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阴风惨惨,鬼哭狼嚎。
刀客看向不远处的枯树,从上面枝丫里吹出的风确实是凄厉诡异的,算得上鬼哭狼嚎。
本来她是可以快点走的,但也没什么急事,不急着赶路,看景色嘛,青山绿水也是看,枯树破庙也是看。
而且这里的气氛,像是有乐子可以找的样子。
她伸了个懒腰,走向不远处那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偏偏就出现在在这里,并且气氛十分不妙的破庙。
刚一进入大门,阴风带走落叶,扫过她的脚踝,伴随着“嘎吱”一声,她身后的门关上了。
“出来吧。”刀客懒洋洋的说。
“公……公子救命。”
已经成了半拉土塑的木偶雕像后面慢慢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青衣红唇的妙龄女子,两条细长的眉毛哀怨的垂下,柳叶般的眼里泪水欲垂不垂,嘴里不住说着什么。
“公子救命,小女子和家人路过此地,被劫匪所挟持,幸我一人躲避起来,才免遭毒手,求公子带小女子离开此处。”
青衣女子说着,一步一步走来。
刀客冷眼注视着这一切,一动不动。
眼看女子离刀客只有一箭之地,一张绣口突然裂开,猩红的口腔配合着森白的牙齿好像一朵食人花,垂泪的双眼也目眦欲裂。
她不由分说嚎叫着就扑向刀客,却被刀客一抬手就按住了额头,好像管教不听话宠物一般“哐叽”把脑袋按在了地上,石板都被按的裂开几条缝,而后女子身体飞灰一般,寸寸飘散开来。
“好疼!!!”
“啊!!我要杀了你!!”
女子消失的一瞬间,破庙四面八方都响起尖利的嚎叫,时而女人,时而稚童,时而老者。
刀客却是面色不变,慢慢抽出鞘中之刀。
一个人形却四足走地的怪物从房梁上扑来,刀客反手一挥,怪物应刃而散,但与第一次不同的是,怪物散开时,却是发出了热火烹油的“滋滋”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什么?”
“九阳真火,请你尝尝。”
刀客也不再藏着掖着,这是一个无趣的对手,甚至不如喝茶遇见的路人,她灵力全开,刀刃都被慢慢灼红,而后向那破庙的角落一挥。
一团阴影应声而灭。
正当她放下心,常年战斗炼成的第六感却是疯狂作用起来,她本应抬起刀向后转去,却不知为什么举起又放下,手上浮现出一道阴影一样的黑雾,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心想这可是阴沟里翻了船,受伤是难以避免了,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风声。
“小心。”
一柄剑稳稳的停在她的脖子根,离柔软的皮肤只差一根碎发的距离,她转过身来,只见剑尖上挑着一个枯槁扭曲的老鬼,随后慢慢消散了。
鬼怪已杀,幻象破除,破庙也消失了,露出这里本来的样子。
一片开阔的露天野地,只有枯树是真的。
刀客和剑客同时向原本木塑存在的地方看去,那里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正上气不喘下气的咳嗽着,咳着咳着还咳出血来,可见杀了那些鬼真的是让他元气大伤。
刀客走过去,揪着大汉的后襟一把将他抓起来,像抓一只小鸡仔,真不知道她纤细的胳膊下是怎样的怪力。
“鬼修?”
“不是不是,我不是啊。”络腮胡大汉连连否认。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刀客一把把他丢在地上,狠狠蹬了一脚。
“我欠你一次,这人怎么处置你说了算。”她转身看向剑客。
剑客四下环顾了一下。
“有住的地方吗?”
“啊?”
“我问你有住的地方吗?”
“啊!有有有!”
哭魂坡不远的山上,林木茂密,隐藏着一栋宅子,富丽堂皇,因为常年闹鬼的传闻,倒也从来没人发现过这房子。
“你这房子不错啊?”刀客摸着大红的房梁,真心实意的称赞道。
“过奖,过奖。”络腮胡子讪笑。
“过奖?你给我蹲下!”刀客突然暴躁,精致的脸庞也调和不了火爆的性情,她也不知从哪变出一根绳子,将络腮胡大汉五花大绑起来。为了保险,还在结处贴了一张符箓,确保大汉一动也动不了。
“给我蹲着反省,明天再处置你。”
程长缨冷冷地看着他,一只手似有似无摸上了刀柄。
络腮胡大汉苦着脸,知道这次碰到硬茬是没有好果子吃,一言不发的蹲在那里。
“正好两个屋,东边一个西边一个。”剑客说。
“随便。”刀客随意的选了一个方向走去,看来他要西头的屋子。
剑客也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却扭过头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程——长——缨——”
“程长缨?我叫白莲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想——多——了——”
“啪叽”一声,西边屋子的门被关上了。
白莲生扔下独自反省的络腮胡大汉,也关上了门,四下打量,发现这房子虽好,主人却不爱打理,除了常用的几个地方,基本上是落满了灰尘。
他一皱眉头,洁癖的毛病又犯上,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个鸡毛掸子——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随身携带鸡毛掸子,可能就是为了这种场合吧——四下清扫起来。
他左扫扫,右扫扫,按照速度来说,极有可能要扫到天亮去,可能是上天也看不惯了,赶紧给他找个理由,让他停下来。
“这是……”
鸡毛掸子在扫过床尾的时候,碰触到一个硬物,白莲生为了满足好奇,忍着灰尘,把里面的硬物扫出来,又拿一个白绢布细细擦拭干净,这才捧在手里端详。
是一本册子,粗糙的做工,封皮有些泛旧。
翻开来看,一排排不算整齐的字,似乎是某个人的日记。
白莲生没有窥探别人阴私的爱好,此时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驱使,鬼使神差的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