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国公朱胜,江苏江都马塘人,与太祖皇帝同乡,也是詹太祖结拜兄弟之一,辅佐詹太祖开天辟地,立下赫赫战功。共朝末年,朱胜与贺奔啸聚绿林,自号“楚狂将军”,雄踞一方,周围官军莫敢仰视,詹太祖北上争霸时候途经马塘寨,贺奔、朱胜便一起投奔,深受詹太祖重用,朱胜受封虎威将军,累迁前将军,从军行屡立战功,后为辅国大将军,位列大詹王朝开国元盛二十四勛第六位,军中地位与燕国公扈邕相等,天下一统后,加封虢国公。朱家在詹朝权势熏天、炽手可热,朱胜官拜辅国大将军,受虢国公爵位,朱胜的夫人宦秋明是太祖皇帝表姐,为一品诰命夫人;长子朱詹清是驸马,征东跨海,十大战功,官拜太原节度使,受晋国公爵位;次子朱詹江官拜御前侍卫,统率禁卫军。詹太祖驾崩后,朱胜与太师梅远、太宰朱兴同为托孤重臣,詹太宗又加封太傅,朱胜不愿在朝为官,便告老还乡,回了江都,在马塘寨参研道法,道名盛竹子,闲暇时与人一起垂钓弈棋,日子过得十分潇洒自在。
这一日,虢公接到鲁王书信,一看竟是前朝余党陷害自己长子,十分震怒,吩咐家将:“来人啊!备马进京。”虢公带着随从八人,不分昼夜,赶到了詹都,先回了虢国公府,宦郡主带着次子朱詹江接住。宦郡主道:“你可回来了,清儿被桂王陷害,命在旦夕啊。”虢公唤过朱詹江来问道:“把情由讲给为父听听。”朱詹江便把事情的来回长短说了,虢公大怒:“苗宗奇这厮,先帝留着他真是个祸害。老夫明日进朝,先要扳倒了这东西,再去救出清儿。”吩咐朱詹江取出先帝御赐的监国金鞭。
虢公等不到五更,三更就上马入朝,朱詹江也跟着父亲来到朝房,百官此时还没到,黄门官一看来的是虢国公千岁,忙报:“虢公朱老千岁上朝!快开了午门。”虢公和朱詹江来到朝房坐下,过了许久,百官陆陆续续到了,看到虢公,都过来叙旧,虢公一双虎目瞪着鲁王道:“任老儿,这件事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老夫?”鲁王笑道:“朱老儿,老夫这不是怕打搅您老享清福嘛,这时候无可奈何,只好请你来了。”虢公道:“我儿受了冤屈,如今期限将满,老夫今日上朝,便要保奏。”桂王恰好此时也在朝房,早看见了虢公,心中暗暗叫苦:“这老东西怎么也来了?”这时候听到虢公的话,便走到了虢公面前叫道:“朱胜老匹夫,你那贼贱儿子犯了这等十恶不赦的大罪,你还在这里妖言惑众、颠倒黑白么?”虢公本来就形如烈火,见了桂王仇人相见更是分外眼红,喝道:“老夫道谁敢跟老夫这么说话,原来是你这个东西,哪有你这么不争气的?自己的亲生女儿,偏要拿奸情来羞辱她,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呢?”桂王心中大怒:“老匹夫,你胆敢教训孤,少不得要凌迟了你!”虢公大怒:“你要剐老夫,老夫先抠出你得狗眼。”虢公说着便伸出两根指头挖他的眼睛,桂王深知虢公横勇无敌,一看他真的动手了,心里倒害怕了,一挣扎,虢公的两根指头却打在他的嘴上,一下子打落两个门牙来,只见桂王满口是血。桂王捂住嘴含糊不清道:“你这老匹夫殴打孤王,孤有先帝谕旨护佑、有丹书铁券保身,走,跟你一起面见万岁去。”虢公知道詹太祖曾下三道圣旨为保护桂王周全,自己虽是开国元勛,却已经是辞官布衣,今番看桂王满口流血,也不禁慌了。倒是鲁王笑瞇瞇走上来道:“老夫是看见了的,果然是朱胜打了你,宗奇快把门牙交给老夫,万岁面前有老夫给你做证。”虢公暗骂:“任逢喜这老东西这时候害我。”桂王知道鲁王原来是前朝重臣泰山太保,只道鲁王心还是向着前朝的,便把门牙递给了鲁王,鲁王接过去,竟朝着朝房外的花圃里丢去,顿时无影无踪了。桂王叫道:“哎呀!你们老匹夫是一伙的,任逢喜,快还我门牙。”鲁王哈哈大笑:“桂王你是自己进朝房不小心跌落了门牙的,虢公好心扶你,怎好反来讹诈他了?”虢公一看鲁王丢了桂王的门牙,胆大起来,笑道:“是啊,是你自己摔打的,老夫好心扶你,却不要来欺诈与我。”桂王更加发怒:“你们不尊先帝谕旨,打落了我的门牙,倒来串通一气说反话。”鲁王对文武百官道:“各位同僚都是亲眼见到桂王适才摔落牙齿么?”众文武也不好说谁是谁非,只是笑笑点点头又摇摇头。
只听得鼓响,詹太宗驾坐早朝,文武朝见,山呼已毕,文武列班,虢公出班朝见,詹太宗一见虢公,龙颜大喜:“朱老爱卿,朕多年不见,今日突然来朝,想是功法大成,修成正果了么?”虢公上前奏道:“万岁,老臣多年不见龙颜,今日进京,有奏章上奏万岁。”桂王在班内看见虢公要上本,他知道朱胜是开国元勛,又是托孤重臣,詹太宗十分宠信,只怕真准奏了也未可知,忙也出班道:“万岁,朱胜乃是辞官布衣,不得圣旨,私进京城,在朝房还打落了老臣的门牙,还请万岁做主。”虢公道:“桂王的门牙是自己进朝房时不慎跌的,现有鲁王及诸位大人看见的。”詹太宗沉吟道:“桂王、虢公、鲁王,朕知道你们素有嫌隙,朕也无心过问私人恩仇,朱老爱卿的奏本递上来朕看。”黄门官接过虢公的奏本抱上去给詹太宗,詹太宗看罢,眉头一皱:“朱老爱卿,令郎因奸不遂,打死郡主,且图谋勾结朝臣造反,私离讯地,这等人,岂能存在于天地间,朕曾下旨,有保奏的,与朱詹清同罪,朱老爱卿是先帝故交,倒叫朕很是为难了,且念你与朱詹清骨肉之情,不追究你的罪。”传旨:“殿前武士,去天牢取出朱詹清,午时三刻,开刀问斩。”殿前武士领旨往天牢去了。虢公见自己的奏章不准,詹太宗反而不等百日后,直接问斩了,心下十分着急,一着急,取过监国金鞭走上金阶:“万岁既然不准老臣所奏,为何又要把朱詹清立刻问斩?这条金鞭乃是先帝所赐,有几行字在上面,还请万岁观看。”荡平边荒五部之时,詹太祖论功行赏,曾赐给梁国公仉顺超、燕国公扈邕、虢国公朱胜、蒙国公傲洪、靖海侯贺奔五人各自一条金鞭,许以监国观政,上面御笔亲书:授命于天,上打昏聩君主,下打不法佞臣,后来贺奔战死、傲洪之子扫北时候做了逃兵,扈邕纠结废太子谋反,故而金鞭都已经收回,现在只有梁国公仉顺超次子仉跃麟、虢国公朱胜手里还有。詹太宗看见虢公举起了监国金鞭,心里也慌起来,只得假装没看见,传旨退朝,拂袖便回宫。
虢公十分着急,总不成当真拿金鞭去打万岁?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詹太宗,口里只是重复着:“请万岁赦免朱詹清之罪,请万岁赦免朱詹清之罪。”詹太宗只是不理睬,进了元盛阁,叫黄门官将门关上,虢公追了上去,没赶上,只是扯住了詹太宗夹在门缝里的龙袍,虢公跪奏道:“老臣并非为了儿子求情,乃是感念先帝重恩,为了保住詹朝万世基业。朱詹清征东血战十二年,身负十大战功,两头救驾,万望万岁准了老臣奏章,再有图兰国时时犯境,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昔日跟随先帝的宿将老则老矣,青年才俊唯有朱詹清一人堪当大任,老臣今日冒奏天颜。”詹太宗在里面被虢公隔着门缝扯住了龙袍,道:“朱詹清身犯不忠、不义大罪,老爱卿不必苦奏,回府歇息去吧,来日朕再登临拜访。”随手拔出了佩剑割断了龙袍,往里面去了。虢公跪在元盛阁外,手里紧握着詹太宗割断的龙袍一角,寻思:“万岁这是要跟我割袍断义!”无奈之下高呼:“此鞭是先帝所赐,上打昏君,善求不如恶逼,老臣只好用强了。”举起金鞭对着元盛阁一打,谁知道这条金鞭放在王府匣子里多年,早已不如往日,只听得一声响,一条金鞭断成九节。虢公大叫一声:“哎呀不好!”再看“元盛阁”三字,心道:“朝廷种地,任你什么爵位、官职、军衔,不得宣召而来这里,都是死罪,进来时候我是仗着先帝御赐的金鞭,这时候没了金鞭,怎好出去?也罢,金鞭折断之日,便是我朱胜丧命之时。”虢公对着元盛阁拜了几拜:“万岁,老臣苦苦哀求,万岁只是不准,念在老臣追随先帝征战多年,忠肝义胆报国,如今就此告别了。”言罢,站起身来,对着元盛阁一撞,死在地上。
太监看见虢公撞死在元盛阁,慌忙报与詹太宗,詹太宗忙令开了元盛阁,道:“老伯父何必如此。”心里十分痛苦,却也后悔万分,传旨:“宣鲁王、朱詹江来见朕。”鲁王和众文武都在外面等着,不敢进元盛阁,正在焦急,忽然得了圣旨,鲁王、朱詹江忙进来,待看到虢公死在地上,都大哭起来。詹太宗道:“朱爱卿不必悲哀,就在元盛阁开丧,文武挂孝,以报朱老爱卿开国大功。”朱詹江谢了恩。鲁王奏道:“朱胜为了保奏朱詹清,用生命来换,念在他父子二人开国、护国大功,单刀独马多次救驾,望万岁收回成命,把驸马押回天牢,待来年秋后处斩吧。”詹太宗叹息点头准奏,圣旨到了午门,狱卒还把朱驸马押回天牢,朱驸马在天牢听说父亲以死相谏,忍不住放声大哭:“公父,你为了区区不肖身死,好不叫我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