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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何生桃花林(1)

林骁问周子衿:是什么原因要种那么多桃树的?一般的乡村可都是以五谷杂粮为首,即使是家门前得空的土地,大多都种了蔬菜。至今看来,我们家像是把先辈们这传统给丢了啊!!周子衿想了想说:因为我爱吃桃子,小时候好像和子清去别人家摘桃子弄了一身的伤,爷爷大概是心疼孙女,这才在门前种下桃树……又低头沉思好大一会,是因为这样吧?至少在她还残存的记忆里,爷爷好似问过自己:子衿丫头,爷爷给你种个桃林如何?再有的记忆便是桃树下无忧的童年了。之后的时间她大概也被桃树勾了魂去!!

推开家门,小院的藤椅上,奶奶慢慢起身,慈祥的冲她笑了,喊道

“我的子衿回来了”

周子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都已经11点了,转身轻轻带上门

“都那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啊”

只见奶奶朝她张开手臂

“你说今晚会回来,不知怎的总想快点见见我的子衿!也睡不着,便四处走走,又坐在院里看看圆月,这不把我子衿等了回来”

“嘿嘿”周子衿站在门后憨憨的笑出声来,伸开双臂奔去奶奶的怀中

“哎呦,我的子衿啊”

“嘿嘿,我的心肝宝贝奶奶呦”

“……”

祖孙二人在院中坐了一会,周子衿就那样舒服的窝在奶奶怀中,突然问道

“奶奶,您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我好像从未问过您一个问题,您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儿孙幸福,子衿幸福,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奶奶握住她的手,有些刺手的触感,那是奶奶手上的老茧,握上去有种十分安心的触感

“不是,是奶奶年轻时候的梦想?那时不还没有我们,就只是奶奶个人的梦想”

“梦想?梦想?”奶奶揉着她纤细的指节反复的说着这两个字

“我们那个年代啊只想着怎么才能吃饱,哪有时间谈什么梦想?”奶奶轻轻拍了拍子衿的手说着

“……”

“吃饱了就很幸福,桑树叶子多的时候最开心,可以用柴火去换来够几天吃的白干面时最开心,若能吃上一顿肉的话,那可能便是梦想了……”

“是啊,以前的人很容易满足”周子衿感叹一声

“现在的你们啊,追求太多了,名啊,利啊,钱啊还有什么精神的给予……可是幸福感却太少,就像我的这个仔心思重的一样”奶奶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和奶奶这样在一起也是梦想,是最幸福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周子衿舒服的闭上眼睛,撒娇道

“……哎呦,这样林骁可要吃醋了”奶奶紧了紧怀抱,拍着她的后背,轻轻的摇晃着身子

“他才不会吃奶奶的醋”

“对了,奶奶,那您和爷爷怎么认识的”

“我们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只记得我七岁的时候我阿爹从外面回来,胳膊底下夹了很多布料,我就问阿爹那是做什么的?阿爹不答,将它们全锁进箱内,还带走了钥匙,我阿奶就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那是给我订了娃娃亲了,我可不懂,过几天也就忘记了。直到19岁那年,你爷爷便骑了辆自行车将我接走了”

“那时奶奶就没想过反悔或反抗”她不知反抗这个词用在这里准不准确,只是突然觉得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说要带走你,是件令人恐惧的事情!

“那时候啊日子太苦了,你太爷爷和我阿爹守了12的承诺,怎么能说悔就悔,我若毁了婚,岂不是坏了我阿爹的名声,我阿爹可是本分了一辈子的忠厚人”

“可是那时奶奶没见过爷爷,那对于奶奶就是个陌生人,多可怕……”

“那时没想那么多,傻乎乎的,我没有过所谓思想,你们老是念叨的爱情,和你们所崇尚的婚姻那时这些在我的生活中都不存在,我们家最后只剩下我和你舅姥爷了,年头太差了,家里一贫如洗,我就想着若该反悔也该是你太爷爷这边,可你太爷爷一点没嫌弃,依旧来履行了这个承诺,这也是一种情谊,你太爷爷是这种人,那他儿子也定不会差到哪去吧,那我就想着赌了一下把,呵呵”

“承诺?!您不也守了一生”不知为何,周子衿觉得心里酸酸的,说不出的滋味,这种念头,根生了那便是一生,这又是什么样的情感,怕是她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奶奶才不傻,奶奶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善良的人”将脸埋入奶奶的胸膛,周子衿说道

奶奶跟她说其实娃娃亲的第二年便赶上饥荒,本来因为生奶奶落下了病跟的阿妈就一直卧病在床没撑下去走了,阿爸在后半年也走了,留下了奶奶和嗷嗷待哺的舅姥爷,还有奶奶的奶奶,舅老爷本是要来的孩子,说是那边也没了阿妈,可没曾想摊上这样的年头,奶奶的阿奶想再给送回去,怕养不活,再做了孽,是奶奶哭闹着不同意,这才把舅老爷留了下来,奶奶说,从那一刻她便懂得了什么是疼惜,奶奶的阿奶撑到了奶奶12岁便走了,那时她便带着弟弟走过了后面的七年,直到等到了骑着自行车的爷爷来接她

“那见到爷爷第一眼是什么感觉?”

“我可不懂你们说的感觉,书读的少,没那么多想法,当时你爷爷拿了红盖头盖在了我头上,小心将我搀坐去自行车后座上,我心想以后就只要安心的跟着这个人就好了,我只感觉踏实……心中一下敞亮起来,是人们常说的那句,黑暗中得见了一丝光明,就是这种感觉。”

子衿抬头看着满脸皱纹的奶奶,她似乎跟她说了很久远的故事,而那却是她的整个青春。

“我的意中人不必是个盖世猴子,到了履行承诺的日子,他骑着自行车来接我就好”周子衿引用了《大话西游》中的经典名句。

“那又是什么?”奶奶疑惑的看着她

“哈哈,有这么一句话”

“现在的日子啊太好了”她揉揉子衿的脸,眼底满是慈爱

“嘿嘿”子衿坐直身体,用手抹抹自己的眼角

她再次用整个身体去拥抱在这世上走了将近80年的她最爱的人

“奶奶,我爱你”

“我也爱你”奶奶继续晃悠着自己的身体

“梦想?”奶奶再次念着这两个字

“是个多美好的词语!”

“……嗯……”

“子衿啊”

“嗯?”

“奶奶前面半生受过很多苦,大多是身体的苦,生在了不好的年头,可是这后半生却甜着,儿女孝顺,子孙康健,便是最幸福之事”

“所以,您再多陪陪我,那我也更幸福了”

“……”

“奶奶啊,信了半生的耶稣,深信不疑,每次对他的祈祷他总听的见,他守护着我和我的家人,奶奶最想感谢地便是他了”

“呵呵”她听惯了奶奶对这位“男神”的信仰

“奶奶如果哪天去了,也应该是去侍奉他老人家去了,欠了恩得还的”拍着孙女的肩膀她一字一句的说

“他老人家舍不得带走您的,奶奶要长命百岁才行”

“生老病死,是太正常的事了”

“才不会,我还要带爷爷奶奶多去些地方,除了桃林,咱们之前不是约好每年去一个地方吗?奶奶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周子衿话语明显急了起来,奶奶安抚着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就是说说,如今啊除了桃林,奶奶啊很想去一趟北京呢,去看看***,天安门,故宫”

“真的?那我们去啊,我现在就可以订票,明天我去雪庐说一声,再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后天就可以出发了”

“嗯,是该和子衿还有老头子去趟北京首都看看了”

周子衿兴奋的跑回房间去拿手机,订了机票,翻看着北京的景点

“子衿啊”

“嗯?”手机的光打在她脸上,她满是笑容的脸上

“今夜和奶奶一起睡吧”

“嗯,好,正好我给您看看几个我们要去的地方”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那天夜里她拿着手机兴奋的给奶奶说了很久,睡觉前她给林骁发了消息

“是林骁吗?”奶奶问

“嗯”她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说到时会接我们,他说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他会做好后盾,让我们尽情的玩”子衿打了个哈欠,将手机放在旁边,钻进了奶奶的怀中,深深的吸了口气

“林骁在,我好安心”奶奶说

“……嗯”周子衿似乎有些累了,嘴角微微上提,朦胧的答应一声

“真好,奶奶的味道”她在奶奶怀中舒服的叹了口气

“那都是老人家味道”

“才不是,奶奶特有的的味道”睡意袭来,眼睛开始一睁一合,奶奶的慈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奶奶,晚安,我们明天见好吗?”

“我的乖孙女”奶奶在她脸颊轻轻吻了吻

“嗯?”周子衿慢慢闭上眼睛,疲倦的笑容挂上唇角。

奶奶轻轻拍过她的后背,一下,两下,三下……嘴中哼唱起了那首小曲,时光好似回到了很远的时刻,遥远的老槐树下抱着她的妇人,也是如此一下下安抚,怀中的小人儿才能睡的香甜,嘴角也总会挂上一丝微笑。

“…阿奶…”

“……愿主一直守护你,我的子衿,阿门……!!”

周子衿又在睡梦里听到了这句祷告,那是从小到大每个夜晚必不可少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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