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说道:“若是伤了,还要修养,未免耽误。”
公孙瓒见得林秋荻如此看重商陆,自然心生战意,便说道:“公子不必担忧,只是寻常切磋,断不会下如此重手。”
陆旧林眯眼笑起,“你搞错了。”
“嗯?”
“他的意思是,万一把你打残了,不好交代。”
公孙瓒面色陡然阴沉,双手抱拳,缓缓说道:“公子大可不必担忧,既上台来,公孙瓒自然是生死自负。”
陆旧林转头看向商陆,“呐,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若不上去,我就回去和小霜儿说,你私底下收了孙青舒一百两银子。”
商陆手中酒杯一顿,看了看陆旧林。
陆旧林眯眼笑着。
商陆轻声一叹,将酒杯放桌上,缓缓起身。
孙袅袅意外道:“他还与我大哥相识?”
陆旧林点头道:“我这兄弟,深藏不漏着哩。”
墨染香手指轻轻点在桌上,抬头看看公孙瓒。
他重重点头,示意无需担忧。
墨染香怎能不担忧?
若非她暗中以灵术相助,刘大志早已将他击败。
在众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商陆缓缓走到梅台下,脚下一点,跃起,踩在梅枝上,借力再跃起,稳稳当当落在梅台上。
没有孙青城踏月踩石的飘逸,没有林秋荻借花飞龙的优雅,也没有刘大志那如流星坠地一般的强势。
众人沉默,之后吵开,“说实在话,不是我以貌取人,但看这个架势,本身就弱了不少。”
台下声音,商陆置若未闻,只是想着与孙青舒的交易,陆旧林怎会知道?
见得商陆发呆,公孙瓒心中愠怒,沉声道:“在下公孙瓒,请指教了。”
商陆回过神,抱拳回礼,说道:“好。”
“嗯?”
公孙瓒惊讶一声,哪曾想到有这样的回应?
你,还当真要指点我不成?
心中甚怒,公孙瓒仍是不曾大意,他一步迈出,拳如穿矢,意在试探一招。
哪曾想到,拳到商陆面前,他早已抬手,屈指,敲在公孙瓒手肘,正落在手筋上,一阵酸麻让公孙瓒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商陆又抬手,将公孙瓒那条手臂往上弹,右脚往前抬,踢在他小腿处。
公孙瓒身子往前倒来时,商陆一掌推在他下颌处,往前一步,改掌为扣,压在他脸上,直接将整个人按在梅枝上。
又想着刘大志那一脚,商陆没由来多了一丝怒气,手掌用力,直接将他整个头颅按在梅枝缝隙中。
之后,缓缓站起,转身,拍拍双手。
他一句话不说,只走到梅台边,跳落在地上。
东院一片寂静,只余下潺潺流水声,清风送花声,还有酒杯落地声。
一个回合。
连败孙青城、刘大志和林秋荻的公孙瓒,在他面前一个回合也没有撑下来。
满场震惊,回过神后。
有人小声道:“他,他在公孙瓒出拳前,好似,好似已经抬手等着了。”
等着公孙瓒凑上去让他敲那一下。
“好强。”
纵原先不看好,毕竟是真的强,对于这种真正的强者,因为离他们太远了,反而从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好面善,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得了吧,以他这本事,若是叶城人,怎可能如此默默无闻?”
商陆缓缓坐回陆旧林旁边,陆旧林抬起酒杯,笑道:“好样的。”
商陆问道:“你知不知道强扭的瓜再解渴,也是不甜的。”
陆旧林惊讶道:“我加勺糖不就甜了?”
商陆竖起大拇指,陆旧林谦虚笑着。
孙袅袅盯着商陆看,欲言又止,神色有几分尴尬。
陆旧林连忙过去安慰,说是商陆不要脸皮,使劲装孙子。
林秋荻轻声道:“秋荻代叶城,谢过陆公子。”
商陆摆摆手,他又不是叶城人。
旁边那蓝衣姑娘看了商陆一眼,正对上商陆双眼,连忙低下头,脸颊通红,直到脖颈。
商陆虽觉得有趣,并没有多问,只是自顾自饮酒。
公孙瓒自梅枝中抽身站起,眯起双眼,站在台边,沉声道:“阁下,可愿全力与我一战?”
那便是,放开修为而战。
“不愿。”
简单干脆两个字,憋得众人好笑。
刘大志大声道:“输了就输了,你刘大爷也不见输不起,别丢人了,这又不是你姥姥家。”
“你。”
墨染香叫道:“公孙瓒。”
“殿下。”
“败了,就是败了。”
“是。”
再不愿,公孙瓒也只得就罢,回到墨染香身旁坐下。
那一刻,梅花散落,高耸梅树一矮再矮,恢复了原样。
只余满地梅花,告诉众人它曾来过。
墨染香第一次将目光落在商陆身上,眼角紫霞飞过,意外之余,站起身,在众人注视中,踏在水面荷叶,缓缓走至商陆面前,施了一个万福。
商陆也便不得不起身回礼。
墨染香望着商陆,轻声道:“气若混元,公子好厉害的手段。”
那是她也不曾达到的境界。
商陆看着墨染香,姑娘冰肌玉骨清无汗,清风拂面暗香来,端的是人间绝色,这一副面容,比起林秋荻只怕犹要胜出几分。
“不过是些不知为人道的小事罢了。”
墨染香微微一笑,“公子谦虚了。”
气若混元四字,又成一阵风暴,席卷整座东院。
“难怪看不出境界。”
“气若混元啊,十二上宗那些个神子神女,也不过寥寥几人到了这个境界。”
“小女子墨染香,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陆旧林连忙抬头看着商陆,商陆这名字,已经被他用了。
商陆眯眼一笑,说道:“陆旧林。”
墨染香站在商陆面前,仰着脸,轻声道:“希望今夜一些意外,不曾令陆公子不悦。”
商陆抬抬酒杯,笑道:“酒不错。”
至于人好否,墨染香看了看他,轻轻笑着,转身回了座上。
丝竹之声再起,流水潺潺送美酒,林秋荻旁边那蓝衣姑娘鼓起勇气,挪到商陆身旁,低着头,就差将脑袋贴到地上去,小声道:“沧笙给陆公子赔罪了。”
商陆意外道:“姑娘何罪之有?”
沈沧笙红着脸颊,低声道:“说陆公子不是公孙公子敌手,是沧笙眼拙。”
商陆道:“若只是说出自己见解也成了一种罪过,那天底下大约也没几个人敢大声说话了。”
少女大约就是这般天真而健忘的,商陆这么一句话,她回到林秋荻身旁时,再不脸红,也轻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