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霜的话说得中肯，绕着弯都在夸九皇子妃吴以沫，却没有半句话提及九皇子，到最后也只是落了个眼光好。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渭帝所满意的，他继续敲打叶白霜道。
“那国公夫人且说说，老九的眼光，好在哪里？”
渭帝显然在给叶白霜机会，而后者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渭帝，眼下再蠢的人应该也看得出来，叶白霜说话做事在顾及着些什么。
“罢了，你也是在为皇室后院，乃至后宫分忧，给老九选的那个丫头不错，实在是讨人喜欢。”
渭帝没有再做为难，追问叶白霜对九皇子的看法，索性又夸了夸吴以沫。
可提及吴以沫，叶白霜有些心疼，若不是陆家二舅舅想让那姑娘多同她亲近，以此来拉进陆家与叶白霜的关系，也不会落在九皇子手上，生生被欺负到无处状告。
她深知吴以沫受了苦，这苦楚也不能叫她白受！
“那臣妇就斗胆，借着以沫妹妹的名头，向陛下讨个赏。”
渭帝向来最忌讳谁居功自傲，邀功行赏，在御前侍奉这么多天，孙若莲早就摸透了渭帝这小人秉性。
虽贵为一朝天子，可渭帝实实在在打心眼的小气，听叶白霜这么一说，孙若莲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闻言，就连坐在一旁的成敖也紧张起来，可看向叶白霜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便重新把心收回到肚子里。
无论今天会有什么后果，成敖都做好了与她一同承担的打算。
“好啊，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向朕要赏赐，不愧是陆太尉的孙女，你确有功，你想要什么，朕便给你！”
渭帝几乎没有犹豫，他早知自己时日无多，只要能够为九皇子收拢人心，哪怕叶白霜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会考虑给她。
只要九皇子有了国公府的这一股助力，还怕这龙位坐不稳吗？
“这实属臣妇莫大的荣幸，不过这赏赐，且等陛下看过近日京城里的新花样，臣妇再说不迟。”叶白霜卖了个关子，并没有直说。
这鬼丫头向来是有主意的，从要入嫁国公府开始，她便一次次刷新渭帝对她的认知。
这一次，渭帝等得很期待，叶白霜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来他有意扶持九皇子，这之后，等着渭帝的或许是一份大礼也说不准。
“朕，拭目以待。”
说罢，渭帝便差成敖同他一起去了御书房。
成敖舍不得走，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落在叶白霜身上，着实羡煞旁人，让皇后和雪妃心底都跟着酸起来。
见成敖迟迟不愿离去，而圣驾就在前面等着，周围还有雪妃和皇后一起看着，叶白霜无奈的摆摆手，起身去推了推他，一脸嫌弃，心底却甜滋滋的。
“快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都说小别胜新婚，可从国公爷大婚以来，还没听说过他曾与国公夫人分别过。
每日都能见到的人，竟会如此依依不舍，这一下，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深厚情谊，不刻便传遍了后宫。
御书房内，渭帝看到近日新进贡的狼毫毛笔，一时兴起，拿起写了几个字，成敖默默在一旁看着。
渭帝早已没了当年，与他父亲征战沙场的硬气，老则老矣，字里行间，竟变得贪生怕死起来。
“越国公觉得这字如何？”
渭帝收起毛笔，对这几个字并未做出太多的评价，反而看向了成敖。
成敖对着渭帝抱拳行礼，斟酌了一下，随后说道：“陛下似乎心有顾忌，束手束脚，以至于这笔墨，也变得局限起来。”
这边成敖说罢，渭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渭帝想要收回西关兵权，是难以绕过成敖的，而眼下他年岁已暮，成敖正值壮年，想要一统家国，是越发的难了。
“你说的不错，朕，确实心存疑虑。”
君臣之间，有些话不必说得太直白，成敖不用多想，就知道渭帝在顾虑的是西关。
想来他送去的那两个人，提供的消息没有太大价值，渭帝渐渐后知后觉了。
成敖跪在御前：“微臣此生戎马，都只为报效朝廷，如若有战，我西关将士义不容辞。”
成敖不愿西关军中插足朝廷势力，扰乱军中风气，却不是有心居功自傲。
而西关的百姓都以成家军的守护地域为庇护所，自然而然对成敖比对皇帝的情谊还要深厚几分。
渭帝不是想不明白个中道理，只是在和自己较劲。
“越国公请起，你一片赤诚，朕与百姓，都记在心里。”
所谓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喜怒哀乐，并不是写在脸上，或挂在嘴边，有时候成敖更重视的是，渭帝没说完的话，他没做完的事。
渭帝拉成敖起来，果不其然，还有后话。
“只是朕眼下年岁已高，已无力管理政事，而朝廷却少不了一个主心骨，依依越国公看，哪个皇子更适合坐上这个位置？”
问及众皇子，眼下能够有夺嫡资本的，屈指可数，成敖沉思了一会儿，直言道。
“二皇子擅中庸制衡，能够清理朝中腐败权贵；六皇子文韬武略，战功赫赫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八皇子为人内敛谦逊，注重实际，能为百姓分忧解难，”说着，成敖顿了一会儿，“至于九皇子，他看似平庸，实则藏拙，是个文武双全，做事杀伐果断的。”
成敖把每个参与夺嫡的皇子都夸了个遍，并未道明谁才是最佳人选。
而这番话，也表明了国公府的立场，渭帝心下也放松起来。
倘若成敖辅佐了别的皇子，倒成了威胁，让他为难。
而更让渭帝满意的是，成敖对九皇子的评价，自小渭帝便让九皇子在众多皇子之中边缘化，成敖却注意到了毫无母家背景的他。
“你这番话，说得中听，不过这太子人选，还是要立嫡，立长，越国公以为如何？”渭帝又问道。
自古嫡庶之分就千差万别，更何况身在皇室。
想来渭帝也清楚，要扶持九皇子上位，是难中之难。渭帝此番话颇有深意，成敖无心去猜，便回道：“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选贤举能，方是长治久安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