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战天走在平山县大街上,打量着来往的人和道路两侧的民宅店铺,脑中思索着挣钱的法子。
赌命师不同于其他守龙人,像巫蛊魔、暗影侠、玄道士,他们都有普通人穷极一生也学不会的技能,唯赌命师没有。但他们相比,赌命师要面对的生死关头却要更多,所以每一个赌命师都要尽可能多的学习和掌握技艺。
自打何战天四岁被师父带上山后,每天都要花大把的时间去学习五花八门的技艺,而且每项技艺师父都会严格的考核。比如射箭,一百米开外必须能做到十箭十环才算合格。那段时间对何战天来说,每天都像是炼狱一般艰苦,这也是他才在山上修炼十多年就匆匆下山的原因之一。
做点什么好呢?对他来讲,无论盛世还是乱世,想要生存下去并不难,但他想尽快把簪子赎回来,早点让林月儿开心,所以直接忽略了那些挣钱慢的工作。
就在他思索之时,远处传来了阵阵喧闹声,不少百姓围在那里看热闹。何战天心生好奇,便凑了过去。
“你这废物铁匠,让本公子等了三天,就给我做出来这么个破玩意儿?”一名穿着华贵服饰的公子手里拿着一把铁剑朝一个铁匠大吼,身后四个壮汉拿着棍棒恶目圆睁,一副随时就要动手的样子。
那名年过半百的铁匠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公子息怒,这把剑小人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出来。”
“费了好大力气?”那公子挥起铁剑朝旁边一块巨石用力砍下,只听一声脆响,那铁剑砍入巨石一尺左右便停住了,公子冷哼一声,将剑抽出摔在了地上,“哼,这就是你所谓的费了好大力气?”
铁匠满脸愁苦,有些犹豫地回道:“公子,这整个平山县里,能打出入石一尺的剑的,就只有小人这一家铁匠铺了。”
“那也是废剑!”公子怒道:“崔平那个混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好剑,能入石两尺,在凌小姐面前出尽了风头。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拿不出一把能入石过两尺的剑,我就把你这铁匠铺拆了!”
铁匠听完,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公子息怒啊,那入石两尺的剑,小人实在是打不出来。这铁匠铺是我的命根子,小的一家老小还指着它吃饭呢,公子手下留情啊!”
四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眼看着这老铁匠受公子的欺负,纷纷小声议论,但无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
何战天身边的一个小男孩看着铁匠受尽欺负,满脸的不忿,气鼓鼓地嘀咕道:“这个大坏蛋,整天欺负人。”何战天看了看这个小孩子,微笑着蹲身下来,拍拍他的脑袋,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那小孩奇怪地看着何严,回道:“我叫李二狗,今年十一岁了。”
“二狗?”何战天楞了一下,李二狗神色落寞地低下了头,“是不是很难听。。”
何战天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脑袋安抚道:“没关系,名字么,只是个代号而已。好听不好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人。如果有一天你出人头地了,会有很多人一听到你李二狗的名字就会心生尊崇的。”
李二狗眼前一亮,“大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了,你看我像骗子吗?”何战天笑了笑,随后问道:“二狗,你跟我说说,这个人是谁?为什么非要一把好剑呢?”
李二狗瞥了那公子一眼,愤愤地说道:“他叫王霸狐,是平山县守备统领王越成将军的儿子,与那平山县令之子崔平,并称‘平山二霸’,在这平山县里横行霸道惯了,无人敢惹也无人敢管。至于为什么想要好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前一段时间城里来了个姓凌漂亮大姐姐,崔王两家本就为了夺权互相看不顺眼,他们二人更是为了她争风吃醋,好几次都险些大打出手。这姓凌的姐姐喜欢宝剑,前几天崔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剑送给了那个姐姐,让那个姐姐好生高兴,崔平还到处炫耀,气得王霸狐咬牙切齿。”
“原来是这样。”何战天点点头站起身来,重新看向王霸狐,目光里多了些许寒芒。
“给我砸了。”那王霸狐大吼一声,身后四名壮汉拿着棍棒作势就要往铺子里冲。铁匠见状顿时心急如焚,爬到那王霸狐面前,径直抱住他的腿,大声哭求:“公子息怒,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小人一马吧。这铺子要是砸了,小人的命也就没了!”
王霸狐厌恶地看了跪在地上哭求的铁匠,冷哼一声,抬起就是一脚,将那铁匠踹翻在地,“你这废物,还有脸在这求饶?给我砸,狠狠地砸!”
围观的百姓们眼看着那四名壮汉对着铁匠铺就是一通乱砸,铁匠嘴角流着血横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心里都不是个滋味。有几人想要站出来为那铁匠说话,但犹豫一番还是没有出来,只能默默悲哀铁匠命苦。
“住手!”一个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传入了众人的耳中,让围观的百姓一惊,连忙四处打量是哪个胆子大的敢阻止王霸狐行恶。寻到声音的源头,却发现是一个面生的年轻人。
李二狗呆呆地看着何战天,拉住他的胳膊,惊道:“大哥哥你别。。。”
“谁?”公子惊讶地扫过众人,恶狠狠地说道:“哪个不怕死的?给小爷站出来!”
唉。。。何战天轻轻叹了口气,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是这个县城的‘新人’,原本不想多事,但这位年轻公子实在是仗势欺人太甚。一个官二代,可以受人尊崇,可以过的奢华,但不能因此而欺压百姓、看不起这些普通的劳动人民。对于这样的人,他是打心里厌恶的。
公子皱着眉头看着这个陌生的面孔,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我叫何战天,没什么名气,估计你也不认识。”何战天随意地摇摇头道。
“何战天?”公子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风格诡异的服装,身材不算强壮,也没有佩剑,而且看着也不像是什么高官子弟,于是便轻蔑地一笑:“你是要找死?敢管老子的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刚听说的,你是王什么将军的儿子。”何战天淡淡地回道,随后话锋一转,“但即便如此,这位铁匠既没有犯律法条例、也没有违反人伦道德,而且与你没有深仇大恨,你又何必要断人生计?”
“哈哈哈哈,笑话,”那公子大笑道:“我王霸狐要什么,不需要你这无名之辈指手画脚。”
“王八壶?炖王八的壶?”何战天故意一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摸着下巴点头道:“好名字,你与你爹的才学令人佩服。”
何战天这话音刚落,周围人群顿时一阵沸腾,不少人都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脸色憋得涨红。王霸狐顿时大怒,指着何战天的鼻子恶声道:“你敢侮辱我爹?”
何战天用力摇摇头,回道:“你错了,我没有侮辱你的父亲,我只是在侮辱你。”
“你!!!”王霸狐气急败坏地朝后招呼一声,“给我打死他!”
那四名壮汉得令后,拿着棍棒朝何战天猛冲过来。何战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四名壮汉,他早已看出这四人没什么武艺,只是体格壮硕而已,心里丝毫不慌,站在原地拉伸下腰。其中一名壮汉跑到他面前,抡起棍棒作势就要朝他的头部砸去,但何战天就好像没反应似的,仍自顾自地做着热身运动。那壮汉见何战天对他视若无睹,也是怒火中烧,眼中凶光毕露,使劲全身力气聚起铁棒,朝何战天的脑袋砸去。
“啊!!!”李二狗眼看着刚才与自己谈笑的大哥哥就要被棍棒砸中,吓得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应有的叫喊声和倒地声,反而周围变得安静了许多。当李二狗怯生生地睁开眼时,竟看到何战天用两只手指抵住了那粗大的铁棍,看起来颇为轻松的样子,那铁棍也在距离他头顶不足一尺的地方动弹不得。
那壮汉大吃一惊,用力想要按下去,但那两指如同两座山峰一般纹丝不动。另外三人这时也来到何战天身边,一齐抡起铁棒砸下,只见何战天双指轻轻一顶,当先的壮汉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手里的铁棒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落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凹痕。随后何战天手臂一挥,竟把那三个壮汉的铁棒也都打飞出去。
那四名壮汉震惊地看着何战天,吓得练练后退;围观的百姓也都是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直到李二狗回过神来,兴奋地跳着拍手叫好,四周的百姓也忍不住随声附和。
王霸狐此时也收起了刚才的嚣张,惊惧地指着何战天,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你是,玄武?”
我要是玄武,你就是王八!何战天暗骂一声。
所谓玄武,他听林月儿说起过,是对用玄武双修之人的简称。至于‘玄’,何战天听说过,是天地间一种自然形成的特殊能量。在前世,守龙人里的玄道士一脉,他们就是专门炼玄的人,只不过那个时代,天地间的玄少之又少,再加上炼玄本就需要依靠强大的天赋和毅力,这使得能练成玄功的人极为罕见。然而玄道士一脉的人虽然少,但却个个实力强悍,在十米之外依靠玄功凭空斩断大树不过是挥挥手的事。
在这个世界,天地间的玄异常浓郁,这使得炼玄成功的比前世要多得多,习武之人也大致可归为三类:只炼玄的、只练武的和玄武双修的,分别叫做玄士、武士和玄武。
何战天初来乍到,自然没有练过玄,他能轻松接下那四个壮汉铁棒的攻击,不过是依靠肉体的力量罢了。赌命师有句名言:身体是赌命的本钱。他从小接受的身体训练,乃是赌命师一脉千百年传承下来的训练方法,能够用最科学有效的方式增强人的身体机能。再加上训练的强度,可以用‘残忍’二字形容,使得何战天虽然看起来精瘦,但他的力量却是常人无法匹及和想象的,近乎达到了人体的极限水准。
这也不怪王霸狐认错,没有赌命师一脉流传的训练方法,就算苦练一辈子,也达不到何战天身体机能的一半,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何战天是个玄武,否则单纯依靠身体力量绝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把四名壮汉的铁棒打飞。至于为什么不是玄士?因为玄士不动手。
就算这个世界的玄充裕,能炼玄练成的人也少之又少。一旦炼成,那战斗力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了,所以人们对玄士和玄武都是充满敬畏和避而远之。既然王霸狐认错了,何战天也没必要主动承认,让这种人心生敬畏也是免去了他一些麻烦。
一想到对方是个玄武,王霸狐只觉得头皮发麻,暗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虽然他的父亲是守备统领,而且从明文律法上来说玄武也要受官府的管制,但实际上除非是犯了滔天大罪,否则官府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跟这帮有大神通的人作对。就算是最普通的玄武,没有上百名将士休想对他们造成威胁。想到此处,王霸狐只好迎上前去,抱拳道:“不知玄武大人光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望大人恕罪,我这就离开。”
说完,王霸狐片刻也不想多呆,给四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便急急转身想要离开。可身子刚转过来,背后便传来何战天冷冷的声音:“慢着。”
王霸狐身体一滞,暗道一声不妙,硬着头皮转回来,便看到何战天正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他,心里顿时一突,赔笑道:“玄武大人有何吩咐?”,何战天一挑眉,脸上浮现诡秘的笑容:“听说你要买一把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