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身后传来一个妙龄少女的声音,如风铃般动听。
燕进忧转过身去,正看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青丝缭绕耳畔,唇红齿白,目光如水般轻柔,纤纤玉指白皙透亮,拿着一块紫色丝巾,丝巾是上等的杭绸,远远看去都能感受到它的顺滑,就像少女的皮肤一般。
燕进忧一瞬间看呆了眼,荆州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这位公子所言极是,衣冠车驾,不过代表财富,而不是才华,这位公子虽然衣着朴素,但谈吐不凡,若是州牧所请,也不足为奇,各位何不通传一声。”
门卫马上一改之前的脸面,对女子行礼道:“晓悦姑娘所言极是,只是州牧此刻正忙于接待,曾交待过在下不许打扰,卑职不敢通传,还望见谅。”
什么?燕进忧心里“咯噔”的一下,这孙冉早已猜到他会来醉仙楼,事先就跟守卫打好了招呼,实在是岂有此理。
“原来是名震江陵的晓悦姑娘,在下燕进忧,幸会幸会。”燕进忧朝晓悦行礼,接着说道:“既然州牧不接纳燕某,燕某也不便久留,但还是感谢姑娘仗义执言,后会有期。”
晓悦也躬身回礼,叫住了燕进忧,说道:“想必孙大人只是贵人善忘,其爱才之心,荆州各地皆有耳闻,若公子不嫌弃,小女子可领公子入席,待见了州牧大人,再作商议,如何?”
“燕某自然愿意,只是.....”燕进忧瞧了一眼门卫。
门卫说道:“既然晓悦姑娘发话了,卑职也不好阻拦。”语气甚是恭敬。
“公子请!”
于是燕进忧跟随晓悦的脚步,进入了醉仙楼。
燕进忧心中却万分疑惑,他猜不透孙冉,明明答应了周师,却又阻拦他进醉仙楼里。
既然如此,那我就偏要进!
看见晓悦姑娘,醉仙楼中突然人声嚷嚷,一阵骚动,男人们纷纷驻足观望,看见随后进入的燕进忧,又觉得异常奇怪,这身衣着,也能登大雅之堂?
众才子入席前,都要到后厅拜见孙冉,韩跃,赵链早早就已经到了,萧扬也紧随其后,还有其他几位公子,晓悦和燕进忧是最后到的。
进入后厅,燕进忧发现孙冉正坐在正堂,两边分列两排桌案,坐着各地的公子哥儿,孙冉两旁还坐着两位男人,一位名叫何沉,官居执事中,眼睛小而深邃,皮肤黑而透亮,衣着并不华丽,但用料也是相当的名贵;另一位长吏唐绅,脸色潮红,身材发福,眼睛同样很小。
孙冉看见燕进忧,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但也只是一瞬间,就回复了正常。
众公子看见晓悦,纷纷想上去嘘寒问暖一番,但又怕在州牧面前失了礼节,只能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心想着待会月下论政好好表现一番,以获取晓悦的芳心。
看见了燕进忧,韩跃与赵链差点就跳了起来,这个小子是有点小聪明,昨天耍了他俩一道,沦为城内笑柄,正要找他算账呢,没想到还自己送上门来。
“不知这位衣着光鲜的兄台是哪位?”韩跃首先站起来,半带嘲笑的口吻问道。
听韩跃这样一说,在座的各位纷纷暗笑,燕进忧这身粗衣麻布,实在太不得体了。
晓悦先向韩跃行了礼,回答道:“这位公子是我在门口遇见,其称为州牧孙大人宴请之宾客,我观此人谈吐不凡,便代为领进。”
听晓悦这样一说,在席的各位才正眼打量着燕进忧。
他也是荆州才子?
何沉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孙大人,这真是你所邀请之人?”
孙冉心中一个激灵,何沉话中有话,他若说是,那燕进忧就成了他的人了,将来有什么祸事,他都脱不了干系,多年的为官经验,使他喜怒不形于色,强行平静自己的语气,笑着说道:“襄阳城内总有些人想一夜成名,从而平步青云,此等痴心妄想之徒,某已见惯不怪。”
听到孙冉这一席话,燕进忧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是你有负周越所托,现在反而是我成了痴心妄想之人?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众人都对燕进忧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既是如此,来人!”何沉立刻呼叫卫士。
“何大人且慢。”说话的是晓悦,她接着说道:“襄阳赏月大会,本意就是聚荆州之英才,月下论政,共议时艰,若这位公子真有才华,大人把他驱逐出去,岂不有辱斯文?既来之,则安之,多赐一席,也无伤大雅,反显大人爱才之心。”
众公子本来还在嬉笑,但听到晓悦姑娘发话,又纷纷附和,装出一副惺惺相识之态。
何沉收回了刚刚的命令,对孙冉说道:“孙大人,你意下如何?”
“既然众公子和晓悦姑娘都这样认为,那就准他入席吧。”孙冉心里怒气十足,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月上柳梢头!正月十五的月亮,浑圆明亮,看尽江河入海,看尽斗转星移,人间繁华。
开始正式入席,醉仙楼里人山人海,阁台上一个个才子入席,台下爆发出山鸣般的欢呼。
燕进忧被分配到末席,他心中暗暗感谢晓悦的帮助,不然自己真要被守卫撵出去,是何等的狼狈。
坐在首席的是荆南世家的萧扬,从一进门燕进忧就开始观察他,文质彬彬,总是一副淡然清高的样子,长得还算俊俏,皮肤如姑娘般白皙,剑眉星目,又颇有点英气,与他对坐的是晓悦姑娘,或许也是少女心动,总是偷偷地瞄着萧公子,而萧扬偶尔故作清高,但余光却也一直在晓悦身上。
其余各位公子依次排列,直到燕进忧为止。
前面一番饮酒吃肉,先庆元宵,众公子都要向晓悦敬酒,她不为所动,唯独萧扬敬的酒,她喝了,以至于激起了众公子妒忌心,纷纷对其投去厌恶的目光。
燕进忧端坐一旁,没人理他,很是尴尬,他也不管这么多,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饮饱吃足后,便是大家都万分期待的月下论政,各人都争相想一睹荆州才子的风采。
首先是定题,孙冉站了起来,说了一堆庆祝元宵,健康长寿,风调雨顺之类的官话后,才正式进入正题。
“今天我们要论的是话题是“定边”,如今边患日重,西有羌人,北有匈胡,南有百越,时而犯边,劫掠百姓,为朝廷之大患也,望集思广益,看众才子们有何策论,平定边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