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魂祭1
“就怎么简单?”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鬼灵精怪的丫头,以往被她骗的次数不多,可也不少……
“那还要多复杂?”这老头不好糊弄啊!红萦开始在心里叫天了……
“好吧!连凌儿都说了,老头子我就暂且相信你这一回,下不为例啊!”话落,起身,朝茅厕的方向渡去。
许是席间的茶水喝的太过了,此时也有了小解的意愿,当他走到排队上侧的队伍后时,才有所感叹,红萦这玩笑开大发了,照这么排下去,估计都得回家洗裤子了……
坐在位上,终也不舍得离开的罂凌,看着天师远去的身影,方才侧过脸来,忍了忍眼中的酸涩,瑟瑟的开口说道:“你走吧!……我不会拦你……”说这话,简直比宛他的心,还要疼……
有谁能亲口帮自己欲将逃离自己的妻子说谎?又有谁能亲手把自己的所爱拱手相让?他罂凌做到了,却不是自愿的……
他也不愿意这般的作践自己,可是,他能吗?他的萦,她的心不在自己那里,他又能怎么样?
“谢谢你,下辈子,我一定还你这个人情……”说这话时,她完全没有想到,一时的戏言,却成了永世的牵连……
“你……?”这话是不是代表,这辈子,他再也见不着她了?
“我要走了……”没等罂凌的深情表露,红萦已经起身朝牢房的方向疾去……
“真的就不能再见你了吗?”看着红萦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用手随意的一抹,原来,他的泪,早已在她离去的那一刻,不自觉的滑落……
爱到深处,连身体都不再受自己的理智所控制……
就这么僵硬的坐着,就这么干巴巴的瞅着,她却终也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心,“啪”的一声,碎了……
情,“轰”的一下,炸了……
也许,只有疼到了最极限,才会让一个人从迷乱的战场捡回自己的尊严,自己的凌乱……
那一刻,他,被疼醒了……
他不能让她就此远远的离他而去,远远的让他一个人承受这莫大的悲伤……
理了理早已乱着一团的心绪,这场战役,他必须赢。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她留在身边,留在他的眼前,哪怕她的心永远都不会被他找的回……
但,那总比永远也看不到她的强吧!
飞沙走石的山道间,寒风肆虐。红萦赶着辆褐色帘子的马车,疾驰而过……
被红萦弄昏的夕兰正横躺在马车里,任由红萦不知拉向哪里……
山道的尽头,罂凌,正带着天师,与刚用内力逼出药物的红契,一同负手而立,静等着马车而来。
鞭马而疾的红萦,对于这一阵势,是始料未及的……
不用说,一看罂凌那志在必得的神情就能猜到,他反悔了……
“吁……”本想策马冲过去的红萦,想了想还是抑马停了下来,毕竟,前面站着的都是她不曾想伤害的人……
“萦儿,你要做甚?”红契首当其冲的兴师问罪道。
“不做甚……无聊的很,赶赶马车玩儿……”甩了甩马鞭,故作镇定的看着她爹说道。
“玩儿?你玩儿还带着那个叫夕兰的男人?”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儿来,自己的女儿,居然帮起了别人……
“罂凌,你终究还是反悔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信任你……”侧眼,乜斜着罂凌,语气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萦,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不想就此失去你而已……”侧脸,不敢再看红萦半眼,他知道,经过这次,他与她永远都只能停留在各自的平行线上,不离却也不弃……
没有选择的选择,只因,他不想让她从此了无踪迹,所以,只能把她放在对立的平行上。
最起码,这一生还能看见她的容貌,从年轻到年老。
哪怕她永远都不再理他,最起码,他还能陪着他的最爱一起慢慢变老……
“哼……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没有信用的叛徒……”冰冷中更多了份不屑……
“我情愿做你的叛徒,也不愿做自己的懦夫……”轻轻诺诺的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的见。
“萦儿,这次,你玩儿太过了,怎还怪起罂凌来?”一旁的红契,都看不下去了,这萦儿怎么这般的跟她的夫君说话?
“爹爹……”
“萦儿,回吧!”居然连他都敢骗,如果不是罂凌最后关头对他道出实情,估计,他这煮熟的“儿媳”也得飞了……
“如果……我死都不回呢?”
“萦儿……你到底想做个甚?”他只知晓他的宝贝女儿要拐带夕兰出逃,却不知,他的萦儿,从此就要浪迹天涯……
“爹爹,恕萦儿不孝,此次,本就打算不再回教……女儿和罂凌的婚事,女儿本就不愿意的,是你们硬逼着把我嫁给他的……”说的悲愤,喷的热烈,压了这么几天的怨恨,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
“你就是为这,要离养你疼你二十许年的爹爹而去?女儿啊!你想过没有,你走了,爹爹活着还有多少意义?”一贯坚强且有些厚脸皮的红契,此时居然一眼热泪盈眶,一张老脸悲泣到不行……
“爹爹……”本就强撑的坚强,在那一刻,完全被瓦解……
女人再是逞强,终也难过至亲人的那道关卡……
脆弱如她,懦弱仍如她,感性的付出最后还是如她……
“萦儿,就听爹爹句劝吧!回来吧……”铁骑一生的他何时向谁这般低声下气过?除了他的女儿,还真没有能让他低下头来的人……
“爹爹,并非女儿要如此,是您老逼出来的,如果不是您使计,女儿也不会嫁给自己不爱之人,也就……”后面的话,当着罂凌,她真的很难说出口了……
即使,她再不爱的人,当着面也不能那般的出言不逊,不是吗?
看着罂凌那一脸的悲戚,此时的他,可能只能用“痛不欲生”来形容。
强扭的瓜不甜,强娶的妻不贤。
此时的罂凌,对这句话,可以说是,理解得彻底,通透,字字钻心。
“萦儿,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我们毕竟已经成亲了,你就是我的妻!”即使自己多不愿说这么让红萦反感的话,但这毕竟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假如红萦真的要离开的话,“天山教”上下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的?我怎么不知道……”此时的红萦居然耍起赖来,不过,她本来就没参加婚礼,这也确是事实……
“你……”自己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躲过去,她终是不会承认的……
“我什么我?”强词夺理,那也是她练就的特长……
“即使你不知道,全”天山教“知道也就行了……”为了打赢这场战役,也为了把红萦从新赢回身边,他必须也要“强词夺理”起来……
“你……”
“怎样?”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一个男人也跟着起哄,怎么听着都别扭……
“萦儿,无论怎样,今日你必须要同我们回教!”说的异常绝对,不容人反对……
“你让我回,我就要回吗?”扬起马鞭,严阵以待。
“萦儿……”
“多说无用……今日倘若不放我过去,那我就只能以命相搏了……”语气中的坚决,让罂凌的心,更加的生出一分寒……
“萦儿……你觉得今日,你能获胜吗?”顺了顺气的罂凌,继续劝说,能不动武,他还是不想动手的,毕竟,他只是想让她回到他的身边而已……
“无论胜败如何,我红萦都要搏上一搏!不争取哪里来的成败?”
“萦儿……”这是她逼的了,他不能不出手。
“动手吧!”
“萦儿,那就委屈你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向你赔罪!”话落,飞身朝红萦攻去,既然是自家人打架,他也无须动刀动枪了……
罂凌想怜香惜玉,红萦却没想过手下留情,迎接罂凌当然就是她手中的长鞭了……
可别小瞧这长鞭哦,红萦自小耍得一手好鞭,拿它作防身的物件,当然是不在话下啦!
鞭飞人舞中,你攻我防,你击我退,你踢我藏,从车上打到地上,总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站在一边的红契和天师,也就是旁观而已,这毕竟是他们的晚辈,如果让他俩出手,传出去,非得说他俩“为老不尊”不可……
车中横躺着的夕兰也在红萦与罂凌的打斗声中,慢慢醒来……
红萦给他下的药量本来就很少,再加上夕兰的体质特殊,一般的药还真难不住他……
试探着起身,看了看四周的坏境,这不像牢房啊!倒像是辆马车的样子……
掀开车帘,正好看见红萦与罂凌打的不可开交,却又分不出个高低来。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罂凌是不想伤着红萦,才至于招招留情,步步退让。
此时的夕兰,可顾不了谁赢谁输,既然已经不在牢中,不想着赶紧离开的人,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趁着都没人注意马车的空当,赶紧掀帘,跃下车来,朝山道一旁的树林飞奔而去……
“遭了,夕兰跑了……”从观战的激烈中回神过来的红契正好看见夕兰跑开的身影……
“跑就跑吧!现在要紧的是萦儿……”动了侧隐之心地天师劝阻道。
“那哪儿成?犯在我红契手上的人,说跑就能跑的了吗?”话还未落,人已跑的没影儿了……
“爹爹……”看着红契追上了夕兰的去处,不觉急上心头,这可是夕兰唯一能逃出升天的机会啊!可不能这么让她爹给扼杀了……
使出浑身解数,奋力甩开罂凌的纠缠,追上红契的脚步而去……
等到红萦追上他爹的时候,他爹红契早已和夕兰打作一团。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如闪电疾驰而过,交错参杂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衣,谁是谁的影……
打到悬崖处的红契与夕兰,不免的都生出冷汗来,这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站在一边儿的红萦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帮着谁都是对另一方的伤害,可她谁都不忍心……
突然,不知怎的,夕兰猛的一个哆嗦。红契趁着这个空当,运气入掌,横空朝着夕兰劈去……
千钧一发之时,红萦猛的挡在了夕兰的身前,替他挨了这一致命的一掌,随即被这掌气冲下了悬崖……
因,事发突然,夕兰与红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红萦已经口吐鲜血的躺在了万丈悬崖之下,溅了一地的艳红,分不清哪处是衣裳,哪处是血壌……
“萦儿……萦儿……”突然窜出的罂凌,径自跑到悬崖处泣声大喊着红萦,那悲切之情,不言而喻……
“罂凌,你怎么也来了?”回神的红契,方才惊醒,原来,刚才被自己的掌气冲下悬崖的居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红萦。
“萦儿啊……都是我害的你啊!都是我害的你啊!”无心理会红契问话的罂凌,早已泪流满面,自顾自的喃喃自语……
无心杀伯仁,伯仁却因自己而死。
他无心伤红萦,红萦却因他使得暗器而亡……
这,怎能不让他悲伤,痛断肝肠?
这是劫数?还是命里本就有的因果?
如果他不给打斗中的夕兰使暗器,红契也就不会使出最致命的一掌,红萦也就不会挺身而出的去挨这掌,自然也就不会被冲下悬崖而死……
此时的罂凌,即使“如果”一万次,他的萦儿也不会再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悔不当初又如何?痛心疾首了又如何?
死,就如同过路的风一般,走了就再也不会被吹回来……
“夕兰,我罂凌与你不共戴天!”有仇无处报,有恨无处闹的罂凌,整个人疯一般的扑向夕兰……
“夕兰,还我萦儿……”丧女心切的红契,再度把怨气堆到了早已不堪重负的夕兰身上……
本是俩人交战,却瞬间转变为三人混战。
无刀无枪的拼杀,却也是拳脚相加,更显毒辣……
掌击拳影之中,三人打的好不激烈,好不让人心荡神漾……
几个回合下来,本就元气大伤的夕兰,再加上罂凌给的那处暗伤,不免体力渐渐地不支,败下阵来……
“怎么样?本坛主的”寒冰银针“够你这大情圣喝一盅了吧!”看着捂着胸口,嘴角不停溢出血来的夕兰,心下那个痛快啊!他的“寒冰银针”总算是替他出了口怨气……
“哼……只会暗算的人算什么君子?”满腔怒火的夕兰对这“天山教”的人简直就是深恶痛绝,怎么全都是蛮横无理之徒?
“君子?萦儿都没了,我还做什么君子?”说着,再度如猛虎般扑向了摇摇欲坠的夕兰。
“你们”天山教“难道就没有论理之人吗?”一边奋力应战的夕兰,一边对着罂凌冷声呵斥道。
“有,但对你,无用……”摆明了要整你,说白了就是不讲理……
“不可……理喻!……”被气急攻心的夕兰突然口吐鲜血晕了过去,直直躺在了红契与萦凌的脚下……
看了看地上昏睡过去的夕兰,红契悲愤的叹了口气,幽幽出声说道:“把他带回去,本”教主“要用他祭奠我萦儿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