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以沫上前请安问好，看着座无虚席的台面，也没想着去和皇后说些体己话，今日人多，印象中皇后也是个不拘小节的，索性打算坐一会儿，听听各家后院的八卦解乏。
吴以沫想着，才刚刚入座，皇后的话就一茬接着一茬。
“以沫啊，你成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这肚子，还没有动静，可要叫本宫都等急了，这宫里内外，也没个热闹的。”
皇后说话的时候，吴以沫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肚子，不过这辈子她是没有机会再成为一个母亲了。
脸上的笑意浮上一抹苦涩，吴以沫强装镇定，云淡风轻道。
“这自然要等着我与那孩子的缘分到了才行。”
吴以沫以为她越不在乎，就越没人注意，但如今的九皇子，再也不是众多皇子中的小透明了，大有未来储君之势。
“这确实不能急，可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毕竟为了保证嫡系身份地位，只要吴以沫还没有生子，九皇子就不会纳妾，如今九皇子成了高门贵女眼里的香饽饽，有的是惦记吴以沫肚子里的动静的人。
瞧着这么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吴以沫身上，荣妃唇畔一勾。
“九皇子和九皇子妃都年轻气盛，想来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但这女子体质寒凉的话，就不易受孕，本宫此前也有这种症状，还是太医院里的王太医给治好的，今天你既然来了，不妨叫太医来看看，也好让皇后落个心安。”
荣妃虽然嚣张跋扈，可如今失宠，二皇子被封了亲王，自然会审时度势。
还没等皇后应答招呼，荣妃便招来了太医，可见是一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荣妃今日是有备而来，吴以沫紧紧攥着手里的手帕，大脑一片空白，此时要想找个由头措辞走开，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家小姐身子不好，近来也在调养，相信不日就会有好消息，今日就不劳烦太医了。”
在太医还没过来之前，吴以沫的贴身侍女率先就挡在了她面前。
不过这种小伎俩，在家宅后院里尚且还能一用，在人心诡测的后宫之中，看都不够看的。
这侍女越是护主，荣妃便越是笃定她偶然得知的消息，抬手一个巴掌就落下去。
“哪里来的贱婢，竟然敢在主子面前插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在荣妃的巴掌落在香儿脸上之前，吴以沫抓住了荣妃在半空中扬起的手。
自小在将军府长大，武官家里的女儿，学的可不止寻常小姐们都学的琴棋书画，还要在练马场学与人搏命。
荣妃的手被捏得生疼，而吴以沫脸上还带着歉疚的笑容。
“打狗也得看主人，香儿是我的人，要教训她，也是我亲自处理，就不劳烦荣妃，动这个手了。”
吴以沫松开荣妃的手，她那细白的手腕上都起了一道红愣子，她也不气不恼。
在后宫多年，她才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她随意甩了甩手。
“既然如此，还要请九皇子妃好好调教下人才是。”
嘴上这么说着，可荣妃没有打算就此打住。
上前两步拉过吴以沫的手，故作关心的拍了拍。
“今日呢，我也是好心，来都来了，让太医看一看，也少不了一块肉吧。”
荣妃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皇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虽然失宠，皇后有的是办法惩治她，今日却默许了。
迎春宫里这么多人看着，吴以沫根本无法拒绝，若是执意，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等吴以沫再找借口，再做反应，她就被荣妃贴身伺候的两个侍女摁回了座椅上，太医也上来把脉。
吴以沫自知挣扎无果，左右都是一样，索性就由着他们。
“九皇子妃脉象平稳，但有隐疾，恐怕……”
太医话音落下，吴以沫并不意外，多少个大夫，都是一样的说法，好在她所托非人，也不会留有什么遗憾。
今日这局，是一早就设计好的，就等着她往里面钻。
皇后听这话势不对，追问道：“恐怕什么，你但说无妨。”
吴以沫原以为这一切都是荣妃处心积虑的安排，皇后追问才让她细思极恐，难道皇后也参与其中吗？
顿时，她的心凉了半截，都说后宫人心险恶，今日她总算长了见识，有一种即将被凌迟处死的厌世感。
“恐怕今后无法生子。”
太医话一出口，无疑就是在打吴以沫的脸，也证明刚才香儿所言都是假的。
当着宫内众多嫔妃和朝中重臣的官眷说吴以沫今后无法为九皇子延续子嗣，无疑等同于宣布了她的死刑。
一个妇人不能繁衍后代，相夫教子还有什么价值所在？
太医如实交代，吴以沫内心的情绪波澜不惊，她冷眼看着场上的女人们交头接耳，不时用眼神审视着她，或是同情，或是怜悯，或是冷漠。
在濒临爆发的边界点，皇后说话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倘若你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那也不能断了皇室血脉。”
皇后语气平静，可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没有给吴以沫一点退路。
虽来不及接受事态本炎凉，但吴以沫嫁给九皇子后身心备受折磨，对人性的丑恶早就习以为常。
善良与恶毒都可以共存在一个人身上，一念之差罢了。
“依娘娘所言，又当如何？”
吴以沫冷笑出声，她本来就不在乎九皇子，更不愿意为他繁衍子嗣，如今就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能和九皇子划清界限，从此不相往来，哪怕是皇后下旨降罪，要九皇子休了她，她也愿意。
她的话倒是把皇后问住了，她今日不过是要帮九皇子给湷姜公主挪位置，如今荣妃唱上这么一出，她就顺水推舟了。
可真要九皇子休了吴以沫，那就等同于让九皇子和国公府划清界限，皇后才不愿意因小失大。
“九皇子对你一见钟情，这么久以来未曾纳妾，想来也是紧着你的，念在他对你的情谊，本宫降你为侧妃，你可服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