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付言蹊仿佛看见许多彩虹糖朝她飞奔过来。
“言蹊姐姐!言蹊姐姐……”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跑到她面前,把她紧紧围起来。
付言蹊熟练地蹲下来,搂着孩子们的肩膀,笑盈盈地依个喊了他们的小名,“小安,小杰,小颖,你们是不是有千里眼呀,我才刚到门口就发现了?”。
育苗的孩子用的是百家姓,一年一个姓,同年接收的孩子同一个姓。每个孩子来到院里,都是肖院长给起的名字。等他们长到了十岁,如果有自己喜欢的名字,便可以改。
这三个孩子,刚好是付言蹊第一次接触育苗的那一年接收的,现在八九岁了,都姓王。
孩子们笑得很开心,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话来。
“言蹊姐姐,肖妈妈告诉我们你今天来,所以我们早就知道啦!”
“言蹊姐姐,言蹊姐姐,听说那个病毒很恐怖,你没有生病吧?”
“言蹊姐姐,你好久没来了,我们都好想你啊!”
……
付言蹊一一回答孩子们的话,见着肖院长也出来了,又对肖院长笑着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对孩子们说:“我有礼物带给大家哦,你们可以帮我拿进去吗?”说完,她站起来,打开车后箱请孩子们帮忙拿东西。
再小的孩子也有自尊,他们也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有时候,请孩子帮忙做一些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能使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并感到高兴。
“言蹊姐姐,你来看我们就是最好的礼物啦”,小颖拉着付言蹊的手,笑嘻嘻地说。
小颖是个八岁的女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因为先天性兔唇被家人偷偷放在育苗门前,但现在做过两次手术后,已经看不太出来了。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鬼灵精怪的,虽然生理上有一点不完美的地方,但是很积极乐观。
肖院长站在一边,和气的脸庞泛起了亲切的笑容,“对啊,言蹊,你能过来孩子们就很开心了。”
“对呀对呀,我们可喜欢言蹊姐姐了!”小安和小杰也使劲儿点头。
“我也超级喜欢你们呢!不过,我这次又带了几本有趣的书,你们要不要看呢?”
“要要要,我们要看,言蹊姐姐带来的书太有趣了!”
小颖跑到门边,向着里面大喊了一声:“小美姐姐,小雯姐姐,你们快出来帮忙拿东西啦,言蹊姐姐来了!”
顿时,两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从里面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叫着“言蹊姐姐”,紧接着把付言蹊抱了个满怀。
“言蹊姐姐,你终于来了!”
“谢谢你又给我们带礼物!”
“言蹊姐姐,我也来帮忙,我们一起进去吧。”
东西不是特别多,但比较重。除了之前准备的玩具和书,付言蹊还在路上买了一些新鲜的水果、牛奶和面包。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补充营养。
五个孩子和两个大人拿着东西,说说笑笑地进门去了。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呀?”付言蹊低头,柔声问小美和小雯。
“刚刚在院子里呢,我在洗衣服,小雯在摘菜。”小美回答得很快,声音脆脆的,很有活力。说完一句,她又有点懊恼,“哎呀,我都没有听到你的声音,洗衣服的水声太大了。”
小雯接过话,“我刚摘了很多菜,言蹊姐姐你待会儿一定要多吃一点,很新鲜的哦”。
“对!我们最近种了好多菜,有小白菜,大白菜,呃,还有青瓜。”
“也有茄子!”
“西红柿!”
孩子们纷纷补充。
付言蹊很快就见到了孩子们说的菜。因为一进门就是院子,院子的左边是一大块菜地,种着孩子们说的许多菜,长得非常好,看得出来是用心料理的。
院子的右边,有一棵很大的树,树下有一些石桌石凳。再过一点儿,是洗衣服的地方,竖着几排晾衣杆。水龙头边,还有几个大盆,盆里正泡着衣服。
“啊!我忘记了,我还没洗完衣服。”小美突然想起,于是她快速地把手中的东西提进屋子里,跑出来对言蹊说:“言蹊姐姐,我先去洗衣服啦。”接着,小美看向比她矮的其他孩子,说道:“你们带言蹊姐姐进去坐吧,那串香蕉可以摘下来啦!”交代清楚后,她一溜烟儿地跑过去了。
“小美,我和你一起洗衣服。”小雯也过去了。
小美和小雯是育苗最大的孩子,也是为数不多的完全健康的孩子。她们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育苗,现在已经完全把育苗当成了自己的家,对育苗有着很深的感情。作为育苗的大姐姐,她们很自觉承担着责任,总是主动照顾弟弟妹妹,也帮育苗的妈妈们干活。
肖院长和付言蹊见此,相视一笑。
“言蹊进去坐坐吧,前阵子疫情严重,我们都很少出去,也没怎么给孩子们买水果。她们天天守着那棵香蕉树,看那串香蕉什么时候可以吃,昨天上午发现终于可以摘了。”肖院长看了看身边的孩子,继续笑着说:“但我一告诉她们你今天来,她们就打算等你来了再摘下来,说这样新鲜。”
孩子啊,是最真的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都知道。对他们好的人,会得到他们全心的信赖和独一无二的爱。
听了肖院长的话,付言蹊既感动,又有点心酸。
所幸国家近年来对孤儿院的管理越来越规范了,再加上有一些社会公益组织的支持,育苗也越来越好了。院里该有的设施都还算完善,护理人员虽然不是很多,但相对来说也不少了。而且,护理人员有时候会去参加一些专门的培训,回来后能更好地照顾孩子。
育苗现在有十几个孩子,大部分有一点健康问题,如唐氏综合征、兔唇、自闭症等。虽然没有亲人陪伴,但在肖院长和护理人员的照顾下,育苗也可以成为他们温暖的家。
放好东西后,肖院长去看其他孩子,付言蹊则跟着小安他们去摘香蕉。
这棵香蕉树不太高,孩子们果断拒绝了付言蹊的帮忙。小安抬了一张高凳子放在树下,然后走到一边观察香蕉的位置。长得比较高的小杰拿了一把镰刀站在凳子上,听着小安的指引探手去割香蕉,而小颖就扶着凳子。几个人这么一合作,一大串香蕉就被分成几部分摘下来了。
香蕉一摘下来,孩子们就先把一根香蕉递给了付言蹊。
“言蹊姐姐,你快尝尝甜不甜。”
付言蹊在孩子们期待的眼神中咬了一大口香蕉,笑着说:“很甜!”
孩子们笑得很开心,“太好了,我们拿去给大家吃吧!”于是,一行人捧着香蕉到处分。
回到屋内,付言蹊把一些玩具给年龄小的孩子,和他们玩了一会儿,又把书拿去书屋,顺便和孩子们一起收拾了一下。
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付言蹊本想和孩子们一起做午饭,但她们早已经分好工了,倔强得很,谁都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工作。所以付言蹊在厨房溜了一圈,就出去了。
刚好走到一个活动室,付言蹊看到肖院长在教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走路。肖院长蹲在孩子的前方,笑着向孩子伸出手,耐心地引导着孩子,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那样。
肖院长名字叫肖沅,已经当了十多年育苗的院长,现在四十多岁,但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付言蹊和她聊天时,曾听她说过,她也有个孩子,但后来出意外去世了。当时她看着付言蹊,眼里都是柔情和怀念,“我的孩子如果能健康长大,也像言蹊你这么大了”。付言蹊听完,默默地给了她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