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的这一嗓子,惹得金相容的面色瞬间有些发白。
四房的财力本就不如二房,如今再被夺了中馈,自然送不出什么比得过苏媚的物件来。
金子卿眉头一挑,转眼间那神色便飘向了苏媚手上带着的,由一百零八颗黑曜石组合而成的手串。
她忽而扬唇,对着苏媚勾起一抹灿烂非常的笑来:“我们自然比不上二叔母富贵,能送祖母那么名贵人参和手串。”
苏媚听了那奉承的话本还高兴得有些飘飘然,可听到后头,却觉得有些不对。
人参和手串?
她什么时候说要将手串献给老夫人了?
她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的带着,苏家新给她寻来的手串,下意识便想将其藏起来。
可金子卿的话刚出口的时候,老夫人贪婪的目光便已经跟着瞧过去了。
虽然那话是金子卿说的,可苏媚若是不把手串交出去,便是大大的不敬。
瞧着她一脸舍不得的模样,金明珠忙起身,在金老夫人的面上展示出不悦前走了过去,对着二人道:“是了,素问祖母时常礼佛,母亲昨个儿拿到这串手串时便说要将它献给祖母了。”
苏媚一脸的肉疼。
金明珠见苏媚正发愣,忙偷偷怼了一下她的胳膊,笑着道:“母亲还愣着干什么,快让祖母看看呀!”
苏媚的腮帮子又动了动,这手串之名贵,她可真是要心疼死了!
并且,这手串是昨儿个苏家才送到她手里头给她把玩的,如今这手串还没被她搓热乎呢,便要转手送人,让她可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可是这不咽也不行啊。
金子卿把那话头都递到老夫人跟前了,她能反口说不吗?跟何况,刚刚金明珠也跟着搭腔了,如果她不给,不仅是在打金明珠的脸,更是打了金老夫人的脸。
苏媚看了眼手中的手串,一咬牙一跺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便是笑着走上了前去。
“母亲,这手串的确是媳妇给您带过来的好东西。”
金老夫人虽然是继室抬正,可到底也做过不少年的太傅之妻。刚刚她经过金子卿的提醒,瞧过苏媚手上藏着掖着的手串时便知道了那是样好东西了。如今,金老夫人将它拿到手里,便更是合不拢嘴了。
苏媚分明心疼、肝疼、肉疼,哪哪都疼,可还是要故作高兴的给她介绍:“这手串是用一百零八颗黑曜石穿制而成的。那黑曜石极为珍贵,我哥哥在外头打拼行走了那么多年也只见过那么一两件物什,这不刚得了便给媳妇送来一串了吗。”
黑曜石已属于宝石的范畴,金老夫人刚听过这手串的材质,便是明白了此物到底是由多金贵。这么想着,她立刻便将那手串塞进了自己的袖兜里。
金子卿暗中哂笑,金老夫人重名贪财,有奶便是娘,也难怪她会如此喜欢自家的二房。
苏媚不甘心的瞥了眼金老夫人的袖兜,觉得自己这宝贝不能白送,得给其他几房添添堵。她的眼刀扫向金子卿和金相容,笑道:“你们大房和四房要是有好东西可不能私藏,可都得给老夫人送来。不然,便是不孝!”
苏媚那一席话,老夫人听了便更是眉开眼笑,这头也晕胸也不闷了,连带着那精神气儿都上来了几分。
金明珠知道苏媚这次大出血,心里头肯定是不舒服的,便也跟着问道:“明珠记得,大姐姐和三妹妹不是都给祖母准备了东西,不如现在便都拿出来吧?”
“是啊是啊,这各房里要是有什么好东西的,可千万不能够私藏。”苏媚紧跟着相讥。
金相容听着苏媚的挑衅,虽然有心想要争一口气,可却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金子卿却笑着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药瓶来倒出一颗药丸。
松鹤居内顿时清香四溢,苏媚本以为金子卿与金相容都会因为没有合适的礼物而倍感局促,却不想她竟拿了宝出来,不由得十分不满意的嗔道:“这是什么怪味?大姑娘真是什么都敢往老夫人这边送啊。”
金子卿眉头一蹙,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对着老夫人道:“这是前几日里,子卿从外祖父那里得来的专门治疗气血病的方子。”
温宁医术了得,声名远播,金老夫人听了温宁的名号,便知道金子卿拿的是好东西,遂,她狠狠的剜了苏媚一眼,啐道:“给我治病的东西,你却嫌味道不好?”
“这见到之前没见过的稀罕东西,母亲问上一句,也是在替祖母您着想啊。毕竟那东西可是要给祖母您用的。”金明珠见老太太神色微变,立刻便跟在一旁,给苏媚打圆场。
为了转移老太太的怒火,金明珠将话题转去了金相容的身上:“相容妹妹不也说要给祖母送礼吗,怎么不见着上前来?”
见金明珠如此,苏媚也跟着将眼刀抵向了金相容:“这沈氏怎么说也管了这么些年的家。外人都说,金家四房的媳妇最是公正体贴,如今老夫人正病着,总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金子卿能拿得出上好的丹药是因为有个神医外祖父,金相容可没有。
比起富贵,沈家就是把刑部尚书沈彦的府邸都给变卖了,也及不上苏家一半。
见所有人的人都针对她们四房,相容只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冤枉了。
好好的望舒会,她不仅没害成金子卿,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让她们四房失了中馈,还被二房给记恨上了。
金相容觉得自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祖母……”金相容撒娇着看了一眼老夫人,企图得到庇护。
可无奈,金老夫人也是个记仇的主,眼下,她正是厌恶相容的时候,又怎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正当金相容不知所措时,姗姗而来的沈清秋刚巧由身旁的婢子扶着,撩帘而入。
“呦,这是谁来了?”沈清秋还没来及说话,苏媚那一嗓子便拐着八个弯过去了。她笑着扫向沈清秋,知道她定然拿不出比黑曜石手串更好的东西,遂心情甚好的跟着她打招呼,“这不是四房的沈氏吗。”
沈清秋理都没理苏氏,她施施然上前,冲着老太太就拜了下去:“媳妇给老太太请安。”
苏媚略带着讽刺的声音又怼了过去:“请什么安哪!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时辰了。我看沈氏你这是把中馈还给了老夫人之后,越发的散漫了,连什么时候该来请安都给忘了。”
沈清秋故作柔弱,有些懊恼的对着松鹤居里坐着的众人问礼:“妾身不是让松鹤居里的人过来传话了吗。说我身子不适……妾身记得传话的人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说先在门口遇见了二嫂,二嫂承诺会把我的事儿告诉给老太太,之后那人便被二嫂给遣回来了,二嫂这是忘了吗?”
“你什么时候派人过来与我撞见了?”苏媚气哼哼的问了句,而后又将眼刀递给了金相容,“相容也在这里,怎不见她说给老太太听呢。”
“我……我娘她病得蹊跷,一再提醒相容先不要告诉祖母,说怕祖母听了又要着急上火了。”金相容面露难色,跟在一旁一副好孙女儿的模样。
苏媚冷冷的笑了一下,刚想着再说两句,话头却被金明珠给接了过去:“大家都是因为关心祖母而来,我娘还特意寻了上好的黑曜石手串来给祖母寻欢心,四叔母您若是身子不适,便不要再多出来走动了,以免更伤了身子,让祖母担忧。”
苏媚好不容易大出血,在老夫人面前让一次宝,她们自然要尽劲儿的说了。
“大家都是来哄老太太开心的,不像某些人这一进屋就病啊病的,晦气的很。”金明珠话音刚落,苏媚便忙在一旁接了一嘴,还顺道给沈清秋扣了一个带病而来,显得晦气的帽子。
沈清秋不为所动,只冲老夫人抱歉一笑:“是媳妇疏忽了。”
她施施然坐去了一旁,等着旁人问她的病,可却半晌也没个人接话。
金相容察觉沈清秋面色不善,忙笑着凑过去,担忧得问道:“母亲,您的身体可还好,请了大夫说了什么吗?”
听了金相容开口,金明珠也忙摆出一副菩萨模样,担忧得问道:“是啊,四叔母的身子可好些了?明珠听闻,府上的客卿大夫医术了得,若再不济,也能让大叔母给您先看看。”
沈清秋瞧了眼众人,跟着笑了笑,道:“不是坏事,反是好事。”
“好事?”金老夫人听了这话,忙跟着问了一句,“什么好事?”
“回母亲的话,媳妇这个月的月事没来,又总是想吐……刚刚一大早请了大夫过来,说……是怀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