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驸马下了天牢,这才渐渐清醒过来,只感到满身的疼痛难禁,问狱卒道:“这是哪儿?”狱卒道:“驸马爷,您还不知道吗?桂王爷在万岁那里告您私离讯地、图谋造反,又夜闯王府、勾结前朝旧臣、奸杀语欣郡主,万岁要将您开刀问斩哩。多亏了鲁王老千岁苦苦保奏,才宽限了一百天。”朱驸马一听此言,惊得五雷轰顶一般,寻思:“分明是苗宗奇公报私仇,若无任老千岁相救,我岂不是早就屈死了?苗宗奇果然狠毒,为了拔除我,竟然用自己女儿的性命和名节来作注,罢了!罢了!只可惜我府内的公主还在等我还去。”
京师惊变,各家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都聚到了鲁王府商议如何搭救朱驸马,鲁王道:“事到如今,你们托人在天牢照顾好驸马,再慢慢劝万岁,倘若万岁回心转意便好了。”
宁王鞠旻赞和张纲镇侯贺从龙辞别了鲁王,便来天牢看望朱驸马,监狱长见了两位爵爷驾到,慌忙磕头。宁王道:“免礼,快开了牢门。”监狱长忙开了牢门,宁王、贺从龙走了进去,只见天牢里面都是披枷带锁的囚徒,宁王问道:“驸马爷关押在哪一处?”监狱长引着二人来到了一间单人牢房,宁王道:“你且回避了,不要你在这里伺候。”监狱长领命,便带着所有狱卒退出了天牢牢房。宁王、贺从龙见朱驸马浑身伤痕累累,甚是伤心。宁王叫道:“妹夫,你为何受了如此痛楚?事情究竟如何,你且说来。”朱驸马抬头看见宁王、贺从龙,道:“我受了不白之冤,正要跟兄弟们讲明。”朱驸马忍痛站起身来,将有个长相英俊的钦差来太原下旨说宣自己进京、桂王如何强留自己赴宴的事说了,朱驸马道:“后面的事,我醉了,就不知道了。”贺从龙道:“你中了苗宗奇老儿的奸计,他恨你杀了苗宗霸,要寻你报仇的。近日里西边的图兰国虎视眈眈,不停滋扰陕甘宁地界,边关急报纷呈,万岁哪有空闲宣大臣进京闲聊的?若是宣驸马进京商议军机大事还有可能,这钦差只怕也是桂王府的。”朱驸马道:“苗宗霸虽说是我所伤,但也是死在乱军之中,况且那时节各为其主,桂王没来由这般恨我,竟然用自己的女儿来陷害我?”宁王道:“去年桂王妃林如音辞世了,苗宗奇纳了个小妾,你道是谁?便是洪孟雄那个奸臣的女儿。”朱驸马一听此言,叹道:“罢了,这般冤冤相报了,宁王、从龙兄弟,不劳各位费心了,君要臣死,不得不死,桂王将女儿来诬陷我了,万岁岂有不怒的,况且我手握一方军政生杀大权,万岁也有疑心的,这么这条罪是做成了,生死有命,还请替我谢过任老千岁,我死以后,替我照看公主、羽燕,还有你那失踪数年的外甥羽平,来世结草衔环相报。”说罢,叩首不已。宁王扶起朱驸马道:“妹夫何出此言,只要孤一口气在,便能保你周全,现在的江山可不是姓苗的。”
季文炳一心要藉此机会得到桂王的重用,意图发迹,早在天牢安排了亲信,知道了宁王鞠旻赞、张纲镇侯贺从龙探监之事,季文炳便来与桂王商议:“王爷万万不能让他们通信,不然朱詹清说出我们假传圣旨的事来可对我们不利。”桂王点头称是,忙差人去天牢严加约束,一面抱本进宫上奏,詹太宗忙于图兰国军务,无暇旁顾,便由得桂王,传下圣旨:“朱詹清乃是待决重犯,任何人不许探监,若有探监者,一律同罪处决。”各家王公贵族看了圣旨,也都无可奈何了,从此天牢紧闭,密不通风,便是宁王等想来探望也不能够了。
桂王回了王府,见了季文炳,不住口的赞叹他的妙计,季文炳道:“百日太长了,恐怕夜长梦多,不如绝了他的口粮,只要三五日,就能结果了他。”桂王点头:“只是他的心腹太多,除非我亲自守住天牢门,这才能十分严密。”季文炳道:“最好带上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不然镇压不住那些王公子弟。”桂王然之,便带着丹书铁券去天牢了。
宁王等听闻桂王每日守住牢门,把太祖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悬挂,十分着急,却也无计可施,正在郁闷,门官报入:“赵国公千岁、张纲镇侯贺大爷、邵伯镇侯贺二爷、任家四位将军来访。”宁王忙令请入。只见来的是肖骁、贺从龙、贺从吉、任处嗣、任处弼、任处才、任处俊等人,坐满了银安殿。肖骁先开口道:“驸马爷之事实在紧急了,如何相救,还望宁王千岁拿个主意。”贺从吉道:“这老儿十分奸诈,要绝了驸马爷的口粮,万岁本来要处死驸马爷,况且边关吃紧,也无暇多管此事,便任由苗老儿处置胡为了。”任处俊道:“我家任老头儿往常鬼点子最多的,这回也没了主张。”任处嗣道:“我们都来看看宁王的千岁,您是开国元勛、宗室亲王,好歹跟万岁是兄弟。”宁王摇头道:“我也是一筹莫展,苗宗奇做了对头,他有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把守住牢门,我们奈何他不得。”肖骁道:“只要先让驸马爷吃上饭,暂时保住性命,便可慢慢打算了。”各家王公贵族议论纷纷,都感到束手无策。正在这时,宁王府银安殿后走出了一个小孩儿,年纪八九岁的样子,满身华服,面如满月,鼻如悬胆,来到银安殿前,说道:“各位叔父伯父是要救我家姑父吧,我却有办法不叫他饿死。”宁王一见喝道:“小家伙!大人们在这里议事,要你出来胡说!还不出去。”这小孩儿正是宁王次子小殿下鞠敦诺。肖骁道:“小殿下童言无忌,宁王不必见怪。”宁王道:“苏公主爱如珍宝,这才这般无礼。”
小殿下出了银安殿,从宁王府后面出来了,吩咐家将:“来啊,去吧小王的伙伴们都请来。”家将去了,不一会儿,带着一批小孩儿过来了,乃是肖骁之子肖鼎、肖盛,贺从龙次子贺章,任逢喜的四个孙子任昌胤、任昌缔、任昌穆、任昌郢等人,一群小孩儿平日里玩耍惯了,听得小殿下邀请,一个个都跟着来了,聚到了宁王府的后门,见了小殿下,问道:“小殿下叫我们来是去哪里玩耍吗?”小殿下道:“对呀,今天我们去干一件大事耍耍。”便将姑父如何被陷害,桂王如何绝了口粮,要饿死他说了一遍,只把各个小孩儿弄得钢牙紧咬,小殿下道:“我们如此如此便可。”各个小孩儿十分高兴,吩咐家将:“不必跟随了。”
各小孩儿都兴头十足来到了天牢前,只见天牢门前摆着香案,桂王靠在香案上,正在打盹,听得脚步声,忙拿起香案上的丹书铁券,一看,来的却是一群小孩儿,桂王松了口气,放下了丹书铁券,喝道:“这是谁家的小娃?这里是什么所在,你们胆敢靠近?”便吩咐家将把他们轰走,这些小孩儿都是世代武将,都有武艺,虽然年幼,膂力却是不弱,一个打一个,早把桂王府的家将打散了,桂王府的家将不认得其他小孩儿,小殿下却是认得的,哪个敢碰他?纷纷退开了,这些小孩儿冲上去扯住了桂王就是一顿打,桂王的胡子被扯去了一大半,浑身都被打肿了,跌倒在地,小殿下骑在桂王身上喝道:“老小字,詹朝江山你这个前朝余孽竟敢放肆!我皇爷爷不曾杀你,却是看在跟你爹苗家鑫的交情上而已,望你好自为之。”说罢,带着各小孩儿蹦蹦跳跳去了。桂王好似落汤鸡一般,莫名其妙被一群小孩儿打了,站起身来,满身疼痛,胡须不见了一大半,王冠蟒袍也被扯得粉碎,乌靴也被劈断了,忙乱中唤家将们来,只见那些家将一个个跟斗败的公鸡一样打不起精神,桂王骂道:“狗奴才!为何看着孤王被打不来救驾,倒先躲了。”众家将道:“王爷您不知道,那些小孩儿个个有气力,都是世代武将,家传的武艺,小人们挡不住。”桂王道:“不必说了,带头的孤认得是鞠旻赞的儿子,孤这就去弹劾鞠旻赞,如今轿子、黄罗伞盖都被打坏了,你们快扶我回王府。”家将忙扶了桂王回府。桂王与季文炳商议了,连夜修成奏章,待五更上朝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