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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曾经住了那么久的宿舍,今晚第一次有了一种陌生的味道。张建树坐在那把唯一的硬木凳上,纳闷的四处打量——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狭小和凌乱。那张空床,他盯着看了一下,不太吉利,有时间要把它弄出去。自己这个状况,很可能要长期的在这里住下去。那些藏在心底的模糊的理想,是永远也不会实现了。估计以后,自己也会像那些病友一样,孤单的走上漫长痛苦的治疗之路。这样的话——他想起了妻子,也许早点放手会更好。只是孩子不好办!哎,先得过且过吧!他想了一会,拿起手机——还是给她打个招呼吧!

这次聊天只持续了五分钟。张建树简要地讲了自己的病情,避重就轻的说问题不大。妻子勉强的笑了笑,说那我就放心了!然后,镜头就转到孩子身上。小孩在做作业,对张建树温情的问候,只勉强的叫了声“爸爸”。很显然,他在严厉的母亲面前,不敢释放天性。张建树还想说几句,妻子就以不打扰孩子做作业为由,结束了视频。

剩下的时间,一个人呆在寝室里,也不知干什么好?他觉得比在医院里还要难过。宿舍外,那些嘈杂的声音,本是习以为常的,如今却是如此的刺耳。好在,老樊和老吴来坐了一会,闲聊了一些厂里的事。他们走后,张建树就坐到床上去,为了身体,他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努力保持平静。他连手机也不玩了,拿起桌子上的书看起来——这是一个催眠的好方法。

第二天,张建树必须去上班。相对于一个多月前,车间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没多大变化,只是以前的两个学徒走了。李飞达满脸堆笑的把胳膊搭在张建树的肩膀上,说——回来就好啊!然后指着跟在旁边的一个方脸的矮胖子,说:让潇洒哥给你打个下手,有什么事你都让他做。

潇洒哥是车间里一个杂工,有三十多岁了,还是单身。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时花天酒地的过日子,自由自在,没人比的了他,故得了“潇洒哥”的外号。他是李飞达的亲信,虽然能力一般,但经常请老李吃吃喝喝,很对他的胃口,所以他的工资也不算低。正常来讲,人长的是稍矬了点,要好好的攒点钱,爱慕虚荣的女人不有的是,可他偏不!说他不喜欢女人吧!他还隔三差五的去洗脚桑拿;说他喜欢女人吧!对身边的女孩子却不闻不问。张建树跟他不是一路人,认识但不熟悉。

于是,对他点点头,又对李飞达说:“这个没问题。但我这个样子,医生建议我调离原岗位,这个车间,我是不能再待了。”

“哦,这个样子啊!“李飞达笑容消失了,沉吟了会,接着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那你写个申请,我交上去研究一下。你先去工作。”他拍了拍张建树的肩,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你可要好好的教一下潇洒哥呀!让他尽快学会。”

张建树嘴上答应着,带着两个口罩的面孔却绷得紧紧的。他把潇洒哥带到工作台,给他讲了些基本的操作,让他先练习一下,就到各个机台上去转转,和同事们打打招呼。

一圈下来,他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大多数人都对他保持了一种客气却冷淡的态度,把他看成了另类,甚至背地里窃窃私语,仿佛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特别是那些很熟的人,处得像朋友似的,却又没去医院里探望过,见了面目光就有些躲躲闪闪,气氛有些凝滞。张建树倒是不计较,可他们躲避的神情,却让他有点寒心。

“哎!”他叹息着对老樊说,“车间里的人好像有点疏远我,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我会传染一样。”

“普通人都是胆小怕事的——”老樊安慰道,“你忠厚诚实,以礼待人并不一定会有什么回报。对你没有用的人,你不要理,也不要在意。”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张建树颓丧的说,“我要申请调岗了,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积累的技术和经验,以后也用不上了。”

“身体是最重要的。”随后老樊又压低声音说,“李飞达居心叵测,让你教潇洒哥,你可要留个心眼……”

“这我知道。”张建树冷哼一声,“他以为我这一套技术是那么好学的,没有三,四年的时间,那是搞不顺的。”

不一会,张建树就到办公室写申请了。好久没上班,对那些气味更敏感了。他一刻也不想待了。部门文员小美张大眼睛看着他,问他得了什么病,车间是不是真的有毒。听了张建树的解释,她也嚷嚷道,那我也不要在这里做了,我还没有结婚呢!

这一瞬间,张建树又想起了女孩子,她也没结婚,不知她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可惜,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她。

申请交上去后,首先来找张建树的是一个生产经理(不是光头狼,公司有两名生产经理,分管不同部门)。他也是在大陆长大,后来移民到香港的。年纪估计快六十岁了,人比较的干瘦,头顶上的毛谢的屈指可数,但周围还很多且长,虽然有些花白。本着地方支援中央的原则——他把边上的头发都往上拢,似乎还上了发胶,看上去很精神。在这一行做了很久了,尊敬他的人就叫他黄师傅(他姓黄)。黄师傅在作部门主管的时候,和张建树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的印象不错。升了经理后,他暗暗地和光头狼明争暗斗,想获得更大的权利,那么拉拢人才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在公司成立新部门事,就是他想要张建树过去,不过被李飞达阻止了。但张建树对他就有些好感,以为他又来帮自己,便对他很恭谨。

他笑眯眯的对张建树说:阿树啊,听达哥说你想调岗,刚好我管的部门缺一个质检员,你过来帮帮我。

张建树一听这些话,心里冷笑起来——我一名组长,你叫我去当一个普通质检,怎么想的。本来,他给李飞达说过,想调到自己目前工作的前一个工序去,那样,自己还可以遥控现在的工作,这对大家都好。不知为什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难道他没说?

“黄师傅,”张建树用诚恳的口气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换岗吗?因为我现在是疑似苯中毒,身体状态很差。车间里那么差的环境,质检还要上夜班,你觉得我受得了吗?你看还有没有别的岗位。”

“哦,这样啊!”他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那就没办法了。再说吧!”他合上了摊开的文件夹。之后,再没什么领导找过张建树。

这一天过的漫长而烦躁。晚上,他没有去加班,也没和李飞达说一声。饭后不久。他拿了一个篮球在球场上打了起来。公司的那些领导从旁边走过,但都装出没看见的样子。一种怨恨的情绪在心里慢慢滋长。他暗暗地决定,如果明天还没有说法,那后天直接去找人事经理胡兴旺。还不行,再去找总监……一步步的找上去,看能不能解决。自己有医生的建议,有《职业病防治法》的依据,调岗的要求是完全合理的。

一味的等待是不行的。李飞达这种人是完全靠不住的。果然,李飞达没帮上半点忙。在车间里,他就避免和张建树照面;从旁边走过,也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连头也不抬。张建树戴着好几个口罩,默默地发呆,什么事也不做,他也假装没看到,只是偷偷叫潇洒哥多问,多学。

第三天的早上,刚上了十分钟的班。张建树就向写字楼走去。推开玻璃门,是一间长方形的大办公室,里面隔成了很多小格子,有不少人在电脑前坐着。对面是几个房间,公司高层的办公室就在这里。公司的权力结构从门牌上就能看出来:董事长也就是老板,不过年龄有七八十岁了,权利已交给自己的儿子,不管事了。董事总经理是老板的大儿子,其实是真正的老板,一年来不了几趟,很少见到人。副总经理是老板的亲戚,都叫他张生,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很有风度,穿衣打扮很时髦,一句话喜欢装嫩。每天十点多来,下午三点多就走了。公司的日常事务他都不过问,只有重要的事才要他批示,他是最高管理者。他的下面就是几个经理,经理下面是各部门主管。

张建树毫不犹豫地进了经理室。胡兴旺缩在宽大的黑色的大班椅上低头抠指甲,正享受着早上无所事事的时光。张建树的一声“胡经理”,冷不丁的吓了他一跳。他直起腰,把双手放在暗红色的桌子上,漫不经心的问他有什么事?

“我的调岗申请你看了吗?”张建树压住声音,轻轻的问。

“调岗申请?”他含糊的说,往桌面上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便又抬起头,很果断的说,“看了。”

“那你们怎么安排的?”张建树接着问。

“黄师傅不是给你安排了吗?你又不去。”胡兴旺提高了音量,他不耐烦了。

“不是我不去,是那个地方不适合我吗!”张建树的声音也跟了上来。

“哪个地方适合你啊?”胡兴旺嘲讽地叫道,“我这个地方你要不要来啊!”

“哇!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建树的脸沉了下来,怒火让口气变得严厉,“我的要求都是有理有据的,没有一点过分。你能解决就解决,不能的话,我去找张生。”

胡兴旺听张建树这么一说,马上软了下来,装出和气的样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公司现在人多,不好安排——那么,你想去做什么呢?

“只要没有化学品,环境好一点,干什么都可以啊?”

“哦!我想一想。”胡兴旺往后一靠,眼睛看着天花板,做出认真思索的样子。额头上皱纹堆了起来。

“不行的话,让我做保安啦!”张建树看他那副德行,给他提醒。

“不行啦!”他摇摇头,“做保安要保安证,你又没有?”

“那让我去扫地、种花算了。”张建树没好气的说。他知道公司这是有意为难自己。他早有心里准备。

“种花扫地环境不错。可以修身养性。”他连连的点头,并且又坐直了身体,抬眼扫视了一下办公室,似乎在寻找赞同的目光。

“那就……这么定了!”他试探着说。

“可以。没问题!”张建树冷漠而不耐烦的回答。

“去做跟单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光头狼头也没抬,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的嘀咕,“种花,还扫地……浪费……”

胡兴旺思忖了一下,生产经理的意见他不得不考虑了。

“那么,你是想去跟单呢?还是想去种花?”他慢慢地问道。

“随你们便,干什么都无所谓?”张建树毫无表情的说。

“那我们商量下,你先下去吧!”胡兴旺抓住桌上的鼠标,使劲的滑动了一下。

下午,调岗通知书就到了车间办公室,李飞达看了一眼就丢到桌子上。文员小美拿起来看一遍,就给张建树送了过来。这张通知书是调张建树到写字楼做跟单,上面有胡兴旺和光头狼的签名。

张建树和潇洒哥做了工作上的交接,又跟李飞达打了招呼。李飞达保持着他那惯常的假笑,拍着他的肩说:你是难得的人才啊!以后有啥问题,还是要请你来帮帮我啊!……”

“没问题,只要我力所能及……”张建树笑着说,同时厌恶的想——你个骗子,只会欺负老实人。

每天上班的人流进入工厂的大门后,就会分作两路。穿工衣的一线工人从侧边一群一群的向车间走去,有的衣服又脏又皱,但目光坦然,毫不在意;穿便装的写字楼职员径直走入办公楼那富丽堂皇的大厅,神态既谨慎又高傲,打扮的也相对光鲜(尤其是那些女人),碰到人会道一声早。虽然工资不一定有车间的技工高,但心里却隐隐有一种脑力劳动者的优越感。

张建树跟着别人,脚踩着大理石的台阶,慢条斯理的一步一步往上走,感觉到拘谨、别扭。当他来到部门主管面前时,还没开口,主管已经笑吟吟的站起来了。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花裙子,脸很白。人家叫她花姐。张建树记得以前在工作中和她也有过交际,不过那时她还是跟单员,对生产一线的东西一点不懂,没想到这几年升职的这样快。

“上来啦!”花姐亲切的说,“阿树,是不是?我们打过交道,做事很认真的,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实力又增强了!”

张建树恭恭敬敬的和她交谈,接受她的好奇和关心。不得不把自己的老底交代给她。接着,他被领到最前排的一个格子间里。这个位置是昨天收拾好的,有一张灰白色的桌子,一把黑色的小班椅以及一台电脑、一部电话,加上一些办公用品。

张建树小心的坐下后,花姐就对坐在后面的一个胖子说:“阿勇,你带着阿树,他以后就帮你了。”

这个叫阿勇的连忙应着,起身来到张建树的旁边。他是一个和善、幽默、胆小的人。年纪比张建树小,但面孔黝黑,看上去比较老成。他低声的问张建树会不会电脑、英文、懂不懂收发邮件之类的知识。张建树照实回答了。

“你先熟悉熟悉情况……”他最后说,“这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张建树不管是坐在那里,还是走动一下,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会不经意看他几眼。这些人多少也听到些风声,对车间里调上来一个组长级别的人,怀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好像一个野蛮人闯进了文明城市。没有什么人主动和他说话,也没什么事要做。张建树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天岗位责任,工作流程之类的文件。快要下班时,他看到刘彩云腰挺的直直的从边上走过,和坐在最后面的花姐嘀咕了一阵。刘彩云高傲的身影一消失,花姐就过来说:阿树啊,人事部的说你身体不好,以后每天都不要加班了。

加班——对一些人来说是负担;但对拿加班费的上班族来说,是增加收入的源泉,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福利。很多工厂都是计时工资,底薪都定的很低。加班费往往占每月总收入的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如果没有班加的话,很多人都会因收入太少,而选择跳槽,除非你是包薪。所以,工人经常为了加班时间和工厂闹矛盾——不是因加的太多,而是加的太少。

因此听到花姐的话,张建树的火腾地就上来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淡淡打量了一下花姐,轻松的说——可以啊!无所谓啦!张建树知道,在这间事上抗议是没有用的,找不到有力的反驳依据。很多病友都遇到这种情况,即使投诉到劳动局也无济于事,他打着为你着想的幌子坑你,让你有苦难言。张建树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会成为他婚姻彻底破产的导火索。

由于张建树本身有很好的基础,很快就掌握了跟单相关技能;慢慢的也了解了周围的人。这个办公大厅集中了很多生产辅助部门。跟单只有十几个人,占了其中四行格子间,每行有四个位置,坐在最后的不是主管就是组长,资历越浅的人坐的越靠前。这个发现,让张建树有些好笑。等级无处不在。人事部给他厂牌上写的是助理跟单,也就是打下手的。张建树目前的资历和学徒差不了多少。但他的底薪却没有变。这让有些人产生了妒忌。虽然这些老职员都知道他是因病才调上来的,但也暗暗的给他脸色看。只有刚来不久的两个学徒不知底细,把他引为同类,不论是去茶水间打水,还是到下面车间里查货,都悄悄地叫上他。这两个学徒一个是女孩子,大专刚毕业,个不高,又瘦,性格十分活泼,叫小文;另一个是个黑大个,都叫他肥波,打过很久的工,话多而油滑。这样,张建树在上班的时候,总算没那么孤单了。

没几天,阿勇看他能独立工作了,乐得把手上的活分一部分给他做,自己好有时间躲起来打游戏。写字楼上的工作比起车间来说,那真是轻松多了。往往一天的活,半天都能做完,但很多人依然装出很匆忙的样子,特别是有领导经过的时候,打电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张建树对这种装模作样感到好笑,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奥妙。他除了本职的工作外,有时还要帮李飞达解决车间里的一些故障——潇洒哥还没摸出门道。

因为没班加,张建树把业余的时间都用在了徒步上。只有这项运动简单又实在。不需要用具,也不需要伙伴。在夕阳的余光中出门,在灯火初上的薄暮里归来,几乎成了他的标志。厂里的很多人都对他投来诧异的目光,但他浑然不觉。他有时也想想家人,想孩子,可又无话可说;有时也想一下住院时的病友,不知他们出院没有,可又不想主动去问。他担心最多的还是自己的病,不知道会怎么样?不管表面看上去是多么平静,时常的走神还是暴露了他心底的忧虑。

转眼到了签工资单的日子,张建树发现住院时的工资是按底薪发放的,比平时少了一大截。他气冲冲的到人事部去质询。刘彩云扫他一眼,冷冷的说:这是公司的决定。你有什么依据要求厂里给你发平均工资?你现在的结果都没出来,不一定跟公司有关系的。公司给你发底薪,给你调岗已经是很人性了。

“什么人性?”张建树大声说道,“怎么不说我给公司做了多少贡献?没有我,车间里那套系统玩的转吗?我为公司提高了多少生产效率,都装作不知道。这些都过去了。我也不想说了。即使我的诊断结果没下来,但我至少是疑似职业病,我住院时的工资你就得发平均工资给我。”

“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刘彩云鄙夷的说,“公司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怎么可能给你发平均工资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建树火气越来越大,“我这是正当要求,你如果做不了主,我去找胡经理。你没必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和你又没个人恩怨。”说着,不等刘彩云开口,就转身走了。办公室里的其他职员都惊异的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胡兴旺这次变得非常狡猾。他一看到张建树的脸色,就指着一张凳子,笑着说:“坐,坐。有什么话好好说!”

张建树并没坐下,站着理直气壮的问,公司为什么只给他发底薪?

“这个吗?公司也有自己的难处……”他装出温和而诚恳的样子,“并不是在乎这一两千块钱。这么大的公司,每一次决定都要讲规则,有依据。你这个情况,公司都综合考虑了,给你发底薪是合理的。你如果不服的话,可以到劳动局去咨询,甚至可以去仲裁,我们公司是正规公司,绝对的遵纪守法。”

张建树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你要这样说,我只有去劳动局了。但是,我告诉你——“张建树加重了语气,”我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也不是没读过三天书就跑出来打工的放牛娃,没那么好糊弄的。”

他撇了一眼胡兴旺渐渐变色的脸和其他经理慢慢抬起的头,昂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潇洒哥穿着脏兮兮的工衣,神情拘谨的站在那儿等他。不用问,又有问题搞不定了。果然,潇洒哥弯腰小声的请他下去走一趟。

张建树余怒未消,他坐在位置上沉默了一会,双手抱在胸前,怅然说道:潇洒哥,我的事你都知道了,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帮你?我的收入本来就很低,可能还没你高,可厂里还这样对我——既不让我加班,也不给我平均工资,就是想把我逼走。你说,我为什么还要去给它解决问题?我已经不在你那个岗位了,所以以后要叫我处理故障,你叫李飞达直接给公司打报告——这一次,我给你个面子。走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悲愤的力量。好多人都竖起耳朵,伸出头偷偷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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