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未央看了眼身旁稍微前面一点的真田,欲言又止,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跟真田开这个口。
对于切原赤也的暴力网球,她其实是不太赞同的,既然是热爱的运动,那更不应该扯上‘暴力’两个字。但另一方面,她也曾经私下和柳莲二交谈过,切原赤也的暴力网球是一个不可控或者说是难以控制的一种状态。
比赛时打法暴力,打到见血时会恶魔化,恶魔化后,头发会变白,全身皮肤变成红色,恶魔化的赤也是无意识的。
和切原赤也相处以来,未央觉得他只不过是个好胜心重的嚣张小孩。性格虽易怒却单纯,很不服输却又很努力,有些别扭傲娇而很重视队友。
“碰——”
“唔——”低下头神游的未央不小心直接撞到了一棵树上,吃痛地捂着自己的额头,晶莹的水光不由自主地泛起。
听到声音,同样心不在焉的真田转过身,看见少女捂着额头站在一棵树旁,不由地皱起眉,大步上前。
“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未央抬起头,两眼汪汪,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看着真田:“不小心撞到树了。”
“……我看看。”说着,真田抬起头将未央捂着额头的手移开。
只见细嫩白晳的额头处有着一块淡淡的青紫色的印记,微肿。
“怎么这么不小心!”女孩的粗心大意让真田弦一郎忍不住低声叱喝起来,眉头锁紧,有着明显的不悦。
“走路在想些事情,所以就……”明明是朋友间的关心,可真田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让她产生了父亲对女儿的轻骂错觉!
想到这,未央不禁抬起头看着眼前放大的脸。
真田弦一郎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极其严肃认真的人,这也让人觉得他比较呆闷无趣。
“你在想什么?”看着女孩又开始走神,眼睛迷离,一直盯着自己看,真田耳根微微泛红,偏过脸。
“我在想弦一郎你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我一直都没看见你笑过呢。”虽然幸村精市有给她看过以前立海大两连冠的照片,他们合宿的照片,但是却没见真田笑过。
真田一怔,低下头看着眼前女孩清澈的目光。
他一直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不过相反地,也会过於死板而不知变通。所以,很多人都会忌惮或尊崇他。
出生于武术世家,与剑道常伴,他也渐渐被培养成不轻易表现情绪的人。与幸村的笑,仁王的虚伪掩饰不同,他选择的是严肃。
他一直以来很少露出笑容,那不过仅仅是习惯了而已。
“其实,我觉得弦一郎要是笑起来一定很好看!”未央看着真田,轻轻笑着说道。
真田挑了挑眉,没说话。
……
“弦一郎,我有件事不知应不应该说。”眼见快到家了,未央还是开口了。
“什么事?”压了压帽子,扯了扯下滑的单肩包,真田的目光投向这方。
“是关于切原事。”
听到‘切原’两个字,真田脚下一顿,看着未央,示意她说下去。
“切原一直以来打球在被压制激怒状态下会出现红眼状态,在红眼状态下他的速度力量倍增,这确实是很好。但是红眼状态难道不是一个炸弹吗?而且是一个连埋在那里都不知道的炸弹。”
真田沉默不语,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旁的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未央张了张嘴,犹豫不决:“……总之,我希望弦一郎你能劝劝切原赤也,毕竟他还小。”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真田低沉的声音响声,严肃的脸上带着几分纠结。
看着真田离开的背影,未央轻叹一声,转身走进屋子。
夜。
知了在夏夜中欢快地叫唤着,月见妈妈正在厨房里洗着碗筷,月见爸爸则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爸爸,你是怎么看待暴力网球的?”正在逗猫的未央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一旁的月见宏太郎。
听到‘网球’两个字,月见宏太郎翻报纸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随后接着翻了翻报纸,浏览起来,漫不经心道:“什么暴力网球?”
未央抱起小橘猫,坐到月见宏太郎旁边的空位上,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就是一种打法很暴力的网球,会令对手受伤的网球。”
听到这,月见宏太郎放下手中的报纸,伸出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央儿碰到这种人了?”
“没有,”未央摇了摇头:“是我们社团的一个社员。”抬起头,敏锐地发现月见宏太郎眼底莫名的情绪。
对上自家女儿清澈的眼睛,月见宏太郎嘴角轻扯:“央儿,你认为打网球的意义是什么,而获胜的意义又是什么?或者,它带给你的又是什么?”
未央被这一连串的问话问得一怔,打网球的……意义?!
她也不清楚,她之所以加入女网,似乎仅仅是被她们的满腔热情所感染,对胜利的渴望所倾倒。
但是,她以前本身不是一个很有胜负欲的人,然而现在要是让她去上场比赛的话,她是胜负感十足的,她想赢!
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想法,似乎现在不一样了?
“这就是竞争,与生俱来就会让人着迷。人为什么总想赢,因为他的内心渴望证明,甚至是享受这种获胜感。”月见宏太郎推了推下滑的眼镜。
“但是——不是每一次你都能赢的,你总是要输上那么一次两次。而打暴力网球的人,不能说他是多么不好。只是他们太怕输,至于为什么会怕输,这就不得而知了。”
未央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猫咪柔软的毛,琥珀色的眼睛半遮。
不由地想起‘富士山下’歌词的那么几句——
樱花开了几转
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
谁都只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为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是啊,要拥有必须先懂失去,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谁又能凭网球要胜利私有?
“你们父女俩在聊什么呢?”洗完碗的月见奈子走出来,温和的笑着问着。
“喵——”未央怀中的小猫蹭了蹭她的手臂,似乎不满意少女的手停了下来。
“唉唉唉,果然是父女俩有秘密了,来来,小可,我们不和他们呆。”月见妈妈调侃起来。
小可是未央给小猫取的名字。小猫听了,见月见奈子冲它张开手,立马就跳到了她手中。
未央和月见爸爸相视一笑,不语。
……
很快,关东大赛即将到了。
不过,在此之前,一个月的月测也快到了。
柳宅。
未央同情地偷偷瞄了一眼身旁满头大包的切原赤也。再看了看他左右两边各坐在一边的柳莲二和柳生比吕士,以及坐在他身后,宛如门神,不停地散发着冷气的真田少年。
心中默默地为切原小弟划了个十字架。阿门,切原小学弟你还真是倍受宠爱啊!
左有豺狼,右有老虎,身后还有冰山门神出没。
关东大赛开始,公园里各网球名校云集。众人纷纷讨论着今年大赛的看点,哪所学校卫冕哪个是种子队涌现出了黑马等等。
突然,所有人的实现集中于一点,刚刚到达的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队员。
土黄色的一行人穿过人群,对于周围的视线和窃窃私语毫不在意。
“好热闹啊!”递交完出场顺序,未央环顾四周,颇为兴奋的说。
“第一天啊,关东的学校都在呢。”仁王靠过来,嘻笑着将手搭在未央的肩上。
“嗯,真是期待呢。”
“可惜我们第一战的对手实在是…”柳的笔记本上并没记录初战对手的资料,因为“根本不值一提。”
“啊咧,那不是很弱嘛!!”切原提高了音量,“这种比赛真是无聊。”
站在不远处的一些人听到这话,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王者立啊,谁敢招惹呢。
关东大赛第一轮正式开始,切原站在场外抱怨道“为什么我不上场呢?真是无聊啊。”
“虽说是关东大赛,但我们初战的对手还不及县大赛。”柳难得没有拿着笔记本,因为没有什么可确认的资料。
“诶~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来关东大赛的啊。”切原懒散的靠着,抱怨着。
“运气吧。”丸井吹着泡泡,“会很快结束吧,即使是非正选。”
真田带领着仁王、柳生还有四名非正选站在网前向对手轻轻鞠躬。
“我们银华一定会打败你们立海大的!”银华中学的队长放出豪言,周围立刻响起一片不相信的惊呼。
未央微笑着看着对方,其他人也都保持沉默,无视了夸下海口的人。
第二双打:仁王雅治,吉泽工,第一双打:加藤锦太,铃木川也,第三单打:石原正郎,第二单打:堂本顺一,第一单打:柳生比吕士。
立海大非正选的训练量虽不及正选,但也是其他学校无法比拟的,所以实力自然也高于其他学校。而眼前的银华分明就是一所实力平平的学校,连立海大的非正选都应付不了。
只过了一个小时便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单打,当然前两场都是以立海大的胜利结束。
双打一的加藤和铃木听完真田的总结后便离开球场慢跑,石原正郎走过来站在柳面前。
柳对石原轻声说:“你的对手是对方的队长呢,不过不会有问题的。石原,你是负重最多的非正选,是时候看看效果了。你就带着平时的一半的负重上场吧。”
石原惊讶的看着柳,非正选训练时也会带负重,但不像正选,他们正式比赛都是会摘下负重的。
“带着负重?”眼前这位的实力石原是清楚的,对自己的指导很多,他说的话自然很对,可是…
“没有信心么?”目光直直的盯着石原的眼睛,良久才开口“石原,所谓的比赛,一定要让自己能够在比赛中进步,这一点是高于输赢的。”
“我明白了!”石原明白了柳的用意,说道,“柳前辈放心吧。”
‘一定要做到。’是石原此时唯一的想法,摘下手脚上一般的负重,石原坚定的上场。
“柳居然让石原那孩子带着负重上场了呢!”丸井笑着说,柳的用意他们也都明白,立海大的后备力量啊。”
“那些家伙真的没问题吧?”切原有些怀疑。
“怎么?他们以后可都是要和你并肩作战的啊~”丸井靠近切原,“战友喔~”
“遇到这种学校,与其我们毫不费力地解决掉,倒不如作为非正选进步的垫脚石。”柳毫不留情的说道。
真田赞成的点了点头,“柳,出赛的几名非正选,回去重新制定菜单。”
“嗯,我明白。”
石原的对手,银华中学的主力兼部长。首先作为一个网球部的部长,实力本应是部里数一数二的,另一方面,银华中学整体实力不强,所以即使是部长也不足为惧,所以浅川放心的让石原戴上了负重。看着场上的形式,戴上的负重使石原的动作有些慢,但看起来双方的实力却是相差不大,石原还从开始便一路领先。
‘石原正郎,他应该是非正选中实力最出色的,目前也有必杀技的雏形,看起来还不错啊。成绩不错,性格还算是比较稳重的,不像切原赤也那个小子,以后作为协助应该是没问题的。’场上的比赛依然火热的进行,但坐在休息席的未央的思绪已经不知到哪儿去了。
四十分钟后,比赛结束,石原以6:3赢下了比赛。柳抬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后辈,欣慰的笑了,站起身拍了拍石原的肩膀“干得好!”其他人也都纷纷祝贺着石原。
未央回身看向站在一起的正选,丸井桑原等人的笑容,再看看真田不在紧绷的脸,果然大家都很高兴吧,后辈的进步。
王者立海大,无论在何时都不可以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