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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孤儿寡母

一小碗稀粥,和一个纯正的土鸡蛋,是唐澜来到这个错乱世界的第一顿饭,他吃的是有滋有味,多年以后有人问起他吃过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唐澜怀念道:“一碗粥,世界上最香的粥!”

饭后唐澜帮着收拾碗筷却被拒绝了,东边的房间又传出咳嗽声,唐澜皱了皱眉问道:“宝儿,你娘是得了风寒吗?怎么一直咳嗽?”

正在洗碗的林宝儿顿了顿道:“不是风寒,今年春天娘亲帮人家洗衣服被河水冻着了,大病了几天后就一直咳嗽,他们…他们都说娘亲得了痨病……”林宝儿说道后面再也说不下去,双手抹着眼泪小声的哭起来。

唐澜看把人小姑娘弄哭了,手足无措的来到她旁边安慰道:“生病了就看医生嘛,别哭了,不然你娘亲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林宝儿止住哭声,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格外让人怜惜。“唐公子,医生是什么?”

“呃,医生就是大夫、郎中。还有你别叫我唐公子了,听着怪别扭的,我比你大,你叫我澜哥好了!”唐澜解释道。

“知道了…澜哥,我和娘亲找过镇上的郎中,但是家里没钱治病,抓了些药就让我和娘亲回来了!之后村里的人就说我娘得了痨病。”林宝儿说着又哽咽起来。

痨病就是肺痨了,也就是后世的肺结核,在这没有发明抗生素的年代,得了这种病就是判了死刑。唐澜知道,这个贫困的家庭有钱也别想治好这个病。

“那宝儿,你家除了你和你娘还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打我记事起就和娘亲相依为命了,我娘说我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小丫头继续洗着碗,娇小的身子只比灶台高一点,言语之间很是平静,但唐澜却是听出了她的悲伤。

“宝儿,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二岁了。”林宝儿麻利的洗完碗,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才十二岁…”唐澜一时有些语涩,在后世是连小学都没上完的小女孩,在古代却已经肩负起一个家了。相依为命的母女本来已经够苦的,偏偏命运又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母亲又染上绝症。不久的将来,这个柔弱的小女孩就会失去最后的依靠,成为一个孤儿。

唐澜最受不了这种事情,无比怜惜的看着懂事的小女孩。林宝儿见唐澜用温柔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有些心慌道:“澜哥,你是想起自己的来历了吗?”

唐澜摇了摇头道:“我能不能见见你的母亲?”

林宝儿连忙摇头道:“不行,镇上的大夫说娘亲病会传染的,我进去送药送饭娘亲都不让我靠近的!”

“宝儿,我就是想感谢一下你的母亲。”唐澜诚恳的说道。

林宝儿犹豫了一下才道:“那好吧,不过你要隔着帐子说话。”

唐澜点点头,跟着林宝儿来到了东边的房间。房间里药味很重,隔着厚厚的白色围帐,看不到绣床里面的情况。

“是宝儿来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虚弱问道。

“嗯,娘亲我带唐公子来看你了!”

“伯母,我是特意来感谢您的,谢谢您和宝儿对我的救命之恩,祝您身体安康,早日康复!”唐澜对着绣床鞠了一躬道。

绣床里一个影子晃动了一下,声音大了一些道:“怎敢受公子大礼,是宝儿救了你才是,你要谢就谢她吧,妾身有恙在身不便相见,还请公子恕罪!”

惊讶于林宝儿母亲的知书达礼,唐澜又对林宝儿鞠了一躬道:“都得感谢的,宝儿如此有善心,也是您教导出来的!”

“咳咳咳…唐公子多礼了,不知今年贵庚,仙乡何处?”咳嗽一阵,里面温柔的女声问道。

“我今年应该十四岁了,至于家在哪里,我落水醒来后就暂时想不起来了。”唐澜回道。

“哦,既然如此,公子只要不嫌弃,可以暂时先在妾身家中落脚,待想起家在哪里再做打算吧!”里面的女子沉吟了一下说道。

林宝儿笑着对唐澜点点头,唐澜松了口气说道:“宝儿对我很是照顾,可不敢嫌弃,那这几日就打扰了,等我想起自己的家在哪,我马上就走!”

“如此甚好,宝儿你到院子里把柴房收拾一下,搭个床铺让唐公子先将就一下吧!我有些累了,你帮我送唐公子出去吧!”女子说着又咳嗽了几声,便不再出声。

“知道了娘亲,澜哥我们走吧,娘亲要休息了。”林宝儿领着唐澜出来,唐澜不禁感叹道:“宝儿,你母亲这么知书达礼,以前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林宝儿笑了笑道:“可能是吧,娘亲女红在清河镇都是最有名的,还能识文断字,但她从来不说她以前的事。”

“哦,听你娘的声音很年轻啊,不知道她今年多大啊?”

“这我知道,娘亲十五岁生的我,今年应该是二十七岁!”咳咳咳…房间里传来咳嗽声,林宝儿对着唐澜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看了看母亲的房间小声说道:“再说娘亲会不高兴的,我们去柴房铺床吧!”

唐澜心虚的点点头,看来古代女子对于年龄也是不能随意透露的。

跟着林宝儿来到院子里,唐澜第一次出走出茅草屋,现在大周朝正是四月天,没有现代工业的污染,蓝蓝的天空格外明朗,不时有春燕飞过,空气中迷漫着泥土的清香。

要不是心中有太多牵挂,唐澜一定会好好享受这片天地。篱笆小院不大,右边开了几拢菜地,绿油油的都是大白菜,左边是两间茅草房。

这时林宝儿正抱着一床被子,带着唐澜走进了第一间茅草屋。推开简陋的木门,一股霉味迎面扑来。唐澜被呛得直咳嗽,林宝儿见状尴尬的笑了笑,把被褥交到唐澜手中道:“澜哥,你先在外边等着,我把柴房的窗户打开通通风,一会就好了。”

唐澜笑了笑抱着被褥走出柴房。不一会,里面传来“沙沙沙”的打扫声,唐澜站在外边有点不好意思让小姑娘一个人忙活,走进去看着正奋力打扫的林宝儿问道:“宝儿,需要我做什么?”

林宝儿挽起一丝散落在额前的头发,笑道:“不用了,澜哥你出去吧,我一会就弄好了!”

唐澜怎么好意思,以他的真实年龄在这个时代都能当人家爹了。看了看这个只有不到十平方的屋子,靠南的墙角有一个半人高的木制平台,上面堆满了干柴。

看来这就是林宝儿给唐澜准备的床铺了,想到了自己能干什么,不容分说把手中的被褥塞到林宝儿怀里。把木板上的干柴快速的搬到一边,唐澜气喘吁吁的看着林宝儿道:“这活我干比较合适!”

林宝儿看着唐澜搬柴笨拙的样子,笑道:“澜哥你慢点,辛苦你了!”

不一会,经过两人的一番折腾,总算把柴房整理好了。坐在自己的新床上,唐澜看着站在一旁的林宝儿,拍了拍自己的床道:“宝儿你不累吗?坐下休息会。”

林宝儿小脸一红道:“我不累,待会还得给菜地浇水,澜哥你刚刚醒来,又干了这么多活,先休息休息吧!”林宝儿说完逃也似的跑出柴房。

唐澜看着林宝儿娇小的背影,又是感叹道:“古代的孩子都这么早熟么?”

唐澜确实累了,现在可不比以前,瞧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不禁一阵苦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唐澜做了一个梦,梦里唐澜又回到了东海,他没有穿越到什么大周朝。而是被救援队救了起来,在东海人民医院里昏迷着,四周一片哭喊声,有他的家人,徐惠,还有柳眉,徐惠推着自己的身体呼唤自己醒来。唐澜一把抓住徐惠的小手道:“惠子…”

“澜哥,你醒醒,你抓疼人家了!”林宝儿清脆的声音在唐澜耳边响起。唐澜一下从睡梦中惊醒,右手中一团柔软,唐澜这才发现抓的是林宝儿的小手急忙放开。

林宝儿揉着被抓的通红的左手道:“澜哥你做梦了,梦里一直喊惠子,惠子是你的家人吗?你有没有想起自己的家在哪?”林宝儿一脸关切,唐澜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罪恶感继续编织谎言道:“没有,只是感觉惠子是我一个比较亲近的人!”

林宝儿马上安慰道:“不用担心,你一定能想起来的。你的衣服已经干了,你先把衣服换了吧。晚饭已经做好了,快起床吃饭吧!”林宝儿把唐澜的衣服放在床头就走了。

唐澜把大号衬衫和裤子穿上,看了看手肘上的手表,5点36,睡了有三个多小时。走到外边,太阳快要下山了。

古代穷人点不起油灯,晚饭都吃的很早。两碗稀粥,一个煮鸡蛋,还有一盘新鲜的熬白菜……

“宝儿,你娘吃了吗?”唐澜看着已经坐在桌前的林宝儿问道。

“我早就给娘亲送过去了,澜哥快坐下吃饭吧!”两人坐定,林宝儿吸取教训把两碗粥分的一样多。见唐澜端着碗喝粥,又拿起桌上的鸡蛋剥好递给唐澜,“澜哥你现在身体虚,把鸡蛋吃了好好补补!”

唐澜接过鸡蛋,把煮鸡蛋一掰,里面的蛋黄掉进了林宝儿的碗中。林宝儿忙用筷子夹起蛋黄,想要夹回给唐澜,唐澜忙按住她的手道:“不知道为什么,我闻到蛋黄的味道就反胃,还是你吃蛋黄吧。”

林宝儿听完这才不再推让,低着头小口吃着蛋黄。唐澜怜惜的看着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女孩,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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