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给你做主就是。”
何战天回头看去,随之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刚刚见过的王霸狐。不必多说,当先进来的自然就是王家的管家,也就是这客栈的老板。再他身后,足有二十名拿着铁棍的壮汉鱼贯而入,将客栈内的人团团围住。
“这人是谁?”叶蝉不认识他,低声问道。而凌穆然满脸不屑地回道:“王霸狐,守备统领王越成的儿子。被何战天弄断的剑,就是他送给我的。”
王霸狐冷眼扫过,第一眼便看到凌穆然双手托腮看着天空,顿时大吃一惊,连忙笑脸迎了上去,“凌姑娘怎么在这?”
“看戏。。。”凌穆然白着眼随口答道。
“看戏?”王霸狐愣愣地问道:“看什么戏?”
凌穆然没有回答,而是拇指往旁边一指。王霸狐顺着凌穆然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何战天冷眼看着自己,旁边小二和木棍横躺一地,老板娘被绑在地上,瞪着眼睛朝这边呜呜大叫。
王霸狐还没反应过来,管家便火急火燎地跑到老板娘面前,看着那鲜红的掌印,一边老泪纵横,一边拔下老板娘口中的抹布,哭道:“孩儿她娘,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何战天也没有阻止,只是冷眼看着管家。这位管家他也有耳闻,阿谀奉承、欺软怕硬,是个十足地狗腿子,仗着自己王家管家的身份背地里干了不少恶事,百姓无不对他心生怨憎。
老板娘见丈夫到来,也是哭出声来,然后猛地朝何战天和林月儿一指,哭吼道:“是他们两个干的!”
“是你!”管家恶吼一声,刚要发作,但不知为何,当他看到何战天冰冷的目光时,竟心生惧意,顿时勇气全无,哆哆嗦嗦地跑回王霸狐身边,跪在地上哭道:“少爷,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啊!”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啪”一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震撼了客栈内所有人,竟是王霸狐狠狠甩了管家一耳光。
“少爷!?”管家趴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王霸狐,脑子一片空白。却见王霸狐走到何战天面前,笑脸抱拳道:“何兄,手下不懂事,若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何兄,还望何兄见谅。”
什么?管家和老板娘一齐张开嘴巴看着王霸狐和何战天,心神俱震。而一旁的林月儿在王霸狐到来时原本还在暗暗心忧,但此刻见王霸狐竟然在何大哥面前放低姿态,再看向何大哥时,他身上的神秘色彩又多了许多,还多了一些独属于少女的崇拜。
凌穆然鄙夷地看着王霸狐,呸道:“为了巴结何战天,连缘由都不问就打自己人。这王霸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叶蝉笑着摇摇头道:“管家遍地是,而高人不常见,人之常情罢了。”
何战天淡淡地看了王霸狐一眼,开口道:“把他们赶出平山县,此事就此作罢。”
听到何战天的要求,管家和老板娘皆面露恐惧:若是把他们赶出去,那他们在平山县所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都将成为过眼云烟。何战天也正是看准了这点,才会这么说。
王霸狐面色有些难看,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自己滚吧。”
“少爷,我在王家效忠了三十多年,您就为了这么一个。。。”“滚!”
管家见少爷发火,知道这事已成定局,恨恨地看了何战天一眼后,拉着老板娘灰溜溜地跑了。
王霸狐心情也有些沉重,本想露出笑容,但越看越是别扭,“何兄可还满意?”
“满意,王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何战天心知肚明,他肯忍痛踢掉管家,必然是有事相求。所以也不遮掩,直接问了起来。
王霸狐见何战天如此直白,心情好了一些,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何兄应该知道,我的父亲是平山县的守备统领。最近平山附近马匪猖獗,父亲外出剿匪已有半月未归,但效果不甚理想。我只是想请何兄帮我父亲一番,好让我父亲早日归来,也算为这平山的安定出一份力。”
王霸狐话音刚落,何战天还没来得及琢磨,就听客栈外一人哈哈大笑道:“什么帮你父亲剿匪,还为平山的安定出力,你何不直说让何兄投入你父亲麾下?”
“又来一个恶心的人。”凌穆然小声嘀咕道。
王霸狐面色一变,气冲冲地回过头去,瞪着进来的人怒道:“崔平,怎么哪都有你?我跟何兄说话,有你什么事?”
“王兄此言差矣。”崔平笑眯眯地扇着扇子,先是到凌穆然那里寒暄几句,然后走到王霸狐跟前,缓缓开口道:“我这也是为咱们平山着想。你看何兄如此高才,若是去剿匪,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既然王兄刚才提到为平山出力,我看不如投效衙门,既无性命之忧,还能为百姓多办些实事,你说是不是?”
王霸狐听出了话中的玄机,恶声道:“你什么意思?我父亲剿匪,怎么就不是办实事了?”
崔平冷笑一声,低语道:“王统领手下有五千兵马,每个月都出去剿匪,一去就是十几二十天。可这匪患,只见多,不见少。这其中的缘由,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点出来呢?”
“你!”王霸狐紧紧握住拳头,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愤怒。但要是现在对他动手,那可就是给人落下话柄,对他父亲的官位可是大大的不利。无奈之下,只得冷哼一句,不再与他争辩。
崔平见王霸狐不说话,转头对何战天说道:“我刚才的提议,不知何兄意下如何?”
王霸狐一听,赶忙说道:“何兄,这小小衙门哪能尽展何兄之才,唯有剿匪。。。”
“停停停,”王霸狐还没说完,何战天就打断道:“你们二位的提议,都不怎么样。”
“什么?”二人同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却听何战天继续说道:“我这人闲散惯了,不喜欢受人约束。所以,当兵和进衙门,就都免了吧。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还没等他们应声,拉着林月儿便要离开。然而快到门口时,却被凌穆然拦住了去路。
何战天奇怪地看着凌穆然,问道:“凌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凌穆然没有答话,而是一挑眉,从背后取出了那把断剑指了指,然后便昂着头等待何战天的回答。
“这个。。。”何战天皱着眉,有些踌躇地问道:“这个是我们在比武的时候,不小心弄断的,这还能怪我吗?”
何战天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凌穆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眉头倒竖,掐着腰吼道:“你那是比武吗?你那是欺负人好不好?”
“姑娘你这就不讲道理了,”何战天无奈地说道:“当时分明是你拿剑砍我,然后才被我折断的。这怎么能叫欺负人?”
“我不管,”不知为何,凌穆然竟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啜泣道:“反正你要赔我一把新的。”说完,凌穆然竟蹲下抱头大哭起来。
何战天哭笑不得地问道:“冒昧问句,姑娘你几年多大了?”
“十七了,不行吗?”凌穆然泪眼瞪着何战天,撇嘴答道。
“十七,我看不像吧。”何战天指了指林月儿,“月儿今年才不到十六,我怎么看着你比她还小好几岁?”
“我哪里比她小了?哼。”凌穆然看了一眼林月儿,哼了一句便偏过头去不理何战天,可她偏偏把门挡住了,这不禁让何战天颇为无奈。
好在叶蝉及时走了过来,重重敲了下凌穆然的脑袋,向何战天赔礼道:“穆然从小在怜红谷长大,身边大都是像我这样长她几岁的,大事小事都由着她,这才让她成了这副性子,还望公子见谅。”
何战天摇摇头,轻笑道:“没关系,凌姑娘淳朴率真,我知她并无恶意,不会在意的。”
“哼。”凌穆然气鼓鼓地瞪了何战天一眼,重新偏过头去。
叶蝉满脸无奈地笑了笑,歉声道:“穆然她从小习武,又爱极了宝剑。此番胡闹,只是想求得一把好剑而已。若公子得暇,不知可否为穆然另铸一把剑?”
说完后,玉手摸了摸系带,脸色一红,竟是从腰间摘下玉牌,递到何战天面前,带着歉意说道:“此次出来,身上未带许多银两。这玉牌是我怜红谷的象征,对我们极为重要。如若公子不弃,便以此玉牌为抵押,日后必会来赎。”
“蝉姐姐,你怎么能把玉牌。。。”凌穆然见叶蝉把玉牌拿去抵押,吃了一惊,本想上来劝阻,但却被叶蝉制止。
“日后?”何战天一呆,看了看两女精致的容颜,竟突然想歪了,摇头道:“不必,咱们还是来日方长吧。”
叶蝉自然没听懂,疑惑地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何战天打个哈哈道:“我的意思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信得过你们。这玉牌你还是收着吧,银子不着急。”
哪知叶蝉笑着摇摇头,硬是把玉牌塞到了何战天手里,道:“我知公子心善,但如果不做抵押,怕是我心里过不去,还望公子收好。”
何战天看了看玉牌,正面画着一个梳子模样的图案,背面刻着繁体的‘叶蝉’二字。本想推辞,但看叶蝉神色坚决,只好把玉牌收起,点头道:“那好吧,这牌子就暂时在我这里保管,日后姑娘可随时来我这里取。至于价格么,也按之前的来吧,五十两。不过质量保证比上次的好。”
“你说真的?”凌穆然一听,高兴地蹦了起来,满脸惊喜和期待地看着何战天。
“那是当然,”何战天点头道:“我这人别的不敢说,但诚信,绝对敢打保票。”
“太好了!!!”凌穆然高兴地拍手直蹦,随后又瞬间变了副模样,羞涩地低下头,搓着手扭捏地说道:“谢谢你,何大哥。”
何战天愣愣地看着凌穆然,急忙拉住林月儿,“快走快走。”
凌穆然美目看着何战天逃也似的离开,捂着嘴咯咯直笑。叶蝉无奈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同样看向何战天,眼神却是有些复杂和坚决。
那边的王霸狐和崔平,见何战天离去,不约而同地露出失望地表情。但从他们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们对何战天的招揽,仍没有放弃。毕竟在这小小地平山县,若是能得到一位玄武的帮助,那对他们来讲可以说大有好处。
但不同的是,王霸狐目光锐利地盯着何战天地背影,而崔平,则是带着鬼魅的笑意看向林月儿。