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被带进新营后,先是见了第九乘的其他人,而后便被带到自己的住处——新营营房。
一路听巴彦和讲解,他才知道原来新营是以“乘”为单位进行划分,每乘包括一个百总、八个十夫长,七十二名士兵,以及百名左右的仆兵组成。
“乘”原本是战车的单位,尽管现在打仗已经用不上战车了,但这个代表了历史与荣耀的单位还是保存了下来。
营房就在新营营地东侧,抬头一望,就能望见远处的姑夜城城墙,秦朔暗暗计算这其中的距离,把计算结果记在心中。
巴彦和叮嘱几句后就离开了,秦朔正坐在矮小的营房里思索着,冷不丁房门被人推开,抬头一看,不由愣住。
那人看到秦朔后也愣住,随后惊喜道:“秦兄,真的是你!”
这人竟然就是他此前在牢房里见过的王贲!
秦朔眼睛眯了眯,这家伙来的还真是够巧的。
“哈哈,没想到还真能再见到秦兄弟,我就说吧,咱们有缘千里来相会啊!”王贲热情坐到他旁边,脸上流露着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与初次见面不同,他也已经穿上黑鳞甲。
秦朔看着她:“你也加入新营了?”
王贲苦笑:“是加入了,只是分配的时候那军官嫌我瘦小,把我分在仆兵里了。”
秦朔不置可否地笑笑,两人闲聊几句,营房外响起了“当当当”的敲锣声,王贲立刻一跃而起,惊道:“差点忘了,现在是饭点,走走走!”拉着秦朔就出了营房。
不过,当两人赶到临时搭建的膳房时,还是晚了许多,只见前方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别说吃饭了,两人连膳房大门都看不见。
好不容易等他们挤进去了,剩下的也只是残汤剩水,两人在那凶神恶煞般的胖军厨瞪视下,各自打了些餐饭,端到外面蹲着吃。
大锅饭根本没有可口可言,王贲吃了几口就有些脸色发苦,再看秦朔,却见他有条不紊吃着,胃口竟然还不错。
王贲无奈:“你竟然还吃得下?”
“你平时吃的比这个好很多吗?”
王贲脸色一变,干笑了几声,随后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一边吃,一边与秦朔聊起其他事情来。
饱餐之后,秦朔按照巴彦和嘱咐,去军需处领取其他军用品,王贲便自告奋勇带路,两人一路畅谈。秦朔发现这家伙似乎对军旅之事极为熟稔,不仅熟知姑夜国的事情,连整个天下大事都能张口道来。
一番交谈后,秦朔脑海里已经对这个庞大的异世界有了初步了解,但这个了解也着实让他的吐槽之火熊熊燃烧,恨不能把虎王拉出来灵魂拷问一番。
原来,这个世界竟然有许多在地球历史上出现过的同名国家,如秦汉唐宋,如波斯大食,如英法德意,除此之外,还有数量更多更庞大的历史无名国家,如他目前所在的姑夜,以及周边的南召、舟牙等国。
然而实际上,姑夜、南召、舟牙等国,也不过是南方的百越诸国之一,除了百越,还有星海诸国、漠北诸国、达罗诸国、石门诸国等,这些大大小小的国家共同构成了大世界的基本版图。
更无语的是,这么多国家居然就拥挤在一块庞大的陆地上,即便是百越和星海,大多数都是岛国,它们也距离那块庞大陆地不远,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围着中央大陆运转。
秦朔还有意无意提起青藏高原、乌拉尔山、苏伊士、白令海峡等等地球上存在的地理界限,然而得到的答案全都是——无。
这给他一种错觉,仿佛这个世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所有高原推平,将所有大陆拉近,然后在海洋上洒满大大小小的岛屿……
回到营房时,秦朔忽然问道:“你知道这个世界是球形的吗?”
王贲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废话,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世界是圆的,你们那里到底有多落后,这些都不知道?”
秦朔无奈:“那万有引力呢?”
“什么万有引力?”
“就是……这么多人住在一个球上,球背面的那些人为什么没掉下去?”
王贲倒吸一口凉气,深深被秦朔的“无知”给震惊到了,他叹了口气,说了句“你等着”,就一个人走了出去,等他回来时,怀里已抱着一大摞书。
他把书放在秦朔床上,介绍道:“这是《竹书纪年》,能帮你了解一部分大陆史,《百越志》,记载了百越诸国历史地理、风土人情等,《器宗》《虫殖经略》《格物论》《九洲志》,都是诸子百家的东西,你提到的万有引力,理家也叫‘天道五’,讲得比较透彻,可惜这里没有……还有这本《兵云破》,你多看看,貌似是姑夜国的兵书……”
他一样样介绍完,忽然瞪大眼睛:“你……应该识字吧?”
好在书上的语言都是繁体汉字,秦朔看起来不算太有难度,当即点头:“认得一些。”
“那就好,看完这些,你差不多就能从文盲群体中脱颖而出了。”
秦朔微微无语,目光斜睨着他:“我问过巴彦和了,他并没听说什么斧头帮。”
王贲眼神一闪,却是露出笑容:“吃饭时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没必要再试探了。”
“那你与姑夜是敌是友?”
“应该是敌吧,怎么,你要替姑夜人铲除奸细?”
秦朔叹了口气:“我不是你对手。”
王贲耸耸肩:“我也不想跟你打架。老实说,你这家伙虽然来历不明,但王某觉得你可以成为朋友。”
秦朔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贲笑了笑:“秦朔,我知道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天师道场的古籍里,把那里叫做彼岸。我对彼岸没什么兴趣,唯一的兴趣就是百越诸国,而你的兴趣……好像是姑夜的女王和公主?”
秦朔摇头:“我的兴趣,只是回家。”
“无论如何,我们的兴趣并不冲突,不是吗?”
“不冲突。”
“那我们是不是朋友?”
“不是!”
话音落下,秦朔忽然长身而起,一拳轰向王贲面门,后者眼神一沉,正要还手,营房的大门也突然被人强行破开,外面传来爆喝:“公主料事如神,果然有奸细!”
王贲看了秦朔一眼,竟然不再还手,任凭他一拳打在自己脸上,秦朔随即欺上一步,低声道:“我在的时候,不要动姑夜。”
说话的同时,他再次一拳轰出,王贲顺着他这一拳被轰到里屋,立刻跳窗逃出,外面的人这时终于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