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女子是楚王刘质的夫人,名叫马玥,生有一女儿,取名刘翎,楚王府本在襄阳,楚王主管荆州防卫,平素公务繁忙,若有匪患,情报日夜不停,所以在新野城置了一别馆,安置她母女两。
马玥也是来自军帐世家,祖上在洛城保卫战中以主力骑兵击溃匈奴先锋,官拜羽林中郎将。
闻说义庄“闹鬼”,马玥向来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语,认为有人在故弄玄虚,军人世家出生的她,胆子也大,于是趁着天黑带着家仆躲在义庄附近“抓鬼”,没想到却把一个落魄寡妇打得不省人事,心中万分愧疚。
燕进忧还在不停啼哭,马玥怎么哄都不行,又回头怒斥了冲动的家仆。
楚王别馆是一个雅致的庭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繁花立木,交相辉映。
马玥立刻请来了大夫,大夫给燕母摸了脉,说道:“忧心气郁,劳累过度,再加上受了击打,一时昏厥而已,没什么大碍,服两剂补中益气,疏肝解郁之药,再调理数日,应无大碍。”
马玥这才放下心来,回过头来安慰燕进忧,说道:“不要哭了,大夫说了你娘亲没什么大碍,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只是为什么你们要到义庄去偷东西吃呢?”
燕进忧听到娘亲并无大碍,稍稍止住了哭泣,但面对眼前这位陌生人,燕进忧并不愿意开口回应。
这时候门外闯进来一个小姑娘,跟马玥的着装一个风格,劲装盘发,英气十足。
“你这个小乞丐怎么如此没有礼貌,我娘亲在问你话呢,你是嘴巴哑了么?”原来这个小女孩是马玥的宝贝女儿刘翎,今年九岁,平素喜欢舞刀弄棒,长得亭亭玉立,虽然比燕进忧还小一岁,但女孩子发育快,个子比燕进忧要略高半个头,水灵的大眼睛上是一对剑气凌厉的眉毛,更增添了几分英气。
“休得无礼,你说别人没礼貌,你自己还不是没有礼貌,进来敲门了么?”马玥呵斥她的宝贝女儿。
“我才不要跟小乞丐讲礼呢!”刘翎一脸的傲娇,“你看他脏兮兮的,又臭不可闻,还有床上那个大乞丐,睡我们家的床,弄得整个房间都脏臭不堪。”
“我才不是小乞丐,我娘亲也不是大乞丐,而你却是一个小泼妇!”燕进忧忍不住反击了。
马玥本来想斥责刘翎的,但一听燕进忧骂出了“小泼妇”这个词,差点笑了出来,童言无忌,这个词用在刘翎身上,马玥感到还真有点贴切。
府里的下人平时都让着刘翎,听见燕进忧骂得如此难听,都想帮腔,但见夫人不说话,房间里得其他下人那就更不敢发声了。
“你骂我是泼妇?”刘翎冲上去就想给燕进忧两巴掌,但看到他又脏又臭,怕弄脏了自己,又停下来手脚。
“怎么?又想打人了是吧?你这丫头怎么这么野,大晚上的不去睡觉,来凑什么热闹?马上给我回房间里去。”马玥装出一副恶狠狠得模样。
刘翎得近身侍婢们看到夫人发怒,连忙拉还气在头上得刘翎回房间。
这时,燕母因为忧心孩子,吐了一口恶气,咳嗽着醒了过来。
燕进忧看见娘亲醒来,连忙冲进她的怀抱,又哭了起来。
马玥走到床榻前,心中有些愧疚,说道:“大嫂勿忧,这次事情是我家下人太过鲁莽,实在抱歉,我已经安排了大夫开药,你尽管在这里住下,待养好了伤,再做打算。”
燕母看到燕进忧没有伤着毫发,心里已经很是欣喜,用虚弱的语气说道:“我们也有不对在先,偷吃了义庄的祭品,夫人不怪责我们母子两,我心里就已经很感激了。”
“活人不到万不得已,那会跟死人抢东西吃呢?”马玥看着瘦小的燕进忧说道:“你一人带着个孩子,也十分不容易,你们家在何处?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燕母叹息道:“我们是宛南泽水乡人士,宛南大旱颗粒无收,又起了瘟疫,小儿自幼丧父,没有其他亲眷,想去襄阳投奔别人,可惜到了新野,便没有了银子渡江,只能在新野城内四处找工,但雇主都嫌弃我脏臭,不愿意雇佣我,一连几天尽是这样。”
“宛南大旱?”马玥陷入了沉思,新野与宛南相隔不过百多里地,之前一些商旅车队已经传出宛南灾荒的消息,但朝廷一直没有下发公文,也没有调拨物资。
燕母点了点头,说道:“病死,饿死者无数,十万流民背井离乡,各郡县却无人接管,只得北上洛城。”
马玥点了点头,叹息道:“大嫂安心养伤,待身子好些了,我让水军送你们渡江便是。”
燕母想要起床拜谢马玥,但身体实在过于虚弱,只能躺着说道:“那就有劳夫人了,这个恩情不知何时能报!”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燕母还是想起身道谢,但身子软绵无力,马玥连忙制止,说道:“不必多礼了,您现在只管好好休息,你孩子我会让下人带他沐浴更衣,再安排个厢房入住,请你放心吧。”
燕进忧不愿意离开母亲,燕母规劝道:“娘亲累了,想好好睡上一晚,你就听从夫人安排,别使性子,知道吗?”
燕进忧含泪点了点头,跟着仆人出去了。
“大嫂请安心休息,我先不打扰了。”马玥说道。
“有劳夫人了。”
马玥回到了房间,却发现刘翎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刘翎还是一脸的不忿,说道:“那个小乞丐居然敢骂我,我长这么大,就没有人敢说我是泼妇,气死我了,我一定要教训他。”
马玥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楚王的千金,自然没有人敢惹你,但也不代表你能横行霸道,不是所有人都会让着你的。”
“我不管,我今天被欺负了,娘亲都不帮我,我气得睡不着。”
“明明就是你欺负的别人,怎么反是自己受委屈了?我再说一遍,别人不是小乞丐,你不能这样称呼他,很没有礼貌,知道吗?”马玥看着眼前这个野丫头,皱起了眉毛。
“我偏不,我就要这样喊他,谁让他喊我小泼妇来着?”刘翎撅起了小嘴。
马玥拗她不过,叹了口气,说道:“我平时就是太宠你了,今晚是要跟娘亲一起睡吗?”
刘翎开心地点了点头,依偎在娘亲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