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路乾的寿辰之日杀了他,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赵逸看着旁边杀气腾腾的韩渊忍不住想道。
路乾似只迈了一步,却已凭空出现在赵逸身侧,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之拨到自己身后,尽管赵逸并不畏惧,但这番回护之意,依然让赵逸心生感激。
韩渊挑眉道:“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小子居然这么得你看重。”
“你我之事无关他人,”路乾冷漠说道,“若要动手,找个宽敞点的地方。”
“这里也伸不开手脚,带路吧。”韩渊朗声道,路乾闻言也不再言语,足尖轻点便已从原地消失,落在护墙上,再一闪便已从众人视线中消失。
赵逸再看身边时,又哪里还有韩渊的踪影?
顿时间,路府一片哗然。
寿宴的主角突然消失,去与人做生死决战,他们这些宾客又哪里还有继续饮酒作乐的心情?路远游站出来朗声道:“抱歉了诸位,今日的寿宴到此为止,还请回吧!”话一说完,便已追出门去,主桌的多位老者也纷纷赶上。
“我等也去看看吧!”一位宾客提议道,众人才如梦方醒,纷纷追出门去。
大宗师之间的战斗,平时哪有机会看到?若是错过实在太可惜了。
赵逸倒是不紧不慢地坐回原座继续饮酒,唐蒹葭走到他身边,笑着问道:“你不感兴趣么?”
“很感兴趣。”赵逸笑道,“只是大宗师跑那么快,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他们?等他们先去找找,某一会就到。”
唐蒹葭掩嘴轻笑道:“那我便陪你等一等吧。”
赵逸为唐蒹葭也斟了一杯酒,笑道:“唐美人可知道这韩渊为何想杀路老前辈?”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若不是我爹曾提起过,我也不会知晓。”唐蒹葭道,“当年路前辈初入小宗师境,想要无极剑宗为之铸造一把剑,无极剑宗却要求路前辈去北寒洲取千年玄冰回来作为交换。这千年玄冰是稀罕物,到了北寒洲之后,路前辈四下寻找了足足两月有余,才终于在一个小部落里找到了一份。可谁知这千年玄冰虽然天性阴寒,但却是北寒洲上的人们赖以生存的工具——在它周围的寒气都会被它吸取,因此人们身处附近反而会觉得温暖。”
“若没有千年玄冰,北寒洲上刚出生的孩子很难存活下来。”唐蒹葭续道,“当年的路前辈正是意气风发、年少轻狂的时候,一心只想要得到一把绝世好剑以挑战天下宗师,哪里会顾及那些北蛮的死活,便强行取走了小部落的千年玄冰。而那个曾经的小部落,就是乩天狼长大的地方,当年的他只不过才十二岁,根本无力帮助部落,据说他刚出生的弟弟,便是因此而早夭了。在他长大成人之后,乩天狼曾经多次前来杀路前辈,但最终都败于路前辈手下,而路前辈不知是出于惜才还是内心产生了愧疚,始终没有杀了乩天狼。”
赵逸饮下一杯酒,轻声道:“原来其中还有这般曲折故事。”
唐蒹葭道:“乩天狼此次公然闯入上庸城来挑战,而且还是在路前辈的寿宴之上,怕是已经抱着回不去的决死之心。”
“若不如此,只怕他永远也无法战胜路老。”赵逸点头道,之前多次的失败并不可怕,但若是韩渊因为路乾多次放他离开而逐渐生出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机会的心理,那对于韩渊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走吧,再不去或许就看不到了。”唐蒹葭笑道。
……
赵逸与唐蒹葭二人到达西城时,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人,都在观望城外不远处的这一场大宗师之战。两人登上城墙,只见路乾与韩渊已经动上手了。
路乾手中的兵刃乃是无极剑宗用千年玄冰配合各种奇珍异材铸造而成的冰雪剑,而韩渊的兵刃名为烈阳刀,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凶兵。
在明亮的月光下,凛冽的刀光和冰寒的剑气四下纵横,他们二人方圆百米之内已然寸草不生,此时若有低于宗师境界的人敢靠近,必会被刀光剑气给搅成碎片!
只见路乾的身影飘忽不定,寻常人的肉眼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一道道剑气在他短暂现身的刹那生成,或挑或刺、或劈或抹,朝着站立不动的韩渊呼啸而去。韩渊走的是刚猛无匹的路数,根本不理会路乾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只是以不变应万变,一道道霸道的刀光毫不费力地斩灭路乾的剑气。
不知是否是因为常年要面对北寒洲那样酷寒的环境,韩渊的剑气与内息反而都充满了霸道至阳的感觉,对上路乾阴寒的剑气正好互相克制,彼此消弭极快。
“你要这般缠斗到几时?该出真功夫了!”韩渊忽然冷喝道。
路乾的身影出现在韩渊身前,笑道:“多年不见,你又有所精进了,很好。”
“废话少说,看刀!”韩渊一声冷喝,随着他举刀的动作,半空上竟出现一道与他手中烈阳刀一模一样却放大数倍的刀身,狠狠斩向身前不远处的路乾。
唐蒹葭站在赵逸身旁,轻声道:“这是乩天狼的成名刀法,天狼幻刀。”
赵逸神色专注地看着战况,只是遥看这一刀的威力,便知自己万万抵挡不住,若是身处其中,只怕光凭泄露出的刀气就可使他受伤。
只见路乾不闪不避,手中冰雪剑忽然像是蒙上一层冰霜,变得越发银白透亮,就在那道刀光将要斩在路乾天顶之上时,路乾的剑已经率先跳出,刹那间天地仿佛都被冻结了一般,剑上的冰霜快速沾染上那道刀光,硬生生将之定格在空中。
“不愧是冰雪神剑。”赵逸轻声道,“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啊。”
“噼啪”的声音响起,刀光在半空中如同真实的冰块一般裂成碎片掉落。
“他二人一个至阴,一个至阳,真是命中注定的生生相克。”唐蒹葭轻声道,“不过若是韩渊再无他招,只怕今日仍是要铩羽而归了。”
“路老儿,再吃我一刀!”韩渊喝道,突然跳起一刀斩向路乾的左肩,这一刀不再有刀光幻影,但路乾却反而不敢硬接,侧身让开后一剑抹向韩渊的腰间。韩渊不闪不避,手中大刀一横,斩向路乾脖颈处,竟是要以伤换伤。路乾于险之又险的境地躲开,可手中剑却也只能堪堪划破韩渊的貂裘,不曾伤到他。两人乍分又合,刀剑时而相击,时而交错而过,一招一式看似朴实无华,但却处处都落在对方的破绽之上,稍有不慎便会致命。
路乾与韩渊两人突然如同寻常武夫般动手,虽没有方才那样惊人的动静,但两人斗得有来有往,且一招一式的动作都极快,其精彩处比方才更甚。
“乩天狼,该结束了。”路乾一声冷喝,忽地后退几步,剑却忽然从他手中消失无踪。
时值清秋,但忽然间,丝丝缕缕的雪霜竟凭空出现,像是一瞬间进入了寒冬季节,一片又一片梅型冰花在空中飘荡,落到地上时,却在刹那间消失。
“打来打去这么多年,陆老头你还是只有这些招式。”韩渊冷笑道,看着冰花在自己身上划出道道伤痕,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这漫天的雪霜冰花,都是路乾的剑气所花!
“等你能破我这招,再说不迟。”路乾朗笑道。
只是说话的功夫,韩渊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这剑气所化的雪霜冰花漫天都是,根本无处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