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袋又一袋金镑装入茉拉的虚空空间，众人的心理好像并没有什么实感。
当拿起一枚金灿灿的金币时，国王的头像与王国徽记又显得那么真切诱人。
这六万金镑并非是贷款所得。
红月最终还是决定将这笔钱作为月潮预测信息的预付款项付给李查，以博得其信任，至于其他的款项，红月准备等所有时间点都验证完之后，再将其付清，也算是稳妥的信用之策。
其实第一个可以验证的观测时间点早已过去，三个月球的轨迹和李查计算中的一般。
它们在地星的一侧划过几道曲线，交汇成一个点后，便又各奔东西，飞行在自己扭曲的轨道上了。
这些轨迹和他交出的第一封信封中的结果完全一致。
由于预测的时间点较近，自然也就准确了些，但就算是如此短期的甜点型预测，还是在李查他们走后，让红月困扰了很久。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之类的问题不停出现在这个自认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商人脑中，盘桓良久。
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方法能够精准预测月球的轨迹，那将是震惊整个永痕大陆的天大消息。
就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李查的预测比起教会的预测真的要精确许多。
而且从红月掌握的小道消息来看，今年教会的预测精度甚至比十年之前还要糟糕。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手中的第二个信封，在最后一行的结果栏里写着：0862年07月19日±80天，即以7月19日为中心，外加五个月多一点的误差。
这个数字又瞬间让红月的心情跌落谷底。
现在已然是一月末尾，如果李查的预测真的准确，那要不了五六个月，整个永痕大陆必然再一次陷入浩劫之中。
而且这次的浩劫必然来得更加迅疾、更加猛烈、更加难以阻挡。
但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她清楚李查并未向她保证消息只给了她一个人，而且很有可能有着额外的副本已经送到了王宫贵族的手里。
她必须抢在这些官僚老爷之前，将这个震惊的事实变现。
另外，引领者之石真身的出现，也就是现在的李查，着实让红月感到头痛无比。
因为王城的德赛拉拍卖会她从接手到现在，已经整整经营了五年之久，如今老祖宗一句话，说搬就搬，如果是正常人定然难以接受。
但红月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哪里是什么正常人。
而且她见证了太多引领者之石引发的奇迹，至少她亲眼所见，被这块石头吞噬的灵魂就不下几十之数，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被拉进去兜风，一千个人里也就两三个有这种机会，而李查却刚好是其中一个。
当然，他也是唯一活着出来的一个，甚至她能够看见，李查带走了引领者之石。
虽然早年听闻的都是关于这个王子不太优雅的传闻，但今日一见，却完全不是那样，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传闻能够错得如此离谱，倒也让这次会面变成了一次意外之喜。
如果说仅凭以上这两点，红月还不太愿意做下跟随李查的脚步，去星垂郡那个穷旮旯地，一开始也就是说说而已，开个玩笑。
但怪就怪在李查真的如同家族秘传的预言那样：“一个愚者，带着疯言疯语，画出了天星上的轨迹。”
现在，她手上的这两份月潮的预测简报，就是最好的物证。
自她接手德赛拉以来，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有趣的事情。
目送李查一行人离开，红月一捋发丝，招来了燕尾服女：
“琪琪，今天就停业吧，把那些好吃懒做的传送法师叫过来，晚上开始搬家，咱们要去星垂郡了。”
琪琪有些迟疑：“大小姐，我们在王城好不容易扎根，现在就这么轻易搬走么？家族的预言就真的这么重要么？”
红月看了一眼琪琪，帮她轻轻整理一头金色短发，而后伸出手指推开了她的脑门，笑道：“家族的预言也好，老祖宗的箴言也罢，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但是……”
“但是？”
“但是，它们能给你指条明路，让你找到真正富有智慧的引路人。”
“那这个李查王子，万一真是个疯疯癫癫的傻子怎么办？”
“琪琪，你是不是瞎？你看他那样真像传言说的那样？”
“抱歉小姐，我是说万一……”
“那他也是个运气爆满的傻子，我们跟过去，总不会有错的。”
“小姐，说句不该说的……”
“有屁快放。”
“以前你评价别人，不是很刁钻么，今天这么，额……？”
“啪”的一声，琪琪的脑门上，实实在在地挨了一刮子。
……
“哈啾！”
从德赛拉拍卖场出来，李查连打两个喷嚏。
当他回头看着那个恼人的侏儒售票员时，后者已经在门前打起瞌睡来。
真不知道德拉塞为什么要开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狭窄的街道，干净倒是挺干净的，可如果再昏暗一点，差不多就要变成小巷一样的是非之地了。
这里勉强能够容下一辆马车通过，石砖铺成的道路蜿蜒向下，朝着主城区延伸出去。
三人坐上马车，茉拉有些好奇地朝着李查投来目光，她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刚刚昏睡的时候，你都梦见了什么？”
李查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具体的过程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一只巨大无比的甲虫看着我，最后一颗流星？不也许是宝石，击中了我的脑袋，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巨大的甲虫？”
“没错，一只通体如镜面一般的甲虫，星空之下通体都是宇宙的漆黑和繁星闪烁，背后泛着淡淡的蓝光，它还有一只巨大的触角，呈现Y字型。”李查一边说着，一边作出手势比划起来。
他倒是能回忆起那只巨型甲虫的形态，但对方具体说了什么，问了什么，甚至是什么样的声音，李查却完全不记得了。
与其说是不记得，更像是被抹除了记忆一样。
茉拉皱眉思索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说的这只甲虫，我在一本书里好像曾经见到过，但不如你所说那样通体漆黑，它是通体银光，如同涂满了一层水银。”
李查有了些兴趣，点头道：“很有可能在阳光条件下，银光镜面才是这只甲虫的真实形态，宇宙背景下，实在是看不出来其本身颜色，周围也没有较大的参照物。话说你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
茉拉思索道：“好像是一本叫《北极史歌》的古卷本，那是一本为数不多的古卷本，记载了永痕北方大部分的远古历史和神话，有一部分甚至涉及到更北面的冰壳。虽然北极史歌不及上古卷本那么深奥稀有，但也算是北境为数不多依然流传在民间的神话历史。不过也只有北境王国宫廷里的那本，才记载有这个甲虫的相关文字，民间其他的增印版本里，都没有这段内容的记载。”
“为什么没有？”
茉拉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非要问为什么的话，可能要数这段文字深奥难懂，甚至充斥着大量没有意义的混乱符号。那时候我还小，并不太理解上面所写的含义，母亲每次讲解到此处也会颇为头疼，最后干脆跳了过去。”
李查陷入片刻沉思。
他突然抬头看着茉拉道：“你说的这些意义不明的文字，不应该只是甲虫这篇特有的吧？书里其他地方有没有类似奇怪的现象。”
茉拉点头道：“有的，相同奇怪的地方还有另外两处。一处是一把名叫‘空天之剑’的百米长剑，另一处是‘空天古城’，除了标题和插画，大部分文字都是混乱且没有意义的符号。”
“那我们可能只有见到那本书，才知道甲虫的秘密了。”
李查摇头：“先不管这些，我们明天便动身前往星垂郡，有太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李查拿出笔记本，在上面记下了几行文字，而后望着窗外天空，即将再次交汇的三轮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