躲起来,其余的士兵们跟他一起用未用完的炸药在石林中找了块地方设下了陷阱等屠俊自投罗网。北塘芊本不想理他们,只想按我的意思催他们快逃,但听了杨山的话后就觉得有道理,便主动充当诱铒引屠俊前来。
这个陷阱对付一般的术士可能是致命的,但对于屠俊这种级别的术士来说就不一定了,如果他还活着,冲进这些平民中间依旧是虎入羊群。杨山给我介绍完经过后我本想让他们赶紧离开,但是看到那些有气无力工人,我就放弃了。
北塘芊驾着机关蜥蜴爬到了石柱的顶端,到我们附近时才跳到断裂的石柱上再下到石堆上向我们赶来,可是她刚一落到石堆上蜥蜴就跑不动了。
北塘芊惊讶地回头一看,便立即从蜥蜴背上下来,一边往我这边跑一边操纵蜥蜴猛甩尾巴。我见状立即冲过去保护北塘芊,来到北塘芊身边时,蜥蜴尾巴一甩居然把屠俊从石堆里拽了出来。
我让北唐芊先逃,自己挡住屠俊。逃跑中的北塘芊依旧让麻衣注视着身后并操控机关蜥蜴扑咬屠俊。浑身是血的屠俊虽然恐怖但依旧灵活,与体型相差巨大的机关兽扭打在一起时,我居然找都不到插手的机会,不一会,他便掀开蜥蜴的脑壳,将北塘芊插进去的录石拨了出来一爪捏碎,机关蜥蜴如失去灵魂般软倒在碎石上。
屠俊阴笑一声便向我扑来,不过交手后他马上就感觉到再难轻松胜我,便虚晃一招冲下石堆向地上的北塘芊扑去。没了机关金甲,屠俊的速度此时已慢了很多,加上北塘芊也用飞针向他攻击,所以屠俊刚想对北塘芊出手时我就追上了他,与之扭打在一起。
屠俊见形势早已对他不利,便与我拉开距离,再次调用内力聚起了最后一套金甲,想凭此迅速取胜。钟长老让几个士兵围过来对他开枪,但子弹射到金甲上毫无作用。
屠俊无视士兵全力向我出招,只可惜我并不愿与之力敌,只想拖住他,不让他再杀人。更重要的是,现在他的金甲的防御力大不如前,击中几拳后我便发现现了金甲的弱点,虽然依旧无法探明罗刹心诀的行气规律,但这金甲上的真气强弱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缠斗间,我一记溯踪拳击向屠俊胸前,内力突破他的真气防御,胸口的金甲出现一道裂痕,这一击就已经确定了屠俊的败局。
士兵们还在不遗余力地朝他开枪,屠俊阴森大笑,目光越过我投向我身后,那里是连行动都成问题的工人们。我知道屠俊肯定是见已无法战胜我便想要杀害身后那些平民,又或是想要让我在分心救人时借机伤我。
“别打了,快带他们逃!”我对士兵们喊道。
但是来不急了,屠俊随手甩出两支钢锥,两个士兵就被贯穿胸膛,其它人终于知道逃了。屠俊向前追去,我也只好跟上,发狂似的屠俊虽然力道大增,但拳脚却失了章法,只伤了两个工人后便被我打到口吐鲜血,愣在原地。
见屠俊没了动静其它人就居然也愣了一下。
“快逃啊!就算跑不动,也是保命要紧啊!”我向他们大吼,接着也对北塘芊摆手道:“小芊,快点离开这!他疯了,只想杀人。”
北塘芊没有回话,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屠俊道:“那你也要逃!”
“哼哼!一个都逃不掉!”屠俊阴森地笑道,身上的金甲全部消散,又露出那鲜血淋漓的身躯,双手间突然间多出两支钢锥,一支射向我身后,一支射向北塘芊。
我想也没想就扑到了北塘芊身前,聚起水盾搁开了铁钢锥,为免他再伤别人我又扑向屠俊,屠俊钢锥连发,我离他越近才越有机会将他发出的钢锥全部挡住。我如果选择躲避当然会毫发无伤,但是为了不让屠俊伤到我身后人我只能以身躯去搁挡,仅有水帘术形成的水盾作为防护,这水盾本就不擅防利器和锐器,很快我就被钢锥伤到,身后也频现惨叫声。我承认屠俊这一招确实凑效了,如果再继续下去,我可能真会被他的打死。
但是屠俊却停了下来,北塘芊让麻衣射出数支飞针全部命中屠俊的身侧,飞针上的强力麻药让屠俊无法动弹,我连忙重拳出击,击垮的他各处要穴,确保他无法再使用任何法术。
打完后我也筋疲力尽,暂时脱险后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浑身的痛楚袭上脑际,颓然倒地。
“你没事吧?”北塘芊过来扶起我,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笑道:“只是有点累!”
“哼哼哼哼!”靠在石壁上的屠俊在重新围过来的士兵们的枪口下阴笑道:“要说毒药,还是花神国的最历害,哼哼……五行焚筯散可是……可是……”还未说完,强力的麻药就让他垂下头去,内力耗尽又重伤的他不可能化解得了药力。
“小芊,你知道五行焚筯散吗?”我以为北塘芊来自花神国,可能知道五行焚筯散,但是她却摇头不知。
“五行焚筯散是花神国奇药。”这时大石柱的阴影中走了出一个人影,居然是青鸾鸾主鬼医应无求,他走到我们跟前道:“它是用五种相生相克的毒素练制而成,解毒剂必须用相同的五种毒素按原毒药中各种毒素的剂量配比精准逆向练制,否则胡乱炼制的解药也只是一剂新的毒药。”
“它的毒性如何?”我已经感受到身体有些不适,忙问道。
“中毒效果因人而异。若没有解药,真正的高手用内力就可将毒素直接练化,修为低的就会经脉尽毁而死。但药师的修为也同样会增强毒药毒性,所以就算是高手也未必能完全抵抗其毒性。”应无求道。
本来扶着我的北塘芊此时毫无预警地软倒,我立即忘却了一身伤痛扶住她问道:“小芊,你怎么样?”我不知道是在何时中的毒,当然也不知道北塘芊是如何中的毒。
“我抽筯,没力气。”北塘芊虚弱地回道。
若应无求所言属实,以北塘芊的修为一定熬不过这五行焚筯散。我知道北塘芊之所以没有逃跑是为了帮我对付屠俊,她知道我不会抛下这些无力反抗的平民,一定会被屠俊利用,也多亏她的飞针才让我不至于命丧屠俊的钢锥之下,可是她却因此身中不解之毒,想到此我悲痛地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别这么说!”北塘芊虚弱地道:“帮助你是我自愿的,能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就是最大的幸福,因此而死又有什么遗憾的呢?”说完婉然一笑,如同寒夜里盛开的花,美丽却让人痛心欲泪。
杨山和钟长老见此情景也于心不忍,北塘芊曾被误认为石城魔女,如今却为了救石城领民而命悬一线,心中不免感慨又怜悯。
杨山对应无求道:“这位先生,既然然您了解此毒,可否救治北塘小姐?”
钟长老也道:“北塘小姐为救我等而中毒,若先生肯救,长老会必将厚报。”
“放心,在下也是医生,不会见死不救。”应无求回了一句便走到我们身边蹲下,要为北塘芊诊脉。
“我能相信你吗?”我抽泣道。虽然想救北塘芊,但又不太信任青鸾。
“难道你要相信你自己?”应无求反问。
“你不是说不知道原毒的剂量配比就无法解毒吗?”我问。
“是,但我可以用针法和药物封住毒性,让她能续上个把月的命,若她能在这个把月内前往泰丰,用天神国的先进设备分析出毒素成份,就能配制出解药。”应无求道:“你信我吗?”
想了想后,我便对北塘芊道:“小芊,让他帮你看看吧?”
我把北塘芊平放在地上,她听了我的话也没有反对,只是把麻衣放在了地上,任由应无求给她诊治。
我走到一边的石墙边坐下,看着应无求不紧不慢地医治北塘芊,体内毒素发作,渐渐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时我已在杨溪家的床上。
那天晚上应无求知道我也中了毒,但是没给我治,他不是相信我的修为能压制住毒性,也不是要违背医德,而是听闻我在北庄中感染毒蛊未死,又几次从危梦的太初真境中死里逃生,才想看看我能否在五行焚筯散的药效中活下来,这也是他一直在暗中跟踪我的原因。
安絮的烈将军在追逃战中斩断了巴岩天瑞的一只手,大快人心。龙煌老师和安絮、卿青还有钰澍一起赶走了暗影,回到遗迹中解救了如月、氾星还有麂森原美和聂致强,安絮和卿青都懂机关术,便在里面开出了两个机关兽运送伤员。同时带着炽鬛一起赶到石林之中,将昏迷未醒的屠俊交给了炽鬛,并把我们带回了石城。
虽然死了很多人,但结局总算不是太悲观。
我认为石城寨唯有屠俊法术高强而没有善良的人与之制衡才会有如此的悲剧,所以我决定在离开石城的时候将《秋水妙法》留给杨山父子,杨山会驭气,杨溪经过我多日的指点也对真气有了一定的了解,能修练到什么水平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屠俊的下场我们不得而知。
因赏识北塘芊的机关术,安絮带她一道先行返回天神国国都泰丰城,以便为她解毒,也想收她为弟子,。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杨山与被救工人的家属们让长老会在石城寨的西郊立了一座我和北塘芊的雕像,并刻字记录了我跟北塘芊拯救石城百姓的故事,文中称北塘芊为石城圣女,因我使水系法术便称我为水官仁侠,俨然将我俩描绘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文后还附一首题为《仁圣侠侣》的诗道:
石城地僻神弗荫,久盼天威鲜有临。
荒野妖魔戕百姓,领公贪欲害乡亲。
水官兼顾天官事,魔女原怀圣女心。
侠侣舍身除恶尽,流传正道胜千金。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