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高芷在一旁见着哥哥忽然泪流,不知何由。
本来活波开朗的她,哪里想得到陈可乐的言不由衷。
笑道:“哥哥,姐姐就要醒来了,你不要哭嘛。”
陈可乐擦了擦眼泪,也说道:“我不哭,不哭。”
见到高芷那张带着笑的脸儿,陈可乐忽然不敢相信十年之后相见会是怎样!但此刻,他们还在一起。
但是!
这一刻,又是那么短暂!
他知道自己必须狠下心来,否则,他将无心离开。
他突然抱着高芷,道:“妹妹,你们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在做这样的傻事。”
高芷已然听出了其中的味道,顿时红了眼睛道:“哥哥,你要去哪里?”
陈可乐,道:“我要离开蝴蝶谷。”
高芷忽然泪流道:“不可以!”
陈可乐道:“妹妹,听话,哥哥一定很快就回来看你们。”
高芷也抱着陈可乐,丝毫没有要他离开的意思。
掌门人温九阳简直不屑于这种离别。他知道人生在世,有许多悲欢离合,倘若不狠心诀别,那又如何修行?
“芷儿,让他去吧。”
掌门人飘飘而来。
高芷忙行礼道:“师父。”
掌门人正色道:“可乐将会去外面历练十载,十年后,他就会回来天阁。”
年幼而相信师父的高芷,没有反驳,只觉得心头慌张,不知所措。
这时,陈可乐也安慰道:“掌门人说得对,哥哥出去历练十年,再回来看你们。”
高芷道:“可是,哥哥……”
掌门人带着十分温柔的笑,摸着高芷的小脑瓜,道:“难道你不相信师父吗?”
高芷当然相信师父。因为自从她和姐姐来到天阁后,师父很照顾她们,不仅教她们修行,还教她们一些道与理,就如亲人一般。
高芷用那双美丽而清澈的眼睛看着掌门人,再次问道:“师父,可乐哥哥真的会回来吗?”她虽然不想哥哥离去,但也不想哥哥违背心意。如果哥哥去历练了,她一定更努力。
掌门人笑道:“你们若是修行强大,用不着十年就会相见。”
陈可乐忽然从掌门人的眼中看到了他对高芷那般呵护的神情。这时,他才明白,原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掌门人对他并不好,但对姐姐和妹妹的确说得过去。
陈可乐最后看了看昏睡中的姐姐,轻声道:“姐姐,再见。”
说着,又告别高芷妹妹,便和掌门人一齐离去了。
一滴炙热的眼泪从高萍的眼角滑落……她意识到了那个远去的身影走向黑暗,但她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姐姐。”高芷忽然道:“你,怎么哭了?”
*
天阁后山深处,正值晚秋。
山间中,无数开着花儿的树,渐渐凋谢。有风吹来,顿时落英缤纷,满天秋色。
掌门人突然顿步,望着前面一棵老根盘亘的大树,然后轻轻一挥袖。
顿时,在那老树之下,一女子正在静坐冥思。
陈可乐轻呼道:“梧桐师姐!”
梧桐早已入定许久,此时竟然睁开眼睛向这里看来。
掌门人脸上似有惊色,当下掐指一算,忽而自语道:“竟有这等夙缘!”
“可乐!”
梧桐突然叫道,却并未过来,而是看着师父,又道:“师父!”然后继续静坐冥思。
陈可乐本想奔袭而去,只见梧桐师姐又静坐冥思,便不好打搅。
掌门人已知晓几分天意,也不多说,而是带着陈可乐离去。
临走之前,陈可乐回头望了望,树下盘坐的梧桐师姐,心头顿时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他不明白这种空洞的感觉,烦闷地跟着掌门人离开了。
驾虹的路上,陈可乐向掌门人说道:“掌门,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姐姐妹妹。”
掌门人温九阳冷笑一声,不语。
转眼已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但见四周满天黄叶,一条小道向远方延伸而去,不知去往何处。
掌门人道:“顺着小道下山,便会离开蝴蝶谷。”
陈可乐道声多谢,然后踏上满是黄叶的小道,决绝而去。
掌门人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决绝,突然道:“陈可乐,努力活着。”
陈可乐并不回头,他不知道掌门人在这里假慈悲干嘛。
一边走着,一边道:“你放心,你挂了我都不会挂。”
掌门人脸色一阵发白,化影而去。
陈可乐一边走路,一边欣赏美景。
但见小道两旁皆种着枫树,秋风一过,顿时满天纷飞。落叶遮掩小道,似要留住离人的脚步。在这样荒凉的时候,陈可乐只身顿步。
明亮的双眼忽而暗淡,凄然地望着身后身前的黄叶,不由得心里空空荡荡。
“我要变强!”
他立刻舒展身子,大吸了一口秋风。再不回头,坚定地向前走去。
*
真是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转眼秋风已尽,寒来袖间。
陈可乐不知自己走了好远好远,只记得行了许多路,翻了许多山,又过了许多桥。
这一日,天色稍晚,忽地下起小雪。他背着包袱,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冷冷清清地在大地上走着。
走了这一路,陈可乐只看见几座零零星星的房子,那里住的都是一些将要入土的孤寡老人,他无心停留。
只因他已想到了去处,那就是流星门。师父一定还在流星门上,所以他决心去找师父。
但他终究驾虹不远,索性一步步走,还能看看世面。
正行间,大雪起,地上忽有积雪。但见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甚是凄凉。不知何处,响起了寒鸦的叫声。
陈可乐静了静神,不再被四周环境干扰,大步而行。
走着走着,被前方一条大江阻隔。
这时,天色已晚,大雪纷纷,他必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于是沿着江岸行走,忽然见前方白茫茫的地方,散发着暗淡又朦胧的灯光。
他喜出望外,急忙过去,见一只小船靠在岸边,船舱中有微弱的灯光在闪动。刚想说话,却听见里面传来醉醺醺的声音: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陈可乐急忙道:“小弟陈可乐,路过这里。见天色已晚,大雪纷纷,希望大哥能收留一宿。”
那人道:“上船吧。”
船舱里十分暖和。桌上有一坛酒和一盏灯,旁边坐个喝酒的一个人。
透过微弱的灯光,陈可乐看见那人鬓发垂落,满脸胡渣,却有一双能穿透黑暗的眼睛。他急忙避开那双眼睛,靠在船舱里闭目冥思。
那人问道:“小兄弟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陈可乐走之前那晚,小胖师兄就说过,人在江湖,一定要学会说假话。于是,他说道:“我从长桥村来,要去北风城。”
那人冷笑道:“你孤身一人?”
陈可乐脸不红心不跳的含泪道:“我,我们村被强盗洗劫,就我一个人逃出了出来,要去投靠北风城的一个亲戚家……”
那人将手中的酒放下,目光中一片冷清。突然双指化剑向陈可乐袭来!
陈可乐当下大惊,出手一挡,将那人的攻势化解了。那人以指化拳,带着呼呼风声,再次向陈可乐袭来。
陈可乐还未消化方才那一招的拳势,又见这一拳袭来,只得急忙护住心口……被一拳打到船舱之外,久久不能起身!
那里面的人忽然道:“奇怪。一个未开圣田的普通人,怎么隐隐约约有流星根基?”
那人将陈可乐带进船舱中,以手指探去,却见陈可乐圣田中一片黑暗,身体中有流星《道经》之气流转,于是问道:“你是流星门的人?”
陈可乐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咬着牙,准备和这人拼一手神识……
却突然听见那人黯然道:“没想到流星门还有灯火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